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陽緩緩升起,秋陽溫煦,升起的那一刻便将深秋清晨的清冷緩緩驅散。随之一起驅散的還有籠罩在河口蘆葦濕地之上的白色霧霭。當霧霭緩緩散去,露出清明的大千世界時,站在高處的王源和手下衆人看到了西邊蘆葦蕩對面密密麻麻湧來的叛軍兵馬。
約莫一萬多叛軍正大張旗鼓的沖進大寨前方的空地上,嘈雜喧鬧之聲不絕于耳,他們應該是要發動進攻了。
“大帥,卑職即刻命弓箭手埋伏就位。”趙青在王源身邊拱手道。
“不必了。”王源擺手道。
趙青和周圍衆人都愣住了。
“不必設伏了,因爲毫無必要。”王源道。
“可是大帥,難道容他們直接沖過來麽?”趙青忙道。
王源搖頭道:“他們并不會直接沖鋒。對方五六萬大軍,要沖鋒可不止這麽點兵馬。他們隻派出了一萬多兵馬,這顯然并非強攻之态。因爲他們應該明白,一萬多人是沖不過來的,昨天他們已經試過了。”
“可是……大帥怎知他們不會大着膽子沖過來?萬一他們強沖又如何?”趙青很想搞明白到底大帥是怎麽想的。
“趙青,你們給我學着點。領軍打仗需要活用兵法。那眼下的情形來看,那日他們以爲我們玩了空城計,所以大膽沖鋒,結果死傷慘重。所以今日他們一定以爲我們在蘆葦蕩中設伏了,豈料今日我們卻給他們來個真正的空城計。這叫做真真假假虛虛實實,兵不厭詐。如果你們是叛軍,吃了幾次虧之後,你們還敢貿然沖鋒麽?人同此心事同此理,倒也不難理解。”王源微笑道。
衆人佩服的五體投地,不管結果如何,大帥這腦子裏的彎彎繞确實教人難以琢磨。易地而處,若是自己是對手的話,在損失慘重之後還怎肯以少量兵馬沖鋒?豈非是自找不自在?
“奇怪,他們手裏拿着的是什麽兵刃?好像是長杆綁着鋼刀,這是要做什麽?”公孫蘭眼光銳利,她看到了蘆葦蕩對面的敵軍手中拿着的奇怪兵刃。
衆人忙眯眼細看,發現果真如此。這些士兵手中握着長杆,木杆前方綁着刀劍彎刀等兵刃,奇怪的很。
“哈哈哈,瞧見沒?他們并沒有打算沖鋒,因爲他們不敢。他們想用的是最笨的辦法。若我沒猜錯的話,這些木杆綁着刀劍彎刀是用來切割蘆葦的。他們這是要将面前這片蘆葦蕩全部給割了。”王源忽然大笑起來。
衆人将信将疑,但對面的叛軍士兵的行動很快便證明了王源的猜測是正确的,數千名士兵排成數百步的橫排開始下到蘆葦蕩中,手中的長杆在前方揮動,将成片的蘆葦割斷。用來砍殺敵人的兵器成了收割的鐮刀,數千人一起行動,很快大片的蘆葦便被砍倒,露出大片的水面來。與此同時,另外數千士兵開始在附近挖土搬石在幾條小徑旁邊拓寬道路。另外數千人手持弓箭在旁護衛。
“這……這些家夥都是什麽腦子?哪有用這麽笨的辦法的?”譚平嗤笑道。
“這辦法雖然笨,但笨辦法未必不是好辦法。能用這種辦法,則說明這新來的領軍主帥是個有耐心不冒進之人。這種人最難對付,他不惜用最笨的法子推進,足見他心态平穩胸有成竹。”王源微微點頭道。
“确實如此,他的兵馬占據如此巨大的人數優勢,卻還是選擇這般穩妥的辦法,确實穩的有些可怕。”公孫蘭道。
王源微笑道:“但他們這般推進定然緩慢,這也給了我們大量時間準備。諸位,我們也不必全部在這裏瞧熱鬧,各自幹自己的事情去,這裏我率兩千弓箭手監視防守便可。空城計可不是完全空城,我也要時不時的給他們弄些麻煩才成。”
衆人齊聲應諾,各自回身按照王源所安排的計劃行事。王源也不敢掉以輕心,嚴密監視着對方的一舉一動,防止對方忽然腦袋開竅直接沖過來。雖然自己說什麽真真假假虛虛實實兵不厭詐之類的話,但保不齊碰到個爽直的家夥,什麽都不管的往前沖,卻恰恰破了自己這滿腦子的彎彎繞。
“二郎,你這金蟬脫殼之計能成麽?”留在王源身邊的公孫蘭忍不住問道。
王源攤手道:“表姐既問,我也隻能實話實說。我并無十足把握,但隻盡人事便可,成敗交給老天便是。”
公孫蘭笑道:“說的也是,做了自己能做的便是。不知道我可以幫你什麽麽?”
