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二七章傾力

高仙芝長歎一聲,沉聲道:“還有一個極爲重大的消息要告訴你,李瑁在靈州登基之後便立刻下旨,朔方軍和十萬回纥聯軍已經大舉南下,我來時他們已經抵達蒲州,距離長安一步之遙。看這架勢,是要進攻長安了。”

“進攻長安?”王源驚愕叫道:“開什麽玩笑。”

“我豈會和你開這種玩笑。”高仙芝咂嘴道:“這就是我親自回來見你的原因。我不知道他們到底是怎麽想的。”

王源思索片刻,呵呵冷笑連聲“這是真的瘋了,居然要攻打長安麽?就憑那十萬回纥兵和那六萬新募的朔方河西聯軍?長安城若是這麽輕易便能被攻下,我們又何必要拖延至今。我明白了,他們是想要搶在我們之前拿下長安,平叛的功勞他們不想讓給我們神策軍。他們要證明沒有我神策軍他們一樣能收複長安平息叛亂。呵呵呵,我真是服了這父子兩個。李光弼和郭子儀也瘋了麽?他們不知道即便攻下長安,代價将是他們難以承受的麽?”

“郭子儀死了。”高仙芝道:“我們的内線傳來消息,郭子儀不知爲何同李光弼意見相左,在甯遠城中,有人看到李光弼親手命人斬殺了郭子儀。”

“什麽?”王源再次驚愕。曆史上著名的平叛将領郭子儀居然就這麽被殺了。他還沒有爲平叛做出任何的貢獻,就這麽死在了李光弼的手中。曆史的細節還是最終走上了另外的方向,這個人就這麽湮沒在了曆史的塵埃之中了。不用說,要麽是在李瑁登基之事上或者是借兵之事上和李光弼和李瑁意見相左,而已經一心要借外力充實實力,實現登基的李瑁是絕不會心慈手軟的。李光弼這個人也徹底的暴露了,此人可不像他外表那般的儒雅。

“可惜了。郭子儀和我也有些交情,當年他還率軍在巨石關外救過我們。沒想到就這麽便死了。”王源歎道。

高仙芝沉聲道:“是啊,世事難料,由此可見新皇手段之果決。你似乎對他們攻長安的舉動很是不屑,但在我看來,他們或許真的能得手。畢竟十萬回纥人的戰力還是有的,加上現在叛軍内部并不和睦。安慶緒殺父自立後,史思明已成孤軍。叛軍人心惶惶,很難說結果如何。隻是即便攻下城池,兵馬損失一定極爲慘重。我之所以回來見你,便是想當面和你商議,目前這局面,我們該如何應對。神策軍要不要參與進攻長安,畢竟眼睜睜看着李瑁攻城受損,于平叛大局不利。”

王源看着高仙芝道:“兄長,你認爲該如何?”

高仙芝道:“于情而言,我是不願出兵的。但于理而言,若是我們協助攻城,或可一舉破城。”

王源沉思不語。高仙芝道:“你的想法呢?”

王源擡頭道:“兄長,我想問你一句話。你說句真心話。”

“你問便是,我對你從不說虛言。”高仙芝道。

王源道:“兄長,你認爲大唐還有可爲麽?平叛之後李瑁帝位穩固之後,你我的下場,你我家人的下場,神策軍的下場會如何?你認爲李瑁會仁慈的不計較之前所有的一切麽?”

高仙芝沉思片刻,緩緩道:“賢弟,要我說真心話麽?一旦局勢穩定,李瑁第一個便會拿你我開刀。我們一個也跑不了。特别是你,他第一個要殺的便是你。你死了,我也跑不了,我們的家人兄弟一個也跑不了。至于大唐是否還有可爲,我不知道。我隻是記着你當初的話,爲了百姓過安居樂業的日子,我才答應出山領軍。否則當初我便不會出來領軍作戰了。”

王源點頭道:“感謝你說的真心話。那麽平叛之後,若李瑁要殺我們,我們該怎麽辦?”

