第九五一章備戰

沈太守面露冷笑道:“嗬?諸位王校尉好大的口氣,這道閘門在你眼中便如此不堪麽?本官倒要請王校尉從水路攻進來瞧瞧。”

王源咂嘴道:“沈太守打過仗麽?”

沈太守冷笑道:“莫非王校尉以爲,天下間隻有你們神策軍懂的打仗麽?”

王源搖頭道:“我不是那個意思,我的意思是說,但凡稍懂軍事的都明白,這道閘門是起不了作用的。我承認這閘門确實設計的夠精巧也夠堅固也夠宏大,破費了一番人力物力。但它卻有着緻命的弱點。閘門都是原木打造,那麽請問,叛軍以火攻之策,這閘門能擋得住麽?”

“這個……”

沈太守有些發虛了,建造這道閘門的時候,他并非沒有考慮過放火的問題。但閘門建造的初衷隻是爲了封鎖河面,閉合河道,解決的隻是揚州城基本的防務的缺陷而已。他那裏會意識揚州會迎來大規模叛軍的攻擊。現在這道閘門的緻命弱點卻被這位王校尉一句話便點到了痛處,沈太守一下子不知道如何應答了。

“叛軍未必便會用火攻吧,叛軍有那麽厲害的計謀麽?”官員中有人低聲嘀咕道。

王源冷笑道:“到現在還有這種想法麽?那可真是不應該了。有人始終帶着傲慢之态看待安祿山的叛亂,總以爲他們都是一群無能之輩。然而我大唐數月時間便兩京淪落,北方大片城池落于敵手,連太上皇也被迫避難蜀地,難道這樣的教訓還不夠麽?這充分說明,叛軍可并不是紙糊的。難道要等我大唐江山盡入叛軍之手,大唐亡國了,才會收斂你們的傲慢和無知麽?打仗便要将一切主動掌握在自己的手裏,難道我們倒要抱着僥幸心理,寄希望于叛軍不會用火攻之計麽?那可真是拿揚州的數十萬百姓的性命當草芥了。”

一幹官員啞口無言,雖然個個都覺得,被一個小小的校尉這麽當面訓斥,有些不太對勁。但似乎沒什麽理由可以反駁的。

“說得好!”崔道遠緩緩鼓起掌來:“這番話從一個校尉口中說出,老夫是又高興又心酸。高興的是,這些道理連一個小小校尉都懂,但我們大唐的上下官員就是不懂。沈太守,你建造這道閘門的時候恐怕便抱着僥幸的心理吧。老夫不信沒人跟你說這閘門的缺陷之處。”

“是是是,子芳考慮不周,慚愧慚愧。”沈太守垂首道。

“你不是考慮不周,你造此閘門怕是另有隐情吧。”

沈子芳吓了一跳,忙低聲道:“崔翁莫要說笑,子芳雖考慮不周,但造這道閘門也是爲了揚州的防務,也是子芳和上下官員以及揚州百姓辛辛苦苦的絞盡腦汁的成果。子芳确實有些僥幸心理,我大唐升平日久,誰能想到會有面臨數萬大軍攻城的一日。”

崔道遠冷哼一聲,擺手道:“你随老夫來,咱們僻靜處說話。”

崔道遠緩步走到遠處的城垛旁,沈子芳和崔元博對視一眼,忙匆匆而去。其餘人未得允許,隻得站在原地等候。

“崔翁有何指教?”沈子芳來到崔道遠身旁躬身道。

崔道遠冷聲道:“沈太守,老夫是照顧你的面子,所以這些話不能在那些人面前說,否則你這太守可就身敗名裂了。關于這道閘門修建的過程,以及其中的一切勾當,你莫非真的以爲老夫一無所知麽?你和元博以及淮南道巡察使杜之成之間的那些勾當當真以爲天衣無縫麽?”