王源笑道:“若是表姐覺得無聊的話,可以去幫着紮幾個草人便是。晚上可是要用到的。”
公孫蘭點頭道:“好,我去紮兩個,一個你一個我。”
……
蘆葦蕩對面,常元圖忠實的執行着嚴莊的命令。他手下的一萬五千兵馬盡數劃身爲割草工,躍入冰冷的蘆葦蕩中揮舞長杆割斷蘆葦。擦擦擦,擦擦擦,長杆揮過,一人高的蘆葦紛紛倒下,露出大片的水面。常元圖還是第一次看到這幾千人并排割蘆葦的情形,還别說,場面還相當的壯觀。
另外數千人則在旁取土填充擴充道路,幾千人來往搬運土塊的情景也是壯觀的很,而且也頗有成效。本來中間的幾條蘆葦蕩之間的小道隻有數尺寬,但很快便被拓寬爲數丈寬,而且不斷的往前延伸。
開始小半個時辰内,進度很是順利。蘆葦蕩被橫掃了一大片,推進了百步的距離。若是照這個進度,推進到對面裏許之外的距離可在午前便可完成。然而這顯然是想當然,随着時間的推移,浸在齊腰深的冷水和污泥中的人肉割草機們越來越疲勞。蘆葦蕩一年又一年的繁榮枯敗,每一年的葦草都掉落水中和水中常年生長的水草一起腐爛。這讓蘆葦蕩中的污泥既惡臭難聞又糾纏難行。數千士兵每推進一步都很艱難。事實上不是割蘆葦多麽吃力,吃力的反倒是往前移動的那一步步。
水底冒出的的臭味聞久了會熏的人頭暈眼花,很多士兵承受不住這種惡臭氣味栽倒在污泥裏。更多的人則是在淤泥亂草的糾纏下筋疲力盡。
而且,讓人煩惱的還不僅僅是這些,士兵們其實最擔心的還是蘆葦蕩中敵兵弓箭手。那些才是最緻命的威脅。特别是随着往前推進的距離越來越遠,兩百步外便已經到了對方的伏擊區域,士兵們更加變得小心翼翼起來。他們既要擔心蘆葦蕩中暗箭,又要和淤泥惡臭作鬥争,精神和體力上的雙重壓力讓人幾乎崩潰,他們的動作也變得越來越緩慢,推進的速度也越來越慢。
嚴莊對這樣緩慢的推進速度當然是不滿意的,但他也知道快不起來。好在河面上并無渡船往來,看上去對方已經停止了渡河,也就是說在對面的那些人已經插翅難逃,倒也不用太着急。他也并不希望操之過急而造成大量的傷亡,自己手頭這五萬兵馬還是很寶貴的,嚴莊并不想輕易的葬送掉他們。
巳時末,大片的蘆葦蕩被掃蕩一空,已經推進了近四百步的距離。但是讓人奇怪的是,蘆葦蕩中的唐軍弓箭手并沒有射出一隻箭來騷擾。這讓嚴莊甚是有些疑惑。正在他懷疑蘆葦蕩中是否真的有弓箭手埋伏的時候,像是要證明他的懷疑是不正确的一般,南邊的割葦隊遭受了一輪強大箭雨的襲擊。從南邊的蘆葦蕩中射出大量的箭支,頃刻間将近百士兵射殺在泥水之中。
