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後面欣賞着楊玉環的臀背腰肢,腦子裏烏七八糟的想着龌龊之事的王源收腳不住,一下子撞到了楊玉環的後背上。楊玉環驚叫一聲,身子往前撲倒。王源也往前要倒,但他反應迅速,手臂探出摟住楊玉環的身子,在倒下的一瞬間身子翻轉,将楊玉環摟在胸前。‘噗通’一聲,兩人摟抱着摔在地上,濺起草屑竹葉紛飛。
楊玉環背靠在王源懷裏仰面朝天,姿勢着實不雅,王源便更狼狽了,背部着地,硌上了一節主根,背上疼痛難忍,不覺‘哎呦’叫了一聲,連吸冷氣。
“還不快放開我。你的手……快拿開。”楊玉環嬌聲嗔道。
王源這才意識到自己的手覆蓋在一處綿軟彈性的地方,因爲用力摟抱之故,那裏已經被自己握的變了形。
“哎呀!”王源連忙松手,楊玉環趕忙爬起身來,臉上紅紅的整理着身上的衣裙。
“你這人怎麽回事?怎地走路也犯迷糊?當真……當真是豈有此理。”楊玉環嗔怪道。
“對不住,對不住。是我的錯,我走了神了。”王源一邊道歉,一邊龇牙咧嘴的去撫摸背後被硌的生疼的地方。
楊玉環蹙眉道:“你怎麽了?摔傷了麽?”
王源苦笑擺手道:“不妨事,不妨事。好像被東西硌了一下。”
楊玉環忙道:“讓我瞧瞧,傷了何處?”
王源擺手道:“不用不用,沒什麽大礙。”話雖如此,但背後被硌到的地方隐隐作痛,王源還是連吸冷氣。
楊玉環也不跟他啰嗦,徑自走到王源身後查看他背後,驚訝道:“衣服都破了,哎呀,背上淤青了,這一下硌得不輕。你莫動,我找找有止痛清淤的草藥沒有。”
王源想叫她不用大驚小怪,但見她忙着在竹林中的草叢中認真尋找的樣子,張了張口也沒說出口來。
“找到了,這是金紐扣,可解淤血跌傷。”楊玉環歡呼一聲,從十餘步外快步走回,臉上喜氣洋洋,手中握着一株開着黃花的藥草。
“莫動,我給你敷藥。”楊玉環不由分說掀起王源的外袍,将他的後背裸露出來,将那草藥放在口中嚼碎,然後敷在王源的背部淤青之處,用手輕柔的搓揉着。
“覺得如何?”楊玉環輕聲問道。
其實這點小小的傷勢根本算不得什麽,王源其實也早就不感到疼痛了,但他還是被楊玉環的舉動所感動。這是個單純善良而又溫柔的女子啊,怎麽就命運如此多舛。
“好多了,多謝玉環小姐。”王源輕聲道。
“那就好,我就知道金紐扣是有效的。話說百花園裏有這種草藥,我還是跟禦醫們認識了這味草藥呢。”楊玉環的話語中滿是驕傲。
王源笑道:“玉環小姐也許将來能行醫問藥替人看病,成爲一個女神醫呢。”
楊玉環抿嘴輕笑道:“你莫逗我開心,我哪有懸壺濟世的本事,沒得把人給治死。我是知道自己有什麽本事的,也隻是拿你做個試驗罷了。咯咯,你不會怪我吧。”
王源聽着她在耳邊輕聲曼語,看着她笑顔如花的樣子,心中真正感到了後悔。那天自己如此粗暴野蠻的對待了她,不知道在她心中留下了多大的陰影。
“玉環小姐,對不起……我真的很對不起你。王源給你真誠的道歉。”王源忽然正色沉聲道。
楊玉環一愣,旋即臉上通紅。她當然知道王源是爲什麽事而道歉,自然是那一夜的狂風暴雨,辣手摧花之舉了。
“莫說了,你莫要說了。我……我早已不記得那件事了,我也……已經原諒你了,求你莫要提起。”楊玉環紅着臉站起身來走到一旁,背對着王源伸手拉着一枝竹葉垂頭不語。
看着她的背影,王源覺得楚楚可憐,生出一種想上前摟着她安慰她的沖動。然而王源豈敢造次,女人說不記得那件事定是還深深的記得,女人說原諒你了那便是還沒有釋懷,女人的話要反着聽才成。
“那天……我昏了頭了,醉了酒,也不知道你們換了房間,便……哎!總之,我冒犯了玉環小姐,不求你原諒,你若是覺得如何責罰我能讓你解氣,你便說出來,我一定照辦。”王源站在楊玉環的身後輕聲道。
楊玉環身子微微的發抖,始終垂頭不語。
王源低聲道:“看來玉環小姐難以釋懷,我并非想求得原諒,隻是希望能彌補我的過失罷了。我自己做過的事情從不推诿,雖然那晚是個誤會,但那也是我喝醉了酒的緣故,否則我定能分辨出你不是夫人。哎,不說了,大錯鑄成,我也追悔莫及。”
楊玉環依舊不出聲,王源歎了口氣,彎腰撿起地上的竹籃和短柄小鋤,走到竹林之中,開始刨土挖筍。幾鋤下去,王源便将一根埋在泥土裏的嫩筍砍成了兩半,看來是不能吃了。
“不是你那樣挖的,要在旁邊連根翹起來,輕輕一拉便斷了。”楊玉環的聲音忽然響起。王源擡頭看去,不知何時楊玉環已經轉過身來,皺眉看着自己了。
“哦哦。”王源連聲答應着,按照楊玉環指導的要領,很快便挖出一隻完整的竹筍來,拿起來舉着對楊玉環笑。
楊玉環掩口葫蘆,嗔道:“挖了一隻筍而已,有什麽好得意的。”
“師父教的好,名師出高徒,怎能不得意?”王源笑道。
楊玉環展顔而笑,但忽然又收斂了笑容,輕聲道:“我知道你心懷愧疚,若你真想彌補的話,我有個請求,希望你能替我辦到。”
王源忙道:“玉環小姐請說,除了上天攬月之外,其他的事情我都一定替你辦到。”
楊玉環道:“我怎會要你上天攬月?隻是想要你替我完成一個小小的心願罷了。”
“請說。”王源走近微笑道。
楊玉環環首四顧,輕聲道:“這浣花溪的風景很不錯,我很喜歡這個地方。聽說這是你的産業是麽?”