沈太守驚愕瞠目,汗如雨下,将懷疑的目光投向崔元博。他懷疑崔元博将内情禀報了崔道遠。崔元博也驚愕不已,忙擺手道:“沈太守,可不幹我的事,我可是隻字未吐。”

崔道遠怒聲罵道:“逆子,你還好意思說話。你連我都敢隐瞞,背地裏跟這些地方官員幹了多少的勾當,你當我不知麽?”

崔元博忙道:“老爺子息怒,您莫要嚷嚷。這麽多人在這裏,您當真要嚷嚷的世人皆知麽?”

崔道遠啐了一口道:“你還要臉麽?我崔家何時需要用這種手段來斂聚家财了?你們和官員們交往,老夫并不反對。但你們也做的過了分了。莫以爲我不知道你們背地裏的勾當。沆瀣一氣,相互勾搭包庇,貪墨朝廷的款項。你以爲我不知?我隻是懶得說罷了。東南官員都糜爛成什麽樣子了,都在爲自己考慮,哪一個考慮了朝廷?考慮了百姓?揚州府三年前便得了朝廷的五十萬貫撥款,要你們在運河城牆之間修建石橋,建造鐵閘,彌補揚州的防務缺陷,并且建造足夠的船隻交于揚州水軍使用。你們把這五十萬貫錢用到那裏去了?就修了這道破閘門麽?這閘門五萬貫都不值。給了揚州水軍十幾條船,那船隻從那裏來的你當我不知道麽?你們膽大包天,财迷心竅了。氣死我了。”

崔元博那裏敢再說話,若他清清白白倒也罷了,但實際上這件事正是他和沈太守之間的勾當。上面撥了五十萬貫錢給揚州府,本拟是要在運河東西修建拱橋連接東西城牆,并建造鐵閘,建造兵船交付揚州水軍,将揚州城的防務缺陷盡數彌補的。然而沈子芳一向刻意的和崔家交往,和崔元博之間素有交情。錢款撥下來之後,沈子芳找到了崔元博跟他商議,願意以高價購買崔家的十幾條破舊的大船充作兵船。那十幾艘破船價值不足五萬貫,但沈太守作價二十萬貫盡數收買。簡單的翻新之後便以舊充新交付了揚州水軍,崔元博轉手之間便得了十五萬貫的巨款。

這其實便是沈太守巴結崔元博的舉動。這之後,沈子芳又将本該建成石橋鐵閘的城防換成了這種木閘門。這木閘門造價不到四萬貫,又有二十餘萬貫錢被截留了下來。沈子芳知道崔元博和淮南道巡察使杜之成之間素有勾連。爲防事情敗露,于是便請崔元博出面私底下給杜之成十萬貫的好處,讓他睜一隻眼閉一隻眼欺瞞朝廷。就這樣,天寶六年朝廷撥下來的專門對揚州城防和爲長江運河的水軍增強實力的五十萬貫錢便隻花了不到十萬貫在正事上,剩下的四十餘萬貫被崔元博沈子芳已經淮南道巡察使杜之成三人瓜分的幹幹淨淨。所以這道木閘門倒不是沈子芳不知其缺陷,而是他根本就沒考慮那麽多,隻爲了撈錢所以糊弄出來的措施罷了。

此時此刻,崔道遠将此事挑明出來,沈子芳和崔元博頓時手足無措,氣氛尴尬之極。沈子芳腦子嗡嗡的,他不知道面對自己的會是怎樣的結局。崔道遠的倔強是人所共知的,這老爺子家法如山,而且脾氣暴烈。即便是有崔元博參與其中,他也未必便會高擡貴手。

一片死一般的沉默之中,崔道遠長歎一聲沉聲開口道:“沈子芳,你給老夫聽好了。”

“是是,崔翁盡管吩咐,下官愧疚難當。”沈太守顫聲道。

“你當真愧疚倒也好了。哎!但這件事也并非你一人之過,畢竟我崔家人也參與其中。若非他出面,拿老夫當擋箭牌,你也未必有這麽大的膽子。我甚至懷疑這主意便是元博出的。”