高仙芝沉吟不答,王源靜靜道:“兄長,你不願回答這個問題,我倒是可以坦陳回答。我不會将命運交在任何人的手中,我不會允許家人兄弟受任何的傷害,無論他是誰,我都不會任人宰割。我的意思你明白麽?”

高仙芝默默看着王源道:“我當然明白,你說的再清楚不過了。我雖然不希望有這一天,但我還是那句話,我未必會幫你,但我一定不會成爲你的敵人。”

王源微笑道:“好,有你這句話便夠了。我不強迫你幫我,隻需要你不要成爲我的敵人。那麽回到攻長安之事上來,你應該知道我的立場了。”

高仙芝道:“你的意思是,神策軍按兵不動是麽?”

王源點頭道:“這本就不是我們的計劃,我們還是平叛征伐大軍的正副元帥,我們有軍務自專之權。這時候攻長安代價太大,我絕不會讓神策軍遭受無妄之損。況且,攻城的主力是回纥人,我想他們一定也達成了秘密的協議,獲取了豐厚的回報。既然拿了東西,他們就要去拼命。我可不會對他們的損失皺半分眉頭。回纥人不可靠,我倒是希望他們死的越多越好。況且你真的以爲我們想幫忙便能幫的上麽?李瑁擺明了要獨自攻下長安,不會讓我們染指分毫的,即便我們想幫,他也不會允許的。”

高仙芝點頭道:“好,既然你已下了決定,我也同意你的想法。但這樣一來,一旦他們攻下長安,我們便成了笑柄了。”

王源呵呵笑道:“我倒是希望他們收複長安。畢竟長安早就該收複了。他們收複長安之後,我打算送給李瑁一個禮物。讓天下人看看李瑁是個什麽樣的人。”

“禮物?什麽禮物?”高仙芝詫異問道。

王源微笑道:“太上皇。我會親自命人将太上皇送到長安去。到那時便有好戲看了。”

高仙芝瞬間明白了王源的用意,嘴角露出驚愕之色,沉聲道:“看來你是真的下了決定了。”

王源微笑道:“兄長,你放心,人不犯我我不犯人,我還是希望能和平共處。但恐怕這是我的一廂情願。但是首要之務還是平叛,叛亂平息之後,再來處理這些龌龊事便是。”

高仙芝點頭道:“說的是。”

王源起身道:“兄長該回家和妻兒們一聚了,在家中好好的将息兩日,兩日後我們一起離開成都回軍中。我要親眼看着新皇是如何率領他的威武之師拿下長安的。”

高仙芝起身拱手道:“好,那我便告辭了。小妹說要陪我回家,你可允許?”

王源笑道:“當然允許,隻是我怕她纏着你,讓你家中嗷嗷待哺的妻妾們生厭。畢竟她們盼你盼的望穿秋水了。回頭我命人送幾根虎鞭去給你補補,不然怕是這兩日你要被榨幹了。”

高仙芝大笑連聲,啐罵幾句,轉身闊步出屋,告辭而去。

……

送走高仙芝,王源沉思片刻,起身前往後宅杏園。杏園房舍之中,柳鈞正侍坐于秦國夫人和楊玉環面前,恭恭敬敬的聽着兩女說着什麽。見王源進來,三人忙起身上前行禮迎候。

王源看着秦國夫人和楊玉環兩人的臉上似乎有淚痕,詫異問道:“這是都怎麽了?柳鈞,怎麽惹了你的娘親和和姨母生氣了?”