叛軍弓箭手立刻還以顔色,在新鋪就的道路上用強弓向蘆葦蕩中射箭,将對方的弓箭手壓制的啞了火。這一次襲擊之後,嚴莊再也沒有對蘆葦蕩中是否有伏兵存有懷疑了。而且通過這次襲擊,嚴莊找到了一個清除對方伏兵威脅,加快割葦鋪路進度的另外一個笨辦法。那就是以三千弓箭手沿着鋪好的十幾丈寬的泥土道路前進,朝着兩側的蘆葦蕩進行地毯式的射擊。以這種地毯式的射擊方式清除前方蘆葦蕩中的威脅,這樣士兵們便可不必擔心蘆葦蕩中的弓箭手,隻需一心一意的往前推進便可。
這種辦法雖然浪費大量的箭支,但那不算什麽。關鍵是進度加快了不少。嚴莊又投入了三千生力軍加入割葦大軍,替換那些泥猴般毫無氣力的士兵,将進度飛快的往前推進。到了下午未時末,裏許長的蘆葦蕩已經被堅忍不拔的割葦大軍推進到了最後的兩百步。方圓數裏的蘆葦蕩被活生生的破開了一條寬達五百步的巨大通道。一大片黃綠色的蘆葦地中間空出了一大片白花花的水面,就像是被人用剃刀在滿頭秀發之人的頭頂硬生生的剃光了一條頭發露出白花花的頭皮一般,這情景看上去甚是奇怪。
直到推進到了最後兩百步,嚴莊才明白蘆葦蕩中再無伏擊的弓箭手了。因爲這兩百步的距離根本藏不了人。但嚴莊并不認爲自己是中了空城計,他隻是認爲對方被自己地毯式的弓箭襲擊壓迫的不得不退出了蘆葦蕩中。
按部就班的完成了最後的兩百步的推進之後,數千叛軍士兵終于踏上了對面的草坡。本來他們以爲迎接的是一場激烈的厮殺,嚴莊已經命令數萬兵士快速的沖鋒支援而來。然而當他們站在草坡之上時,卻發現眼前一個人都沒有,四下裏空野寂寂,渺無人聲。
嚴莊甚是奇怪,一個時辰之前,還看到唐軍晃動的身影,怎麽轉眼間就一個人影也不見。不過嚴莊倒也并不着急,因爲對方其實無路可逃,他們插翅難飛。
數萬兵馬在方圓數裏的沙土山包和周圍的平地之中一頓搜尋,終于在東邊的大片蘆葦蕩邊緣找到了唐軍撤離的痕迹。東邊蘆葦蕩的邊緣處腳印雜沓,蘆葦東倒西歪,水面還翻着沫和惡臭。仔細的觀察可以看出一條條明顯是被人馬踩踏過的痕迹,很明顯唐軍慌不擇路,鑽進東面的大片蘆葦蕩中去了。
嚴莊眉頭緊鎖,望着眼前夕陽下的一望無際的蘆葦蕩沉默不語。風中傳來蘆葦蕩中戰馬的灰灰鳴叫之聲,種種迹象表明,唐軍兵馬就在蘆葦蕩中。
常元圖湊上來道:“嚴大帥,這可如何是好?這幫唐軍鑽進蘆葦蕩中去了。”
嚴莊微笑道:“這難道不好麽?這片蘆葦蕩方圓七八裏,唐軍要想蘆葦蕩中涉水逃出怕是難上加難。咱們派兵将四周圍得嚴嚴實實的,讓他們就呆在蘆葦蕩中,隻消一夜功夫,他們便全部成了水耗子,你說好不好?”