“不不不,這不是世兄的主意,是卑職财迷心竅。元博兄是被卑職拉下水的。崔翁若要怪罪,便隻處罰我一人便是。您放心,無論如何,這件事我都不會提崔家一個字。卑職一人做事一人當。”沈太守低聲道。

“你以爲你這麽說老夫便對你感恩戴德麽?事情牽扯我崔家又如何?元博做的不法之事,便是他坐牢砍頭那又如何?你以爲老夫會皺一下眉頭麽?那都是他自找的。”崔道遠沉聲喝道。

崔元博面色難堪,咂嘴不已。雖然他知道老爺子未必會這麽幹,但老爺子當着自己的面這麽說,自己還是覺得尴尬不已。

沈子芳忙道:“不不不,卑職不是那個意思,卑職隻是覺得要去承擔罪責罷了。”

“兒子也願意承擔罪責。但求父親大人莫要生氣。”崔元博也道。

崔道遠擺擺手道:“罷了,你們也莫在我面前做戲了。沈子芳,其實在老夫看來,若不是你們的行爲影響了揚州此次防守叛軍攻城的大事,老夫根本覺得這都不是什麽大事。不過是五十萬貫錢罷了,那又算得了什麽?然而因爲你們的行爲導緻了揚州城防的巨大缺陷,導緻揚州陷入危機之中,老夫便不得不戳穿你們。免得你們還裝的若無其事,以爲你們的勾當無人知曉。”

“是是是,崔翁教訓的事,卑職該死,萬死莫辭。”沈子芳垂首連連自責。

“罷了,你死了又有何用?現在可不是你要死要活的時候。亡羊補牢,爲時未晚,老夫在此撂下話來,隻要這次你能全力守住揚州城,這件事老夫便當什麽都不知道。甚至事後我崔家會拿出五十萬貫錢來替你堵這個窟窿。老夫也可以保證,這件事絕不會影響到你的仕途。”

沈子芳雙目放光,大喜道:“真的麽?崔翁,您可是我的救命大恩人,我沈子芳從今往後便是你崔家的奴婢,您要卑職做什麽,卑職便做什麽。”

“崔家可用不起你這個太守當奴婢。沈太守,咱們還是來談談正事的好。老夫知道,你在揚州任職十餘年,揚州百姓還是對你頗爲信任的。揚州是你的城池,這裏你最熟悉,所以防守城池的事情還是要你去安排。這一次叛軍大舉南來,揚州城的存亡是比天還大的事情。不僅是幹系揚州數十萬軍民的安危,也幹系到江南之地千萬百姓的安危。能在揚州阻擋叛軍南下,那可是一件天大的功勞。若能達成目的,你沈子芳便是我大唐的功勳之臣了。希望你明白老夫的意思。抛棄一切雜念,全身心投入抗敵大計之中,其餘的事情老夫會替你擔當的。你可明白老夫之意麽?”崔道遠緩緩道。

沈太守好似抓住了救命的稻草,他如何不知道崔道遠的意思。崔道遠之意是,隻要自己協助他守住揚州,所有的事情都将一筆勾銷。崔家一出面,那可沒什麽擺不平的,東南各地,哪一位官員不給崔家的面子。

而且據可靠消息,新皇即位後,已經對崔家示好。崔道遠本人也已經被任命爲江南道巡察使和杭州刺史,崔元博也是在兩個月前被任命爲揚州别駕的。這充分說明,他崔家将要再次入主朝廷,執掌大權了,這對自己而言可是個巨大的機會。而且崔元博曾經私下裏透露過一個更爲重大的秘密,那便是新皇有意納崔家大小姐崔若瑂爲妃子。這件事若是成了,崔家便是皇親國戚,執掌朝政大權指日可待了。