秦國夫人忙道:“不關他的事,鈞兒不知我和小妹爲何住在府裏,我們正在将前段時間的兇險之事告訴柳鈞。說着心裏有些難受,所以便落了淚。”

王源微微點頭,楊家家破人亡,現在秦國夫人和楊玉環唯一可以稱作血緣之親的人便是柳鈞了。柳鈞又是家中唯一的男子,兩個女子見了他當然會傾訴心中的悲戚,流些眼淚倒也是人之常情。

柳鈞上前給王源跪下磕頭,沉聲道:“多謝義父保全我娘親和小姨。否則若是被李瑁發現娘親和小姨的蹤迹,後果不堪設想。”

王源微笑扶起他道:“你這是作甚?我還是外人麽?都是一家人,莫說兩家話。有我在,誰也休想動她們的一根手指頭。坐,都坐下說話。”

衆人重新落座,秦國夫人親自替王源斟了杯茶,王源微笑緻謝。

秦國夫人待王源坐下身子,欠身問道:“二郎,對于目前的局勢,二郎該知道是怎樣一種情形了吧。本來輪不到我們多言,我相信二郎必有計較,但情勢惡劣如此,我還是忍不住要問一問。”

王源微笑道:“對于這接踵而來的變故,夫人是怎麽想的?”

秦國夫人垂頭思索了片刻,擡起頭來時面色一片沉靜,似乎恢複了昔日的冷靜和幹練。

“二郎,我想了想,這些事并不難解讀。其一,壽王登基必有預謀,陛下與之必有默契。其二,這件事明顯是針對你而來,這是要朝廷脫離你的掌控。這是釜底抽薪之計。”

王源呵呵笑道:“果然還是當年的那個秦國夫人,依舊頭腦清晰,看的清楚明白。”

秦國夫人皺眉道:“你還笑得出來麽?一待形勢穩定,新皇第一個便要拿你開刀了。他父子對你已經視同威脅,否則他們怎會這麽做?”

王源笑道:“我不笑難道還哭不成?事已至此,夫人你說我該怎麽辦?”

秦國夫人白了王源一眼,冷聲道:“二郎,我是婦人之言,說話可能有些不中聽。但你任由此事發展至此,實在是教人難以置信。事情到了如今這個地步,擺在你面前的隻有兩條路。”

王源側首道:“願聞其詳。”

“第一條路便是宣誓效忠新皇,向他示好。”秦國夫人道。

王源呵呵笑道:“這條路走得通麽?”

秦國夫人道:“我也知道也許走不通,壽王格局不大,心小刻薄,或許容不下你。但我認爲,或許可以一試。咱們手中也并非沒有籌碼,有一個籌碼可以一用,就看你舍得不舍得了。”

王源聽的雲裏霧裏,不知道秦國夫人在說些什麽,滿臉的困惑不解。但奇怪的是,秦國夫人此言一出,坐在一旁的楊玉環忽然垂下頭去,呼吸急促起來。

“這幾日我和小妹夜不能寐,每天都在商議此事。我們想出了一個辦法,一方面你要放低姿态宣誓效忠新皇,另一方面,再有人在新皇耳邊吹風保你,也許會有轉機。”

王源皺眉道:“你說的在新皇耳邊吹風之人是誰?我可不知道新皇身邊有替我說話的人。”

秦國夫人輕輕朝楊玉環一指道:“小妹不是最好的人選麽?我和小妹合計過了,這時候要想渡過此劫,或許隻能犧牲小妹了。李瑁對小妹愛到了骨子裏,若是小妹能回到他身邊,他必然欣喜若狂寵愛備至。小妹的話他一定會聽。再加上你宣誓效忠,裏外一起用力,有很大的可能能讓你度過此劫,讓李瑁不再對你敵視。李瑁或許還會感激你馬嵬坡上保全小妹之舉呢……”

王源面色愠怒厲聲打斷秦國夫人的話語,喝道:“夫人,你說的這叫什麽話?莫非我倒要靠犧牲身邊的女子來保全自己麽?簡直豈有此理。”

秦國夫人靜靜道:“倒也不全是爲了二郎,也是爲了我兒柳鈞。他雖不姓楊,但也是我楊家唯一骨血。你隻要不倒,便能保全柳鈞。這也是無奈之舉。”

王源搖頭冷笑道:“夫人呐夫人,你真是太糊塗了。玉環才獲新生,你又要将她推入火坑之中麽?我王源會讓身邊人爲我做出如此犧牲麽?靠着這個辦法保全自己,那我活着還有何滋味?”