常元圖大喜道:“對啊,他們這是自找絕路啊。前面蘆葦蕩中間倒是有片幹燥之地,他們除了在那裏停留之外便隻能在水裏啊。他們若是留在那裏,便會被圍困餓死。要是涉水逃走,卻又無法逃脫。想和我們拼命,卻又打不過我們。嘿嘿,似乎除了投降他們别無他策了。困個數日他們隻能投降了。”
嚴莊微笑點頭道:“正是如此。咱們也不用着急,就在這裏瞧好戲。看他們怎麽辦。錢将軍、孫将軍。你二人各率一萬兵馬迅速趕往蘆葦蕩東北兩處。無需進攻,隻需看守蘆葦蕩外圍,保持互相協助便可。若唐軍試圖突圍,你們便死死纏住他們,本帥的大隊兵馬會趕去救援的。若是對岸有船隻接應,你們便用火箭射擊,逼迫船隻不得靠岸。”
“遵命!”兩位将軍齊齊應諾,即刻各帶一萬兵馬從大寨外圍繞後包圍而去。
……
天光盡去,夜幕降臨。天黑之後,四周漆黑如墨,空氣中寒氣陡生。夜風吹來,已經依稀有寒冬将至的刺骨之冷。
聚義廳一側的山坡上,幾堆篝火燒的正旺。嚴莊和手下幾名将領以及常元圖等人正圍着火堆烤火。嚴莊的神态很是輕松,唐軍雖然遁入蘆葦蕩中,但是東西北三個方向已經被嚴密封鎖,對方插翅難逃,所以嚴莊并不擔心。他的手下兵馬都在蘆葦蕩邊嚴陣以待,對方想襲擊突圍也是不可能的。嚴莊并不急于進攻,他隻需要困住唐軍便可。
一陣冷風吹來,篝火噼噼啪啪的作響,冒起大片的火星。但即便有着篝火的溫暖,圍坐在篝火旁的衆人還是被風吹得縮緊脖子,佝偻起了身子。
“嘿嘿,晚上已經這麽冷了,唐軍在蘆葦蕩中可夠他們受的了。明日一早咱們恐怕就可以進去替他們收屍了。”常元圖嘿嘿笑道。
“是啊,九月裏的天氣可不是開玩笑的,晚上的風都這麽冷,更何況是在水裏。唐軍若是識相,便該立刻出來投降才是。”一名将領附和道。
嚴莊微笑道:“不可小視他們。這些人頗不簡單,特别是那隻騎兵,絕對不是好對付的。一路破壺關下三城,解平原城之圍,又連勝我大燕數倍于他們的兵馬,還能小觑他們麽?我倒是對他們的領軍之人很感興趣。沒想到唐軍中有如此膽色之人,居然敢率輕騎從我大燕國各大州府之中穿行而過救援平原城。而且最不可思議的是,他們居然做到了。差一點便讓他們渡河給跑了。”
“往哪跑?還不是被嚴元帥給堵進蘆葦蕩中了?嚴元帥一出馬,這幫家夥都得完蛋。”另一名将軍叫道。
衆人連聲稱是,哈哈大笑不已。
衆人說笑聲中,一名站在山坡旁放哨的親衛忽然叫道:“咦?蘆葦蕩中有動靜,好像是唐軍的蹤迹。”
衆人聞言立刻起身來,簇擁着嚴莊來到山坡東側,極目朝裏許之外的東邊的大片蘆葦蕩中眺望。隻見黑漆漆的蘆葦蕩中間的一片地方居然篝火熊熊火把閃爍,雖然隔得甚遠,但依舊能看到火把照耀之下很多影影綽綽的晃動身影。夜風之中似乎還傳來戰馬的嘶鳴之聲。
“這幫家夥居然生起了火,看來是有所準備啊,知道夜晚在蘆葦蕩中不好過。”有人皺眉道。
“那片幹地方圓不過數十步,最多供一兩千人駐足,大部分的人還是要在水裏,有篝火又能如何?能管什麽用?”常元圖道。
嚴莊微笑道:“常太守說的對,那一小片幹地是不足以讓他們支撐住的。而且他們受不住寒冷點起了火,豈非恰好告知我們他們的方位了。本來黑漆漆的還要擔心他們夜裏搞名堂,現在卻可以高枕無憂了。”
衆将一陣哄笑,紛紛點頭稱是。
嚴莊沉聲下令道:“傳令下去,該睡覺的睡覺,該值夜的值夜,隻要不給對方以偷襲的機會便可。派人盯着那片幹地火堆之處,對方若是有所行動,咱們可一目了然提前防備。”