“崔翁,您如此照顧栽培卑職,卑職再不盡心竭力,那還是人麽?您放心,揚州城自卑職而下,全部聽崔翁調遣,如何守城,崔翁但發話便是。要人要物,全力供給。”沈子芳拍着胸脯道。

崔道遠微微點頭,他其實對沈子芳并無興師問罪之意,今日點出那件事,其實便是要沈子芳對自己死心塌地。崔家雖然是豪族大家,但沈子芳這一類人畢竟是朝廷官員,揚州城也不再自己所屬的江南道所轄。要想在揚州擋住叛軍,不讓叛軍去禍害江南道的衆多城池,便隻能仰仗沈子芳的合作。江南之地才是崔家的根基所在,崔道遠絕不願意戰火燒到江南的土地上。

崔道遠和沈子芳崔元博等人緩步而回,王源上前拱手道:“幾位可商議出了禦敵之策了?”

沈子芳嗫嚅不答,崔道遠微笑道:“王校尉,老夫想聽聽你的看法。你出身神策軍中,跟随王相國經曆過多次實戰。我們在場的所有人恐怕都沒有你的作戰經驗強。東南之地已經百年未曆戰火,老夫想,你的意見應該是最實用中肯的。”

王源點頭道:“在下其實也沒什麽妙策,目前看來,揚州城防的缺陷之處是很明顯的,便是這河道之上如何封鎖的問題。木閘門是肯定不成的,需的另想辦法。而如今時間緊迫,叛軍恐在兩日内便将抵達,也沒有太多的時間去想出特别之策。我想目前唯一能用的辦法恐怕還是要用最簡捷快速的辦法。”

“何爲簡捷快速之法?”崔道遠撫須道。

王源道:“還是以沉船堵塞之計。”

“運河河道寬逾三十餘丈,且此處河道水深達十丈餘,如何堵塞?那要多少艘大船才成?”沈子芳皺眉道。

王源道:“目前隻能調動所有的船隻來堵塞住城牆缺口了。民船官船一律征調過來,一條船不成便兩條,兩條不夠便十條二十條。大船不夠便以小船用鎖鏈鏈接成大船。船上多堆土石沙包,必須将進城河道堵塞住,堵得越嚴實越好,不能給叛軍大船沖進城中的機會。”

“這……怕是不妥吧。征調民船,豈非要引起百姓的抗議?再說一旦全城所有船隻都被用來堵塞河道,便沒有退路了。”沈子芳沉吟道。

崔道遠哼了一聲道:“退路?這時候還想什麽退路?道理老夫沒跟你說明白麽?爲了守住揚州,付出怎樣的代價也值得。況且揚州的百姓也未必便沒有這個覺悟。城一破家都沒了,要船何用?若瑂丫頭,我崔家在揚州有多少艘船?”

崔若瑂快速的想了想道:“爺爺,大小船應該有十二條。”

崔道遠道:“全部用上,全部沉入河道之中堵塞河道。”

崔若瑂眉也不皺脆聲道:“好,我這便去叫他們把船都開來。”

沈子芳見狀也沉吟道:“崔翁,那這樣的話,下官便命人即刻去征集民船。民船雖然大船不多,但十幾條總是有的,那些太小的船隻便沒什麽用處了。”

王源插話道:“沈太守,官船也要征用。河下那十幾艘兵船也全部用上。”

沈子芳道:“那怎麽可以?那樣一來,水軍豈非無船迎敵?”