“小妹也是同意這麽做的。”秦國夫人靜靜道。

王源瞪着楊玉環,楊玉環緩緩擡頭,面色煞白低聲道:“是的,我願意這麽做。隻要能讓二郎和鈞兒渡過此劫,我什麽都願意做。”

王源厲聲道:“你願意,倒要問問我願不願意。你問問柳鈞,他願意以這種方式苟活下去麽?”

一旁的柳鈞高聲道:“鈞兒甯願死了,也不願這般苟活。義父,鈞兒和你想的一樣。”

秦國夫人冷聲呵斥道:“鈞兒,這裏沒你說話的份。”

柳鈞被母親呵斥,隻得讪讪住口,但臉上的神色卻是極爲倔強。

王源搖頭道:“夫人,你怎麽想出了這樣的主意,你這完全是在羞辱我。我堂堂七尺男兒,倒要以這種方式渡過危機,你把我當什麽人了?”

秦國夫人看着王源氣的發白的臉,知道王源動了真怒,于是低聲道:“二郎,莫生氣,你若覺得不妥,此事便作罷便是。”

王源怒道:“當然不妥,這是什麽馊主意。”

秦國夫人還是第一次被王源連番呵斥,不免有些尴尬。楊玉環低聲道:“不關八姐的事,這件事是我提出來的。我……我了解壽王這個人,我知道他是怎樣一個人,所以我便……”

王源怒氣沖沖的打斷道:“一對糊塗蟲,虧你們能想的出來,氣死我了。”

秦國夫人和楊玉環對視一眼,雖然被王源如此訓斥有些尴尬,但兩姐妹都不約而同的松了口氣。

“二郎息怒,喝口茶消消氣,這件事我們再也不提了好麽?”秦國夫人把壺給王源沏茶。

王源怒道:“不喝了,氣得肚子都飽了。”

秦國夫人抿嘴一笑,歎了口氣道:“既然這個辦法二郎不同意,那麽隻有第二條路可走了。”

王源沉默不語,但聽秦國夫人靜靜道:“第二條路便是……一不做,二不休,二郎扯旗造反,代唐而立。從此便不用去跟他們勾心鬥角。勝者王侯敗者賊,奪了大唐的江山又當如何?”

此言一出,王源身子一震,詫異的看向秦國夫人。但見秦國夫人和楊玉環兩雙妙目都盯着自己,神色鄭重而平靜,沒有絲毫的玩笑的感覺。

“二郎不用這般看着我,我沒有胡說。雖然聽起來驚世駭俗,但這卻是唯一的出路。不想委曲求全,便要和他們真刀真.槍的火拼。除此之外沒有任何一條出路,指望着他們的仁慈是不可能的。李家皇族對自己的血脈族人都無仁慈可言,更何況你這個在他們眼中已經被視爲敵對之臣。”秦國夫人沉聲道。

王源凝視着秦國夫人,他忽然明白了。剛才秦國夫人說什麽把楊玉環送給李瑁,借以保全自己的主意其實隻是激将法而已。她知道自己不會同意,隻是借此激發自己的血性。她真正想要提出的其實便是這個想法。秦國夫人不愧是女中豪傑,要知道身在大唐之中的人,能決意說出這樣的話是需要極大的勇氣的。不像自己,本來就不是大唐的人,所以自己所言所說也沒有什麽思想的桎梏。而作爲一個生于大唐長于大唐,一直受忠君愛國思想熏陶的大唐人而言,這種想法便是另類了。更何況她還是個女子。