衆将齊聲應諾,各自傳令下去,派專人盯着那蘆葦蕩中的一片火堆旁的人影以作戒備。其餘的兵士們都得以安安穩穩的睡大覺,恢複這段時間行軍的疲勞。
二更時分,萬籁俱寂。除了夜風吹過蘆葦蕩的沙沙聲以及黃河滔滔流水之聲外,四野一片寂靜。包圍着蘆葦蕩的叛軍軍營的西南側的一片葦從之中,一小群黑影悄悄的冒出了頭。他們藏身的方位很是刁鑽,竟然不在叛軍們包圍着的那大片蘆葦蕩之中,反而是在白日裏被叛軍割開一條通道的那幾片蘆葦蕩靠河的一小片蘆葦從中。這個位置,日落之前嚴莊曾命人大緻的檢查過了,然而他們并沒有發現這裏居然真的藏着人。
那一小群黑影當先上了陸地,在距離叛軍軍營數十步外伏地張望。叛軍軍營之中一片鼾聲,此處是軍營西邊,是叛軍的後營。在确定了唐軍逃入東邊的大葦蕩之中後,叛軍的營盤便針對東邊的大葦蕩而展開。東邊重兵駐紮,而西邊的後營則是後勤士兵駐紮之地。顯然作爲後勤兵馬,他們顯然不需要太謹慎。故而除了呼呼大睡的士兵們之外,營地之中隻有寥寥數組巡營士兵。而且他們也顯然并不盡責,因爲他們此刻正圍在篝火旁打盹,根本就沒有人想到朝營地外的黑暗中瞧上一眼。
幾十條黑影悄悄的在營地邊緣摸了一圈後停了下來,幾條黑影相互打了打手勢,緊接着夜空中響起了幾聲清脆的水鳥的鳴叫聲。在水鳥鳴叫聲響起之後,不遠處的葦蕩之中,無數隻蘆葦居然移動了起來,他們順着爲了渡河而開辟的水道緩緩的移動到了岸邊,然後蘆葦倒下,從蘆葦下方冒出的是一個個人頭。他們悄悄的爬上了岸,貓着腰從叛軍營地下方悄悄的走過,順着白天叛軍們拓寬的道路悄悄的朝寨門方向而去。
此時此刻,哪怕是任何一名在叛軍後營中的士兵能夠仔細的朝營地下方看幾眼,或者是他們能夠仔仔細細的辨别一下周圍除了風聲葦蕩的沙沙聲和河水湯湯聲之外的聲響,都會立刻察覺有異。然而并沒有任何一名叛軍士兵有此警惕之心。
這些人正是王源和手下的四千多士兵以及千餘名百姓。在叛軍割葦鋪路的時候,王源下令衆人也在割蘆葦。不過和叛軍的目的不同的是,大唐士兵割蘆葦不是爲了打開通道,而是爲了做僞裝。他們的僞裝很簡單,割一捆蘆葦,将蘆葦的梢部和尾部捆紮起來,中間扒開來,人鑽進去直起身子,便是一捆立在蘆葦從中的蘆葦。若不仔細查看,根本就看不出蘆葦捆中藏着人。在叛軍歡歡喜喜的攻入唐軍營地的時候,五千名士兵和百姓已經成了一捆捆的蘆葦隐藏在南邊的蘆葦蕩中了。
嚴莊雖然是個小心謹慎的人,他率軍攻入唐軍營地之後并沒有放過周圍的小片蘆葦蕩,他命人四下搜索了一番,但他的兵馬不可能進入蘆葦蕩中細細的查看,隻能大緻的目測一番,故而毫無察覺。再加上他們發現了東邊蘆葦蕩中的大片進入的痕迹之後,便已經認定對方已經潛入了東邊的大蘆葦蕩中,對後方的小片蘆葦蕩再也沒有做任何的詳細清理和檢查。
而王源行事向來是盡量做到滴水不漏的,王源知道,要想讓對方将注意力全部集中在東邊的大蘆葦蕩中,自己必須要做的有模有樣。王源利用的便是那一千多名俘虜和那些無法渡河的戰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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