王源道:“是,我來劍南買下了這裏。”
楊玉環贊許的點頭道:“你倒是會選地方,看來你也不是什麽清官。”
王源道:“我可是花了一萬多貫巨款的,這一點有地契爲證。”
楊玉環一笑道:“那就好,是你私人的地方便好。前幾日我往西邊的溪流上方漫遊,看到西邊也有臨溪的一片竹林和草地,我想要你幫我在那裏造幾座房子讓我去住,如何?”
王源詫異道:“怎麽?玉環小姐覺得這裏住着不适?”
楊玉環搖頭道:“不,這裏也很好。不過……和八姐住在一處,總有些……有些不方便。”
楊玉環的臉色又有些泛紅,王源立刻理解了她的意思,她并非是不願和秦國夫人在一起居住,而是自己經常來和秦國夫人幽會,她在其中顯得甚是尴尬。搞不好哪一天自己又跑錯了房間,又将她摧殘一番。所謂不方便,恐怕便是這樣的不方便罷了。
王源想了想道:“可以,我明日便命人在上遊的那片竹林草地之處替你建造幾座房舍,供你居住。你想要住什麽樣式的屋子?是如這裏的草廬一般,還是要宅院,甚至是豪華大宅?”
楊玉環微笑道:“我知道你現在造什麽都造得起,但你認爲我還會喜歡住豪華之所麽?”
王源想想也是,楊玉環住過的地方可比任何一棟豪宅都豪華百倍,傾盡自己的所有也未必能造的如興慶宮中那般豪奢宏偉,再說那也不現實。
“那便還是幾間草廬,籬笆小院,田園之居,倒也不破壞周圍的風景。”王源笑道。
“我也不住茅舍。”楊玉環搖頭道:“我請你幫我建一座普通的道觀,讓我住在道觀裏便可。”
“道觀?”王源驚訝道:“你……你要出家麽?”
楊玉環慘然一笑道:“其實我早就是方外之人了,你不知道我有個道号叫玉真麽?”
王源當然知道楊玉環曾出家爲女道士,起了個叫玉真的道号。但那是玄宗爲掩人耳目将楊玉環弄進宮中的小手段,根本就是假的。楊玉環自己也心知肚明,怎麽還拿此事出來說。
“經曆了這麽多之後,我覺得還是爲方外之人清靜無爲最是安逸。馬嵬坡蒙你搭救至此,我一直都在想這件事,我想是時候和塵世做個了斷了。希望你們滿足我的這個願望,這便是我的請求。我隻願在這綠樹溪水花草遍地之處歸爲化外,從此不再理塵世風雨。望你成全。”楊玉環低聲道。
王源默默的看着一身青衣站在那裏,俏生生憐兮兮的楊玉環。心中躊躇難決。造一座道觀倒不是什麽難事,但總覺得讓楊玉環便這麽遁入空門之中,是一件不合适的舉動。而且王源也覺得,她的舉動似乎也和自己侵犯她有關。她既有這樣的想法,爲何今日才說?她們來到成都也已經一個多月的時間了。
“玉環小姐,我不知如何勸解于你,我隻是覺得,玉環小姐正值韶華之年,難道便将餘生賦予方外問道這等缥缈寂寞之中麽?我并不以爲這是個好主意。”王源低聲道。
“這是你的看法,我的想法和你不同,你隻說你願不願意便是。你若不願我其實也能造的起來,無非是不在你這浣花溪之處罷了。我不想讓八姐知曉,但若我請求的話,八姐也會幫我尋一處好地方替我了了心願的。”楊玉環皺眉道。
王源微笑道:“玉環小姐莫要惱怒,我隻是和你探讨此事罷了。方外之人都是斬斷情緣與世隔絕,從此再不因塵世之事而介懷。玉環小姐當真要入道,是否做好了這方面的準備了呢?”
楊玉環蹙眉道:“當然做好了準備,我都想了好久了,我的道号都想好了,這一次便叫無真。這世間沒有一處是真,處處是假。”
王源哈哈大笑道:“由此看來,玉環小姐還真的不适合入道。”
楊玉環怒道:“你怎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