“你即便沒有此心,将來也恐怕要被迫與他們真刀真.槍的動手。除非你願意引頸受戮,甘願你和你的身邊人都被他們殺光。但顯然你并不是那樣的人。所以,與其知道将來躲不過與之爲敵,何不先下手爲強,早做準備。這件事我和小妹商議過,我們楊家雖然破落,但我們姐妹還有不少積蓄,我們願意将全部身家拿出來供你擴充實力。鈞兒,去我房中将那三隻紅漆雕鳳的大木箱子搬出來。”秦國夫人沉聲道。

柳鈞忙起身去往西廂房中,不久後腳步趔趄的連續搬出三個精美的大木箱來,依次擺在空處。

“打開來。”秦國夫人道。

柳鈞依言從第一個木箱開始打開箱子蓋。第一隻箱子蓋掀開的一瞬間,屋子裏都似乎亮堂了幾分。因爲箱子裏堆放的是滿滿的一箱子珠寶首飾。有大如鴿蛋般的珠寶,有成串的晶瑩剔透的寶石,有造型精美的各色黃金美玉的首飾。王源雖非行家,但他也知道,這裏邊的每一件物事都價值不菲。滿滿一大箱子的珠寶首飾,那是巨大的一筆錢财。數目暫時難以估計。

“這裏邊是的東西都是這些年來積攢下來的物事。有很多名貴珍寶是小妹的,小妹當年得了不少的賞賜,都是價值連城之物,這一次她全部拿了出來。剩下的便是我多年的積攢的首飾玉石,還有一部分是馬嵬坡中堂兄和大街死後留下的十幾車财物中挑選出來的。堂兄死後,财物被禁軍哄搶了一些,後來找回了部分,便全在這裏了。”秦國夫人靜靜道。

王源靜靜無語,他是知道楊家的财物還剩下不少的,楊家當年豪奢無敵,楊家姐妹斂财無數。雖然遭遇變亂,遺失了大部分的财物房産,但即便如此,剩下來的也是極爲豐厚的。

第二隻箱子繼續打開,這隻箱子裏沒有珠寶,裏邊擺着的都是一卷卷整整齊齊的卷軸。這些卷軸的紙色都已發黃陳舊,撲面而來的是一股書墨之香。

“這裏是三十七卷書畫書帖。其中有王羲之的《蘭亭閣序》真迹,有顧恺之的《洛神賦圖》《桂陽王美人圖》,有謝安的《凄悶帖》。還有張僧繇的《五星二十八宿真形圖》。還有許多我也記不太清,我于書畫之道也不甚精通,但我知道這些都是珍貴之物,我也不知價值幾何,便全交于你變賣充作軍饷。”秦國夫人淡淡道。

王源驚的下巴都快掉下來了,秦國夫人輕描淡寫說出的幾卷畫軸之名都是無價之寶,這些東西居然全部落在了楊家手中。這一箱子書畫,比之第一隻箱子裏的東西不知貴重了多少。

柳鈞打開了第三隻箱子,王源心中滿懷期待。第一隻第二隻箱子裏都已經如此,這第三隻箱子裏的寶物豈非是驚天動地了。

然而第三隻箱子打開,裏邊空空蕩蕩,一隻小小的錦盒擺在箱子底部,孤零零平平無奇。

秦國夫人緩緩起身走到箱子邊,探身将那隻小錦盒拿在手裏,摩挲片刻,轉頭看着柳鈞道:“鈞兒可記得這個小盒子麽?”

柳鈞點頭道:“記得。”

秦國夫人一笑,轉向王源低聲道:“這小盒子裏不是什麽金銀珠寶,也不是什麽古玩字畫,而是鈞兒的生辰八字和幼時佩戴的長命鎖。我将他的性命交給你,便是将鈞兒交給了你。我們婦道人家,無法替你征戰沙場,鈞兒便替我們去做。這裏已經是我們的全部,鈞兒更是我的命,希望二郎能明白我們的心意,這已經是我們能做到的全部事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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