王源皺眉道:“沈太守,揚州這幾千水軍十幾艘船如何迎敵?莫非沈太守還有意同七八萬叛軍來一場水戰不成?守住揚州的唯一辦法便是依據城牆守禦。”

沈子芳看了一眼崔道遠,點頭道:“好吧。本官這便下令。”

王源提醒道:“沈太守,你也該發布叛軍将至的消息了。在下見城中百姓大部分似乎都不知道形勢之嚴峻,沈太守該發布告示,且征集大量青壯百姓協助守城。别的不說,一會兒這些船隻上搬運土石沙包便需要大量的人力。另外,城中的所有士兵也要集結待命,箭支土石,守城器械也需要立刻搬運上城。”

崔道遠呵呵笑道:“看得出來,王校尉确實是身經百戰,處變不驚。這樣吧,此次守城事務由你來全權指揮如何?包括老夫在内的所有人都給你當後勤調度,你說怎麽辦我們便怎麽辦。”

王源忙道:“在下豈敢。”

崔道遠擺手道:“這時候了,還推辭什麽?除非你也沒什麽信心。”

王源想了想道:“罷了,在下最怕人激将,我當然是有信心的,隻是怕我一個小小校尉又是新來乍到的便指手畫腳的,惹人不快。”

崔道遠呵呵笑道:“老夫都甘願受你驅遣,你還怕什麽?我相信在場諸位都不會有異議的。諸位覺得如何?”

城上大小官員隻能點頭應和。沈子芳張了張口,但卻沒說出話來。被一個小小校尉指導着辦事,沈子芳是不開心的,但想起崔道遠的話來,他便也隻能忍氣吞聲了。況且自己确實有些迷茫,不知從何處下手。既然如此,又何必去争辯什麽。這樣一來,城破了自己也有回旋的餘地。

王源當仁不讓的成爲了調度揚州防禦之事的總指揮官,對于守城事宜,王源自然是輕車熟路。午前時分,城中水陸兵士共計一萬餘兵馬盡數集結。王源指派了幾名将領各自率隊各帶一隊兵馬,開始加固城牆垛口,搬運檑木巨石以及床弩.弓箭等守城物資上城牆。士兵們有了人指導,便不再亂成一鍋粥,幾名揚州城的将領一開始是不服氣的,但看到王源的命令條理分明面面俱到,便也收了對這校尉的輕視之心。再加上面臨着叛軍攻城的巨大壓力,大家也沒心思在一些瑣事上計較了。

到了午後,整個揚州城中的百姓已經全部知曉了叛軍将要攻擊揚州的消息。恐慌是一定的,當即便有不少百姓和商賈富戶開始打點細軟打算從南門乘船逃往江南。然而揚州城的大船幾乎全部被官兵征收。剩下的小船也不足以讓他們抵擋長江的風浪,所以這些人隻得無奈返回。但大多數揚州的百姓卻選擇了響應官府的号召,爲守城出一份力。

揚州雖處東南,升平日久。但這裏的百姓們卻并非外人所想的那般孱弱和怯懦。地處南北交界之所,自古以來便戰事不斷,遺留下的民風也頗爲彪悍。雖然在大唐百年繁盛之中,這種彪悍的民風泯滅了不少,但卻絕不似外人認爲的那般貪圖享受膽小怯懦。這一點從沈子芳發布告示,征集青壯百姓協守揚州之後的反應便可得知。短短幾個時辰,城中青壯百姓響應号召者達五六千之衆。這些青壯百姓們握着自家的刀叉棍棒等物聚集于北城廣場上,誓爲保護揚州城的安甯出一份力。

王源見此情景大爲贊歎。百姓們其實很簡單,他們的行爲并不是爲了維護某一方的勢力,而隻是爲了維護自己的安甯生活。說白了,百姓們隻想要安定幸福的生活,誰要是打破他們的這種生活,他們便會與之爲敵。所謂民心所向,其實便是看誰能關心百姓的疾苦,看誰能讓百姓過上安穩飽暖的生活罷了。安祿山的叛軍最大的失誤之處便是對百姓太過嚴苛。叛軍禍害百姓的惡行已經傳遍天下,沒有人願意讓叛軍占領城池,遭受他們的奴役,所以積極參與奮起抗争也是可以理解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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