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郎将擡腳‘哐當’一聲踹開了院門。楊喧強自鎮定上前喝問道你們要幹?這裏是相國居住的院子,你們想造反麽?”
趙郎将一言不發,上前手起刀落,将楊喧砍殺在地。楊家衆人驚吓大嘩,趙郎将一揮滴血的長刀喝道統統殺了,一個不留。”
禁軍士兵如狼似虎的撲上前去,刀槍齊下,血肉紛飛,楊家衆人無論長幼男女,頃刻間血肉模糊盡數慘死于刀劍之下。
陳玄禮率數百禁軍來到了韓國的院子裏,韓國和一幹人等早已躲在了房内不敢出來。陳玄禮一聲令下,禁軍們先将韓國的仆從三十餘人盡數斬殺,之後沖入屋内,用刀劍剁開屋門,将韓國披頭散發的揪了出來,命她跪在院子裏的雪地上。
韓國顫聲道将軍,我犯了何罪?國忠如何了?”
陳玄禮冷聲喝道,你犯的罪大了,你楊家害的天下人都不得安生,虧你還問出這話來。楊國忠麽?你瞧瞧外邊旗杆上吊着的是誰?”
韓國擡頭朝外看去,隻見遠處的驿站門前的旗杆上,風燈搖弋之下,一具黑乎乎的屍體被懸挂其上,在旗杆上飄來蕩去的搖晃。韓國大叫一聲,幾欲暈厥。
“賤人,你在京城的名聲爛透了,和死去的虢國一樣,将我大唐京城弄得烏煙瘴氣,今日你們楊家氣數已盡,你的大限到了。”陳玄禮冷聲喝道。
韓國雙目流淚道罷了,早知有今日,求将軍留個全屍。”
陳玄禮笑道偏不如你的意。”說罷手起刀落,将韓國的人頭從頸上斬落,滾于泥污之中。
陳玄禮在韓國的屍體上擦擦刀上的血迹,正欲,一名禁軍士兵匆匆而來禀報道大将軍,太子殿下派人請您去正廳内宅,陛下召見。”
陳玄禮哼了一聲,吩咐周圍的士兵道搜一搜,不能放跑一個,所有楊家之人一個不留統統殺光。”說罷闊步而去。
……
在楊國忠的妻兒家小以及韓國等人喋血之時,中郎将陳道乾帶着百餘名禁衛也沖入了秦國的院子裏。陳道乾看到了秦國正靜靜的站在正房前的台階上,表情平靜,倒是有些意外。
“陳道乾見過。”陳道乾倒是恭敬的拱手行了一禮。
“你是來取我性命的麽?”秦國靜靜道。
陳道乾沉聲道便好,也不用卑職多言了。認命吧,不要讓你的仆從做無謂的反抗,你,今日你們已經是無路可走了。”
秦國點頭道你很坦白,我不會命他們反抗,我隻有幾句話要問。我既然要死了,請将軍讓我安然去死,不要牽腸挂肚的去死。”
陳道乾猶豫了片刻,點頭道平素待人不惡,卑職便冒着被責罰之過答應你,請問。”
秦國微笑道多謝了。我想問的是,你們是受何人之命行事?我這定不是陛下的旨意。”
陳道乾皺眉想了想道罷了,告訴你也無妨,我等是受太子殿下之命。陛下寵信你們楊家人,即将斷送我大唐江山,殿下不能坐視。故而同陳大将軍商議後,不得不采用斷然手段,鏟除陛下身邊的奸佞之臣,讓陛下警醒。”
秦國點頭道我猜也是如此。那麽我堂兄楊相國已經被你們殺了是麽?那吊上旗杆的是他的屍體麽?”
“正是,楊國忠已被斬殺,大将軍親自帶人動的手。”
“我呢?也被你們殺了麽?”
“韓國恐怕也已經伏誅了,也是大将軍親自帶人去辦的,我進來之前,韓國恐已斃命。大将軍動手可不像我這麽婆婆媽媽。”
秦國的眼角落下幾滴淚來,不過她很快擡手拭去,點頭道好,我問的最後一個問題是,你們想拿貴妃如何?”
陳道乾沉吟道卑職不太清楚,不過聽大将軍說,将要建言陛下下旨,賜貴妃娘娘一死。”
秦國點頭道好厲害,逼着陛下殺貴妃娘娘,這樣剜心的事情也隻有你們能想得出來。你們這不是要替陛下清除他身邊的奸佞,而是要剜陛下的心,讓陛下從此一蹶不振。你們這是要奪位啊。”
陳道乾皺眉道,我已經對你足夠寬容了,勿複多言,請上路吧。”
秦國凄然一笑道我還有最後的一個請求,請将軍開恩答應我。”
陳道乾皺眉道,事到如今,你也别想着玩花樣,還是認命吧。”
秦國微笑道我并沒有想如何,隻是不想死在刀劍之下,落得死無全屍罷了。我也不想死在這破爛的屋子裏,我請将軍帶我去驿站前面的樹林中,我選個地方自挂而死。将軍開恩,答應了我的請求,我死後若有魂靈,必在陰間保佑将軍升官發财官運亨通子孫福澤綿綿。”
陳道乾皺眉不語,這秦國的要求還真多,不過倒也不是過分的要求,畢竟曾經是大唐的國,希望一個體面的離開方式也不爲過。不過這卻是超出了他的權力之外。
“,這件事我需得請示陳玄禮将軍,他答應了,我才能答應你。”
“好,那煩請将軍去請示陳玄禮,我這裏多謝你了。若陳玄禮不同意,我也不爲難将軍。”秦國點頭道。
陳道乾立刻命人去請示陳玄禮,但片刻後派去的人說:陳玄禮大将軍去見陛下和太子了,一時無法請示。
陳道乾想了想道罷了,送佛送到西,我便答應了。但我警告你,你若想趁機玩花樣,可休怪我無情,我會命人将你砍的面目全非,你可别怪我沒給你留下全屍,那可是你自找的。”
秦國歎道将軍在怕?我隻是一個手無寸鐵的女子罷了,你們這麽多兵士,武裝整齊,手握刀劍,還怕我能玩出花樣麽?我隻是不想這麽糟糕的死去罷了。我活的體面,死的也想體面。”
陳道乾道好,便請上路。”
陳道乾一揮手,禁軍士兵呼啦啦讓開一條道路,秦國整理衣物,緩步走下台階,面帶微笑掃視面前的士兵。衆士兵爲她豔光和氣度所攝,自慚形穢,不敢與之對視。秦國蓮步輕移款款往院外行去。陳道乾一揮手,衆人簇擁跟上。
一旁的黑暗之中,兩名衣着破爛的人影趁着混亂之際悄悄的爬上了院牆,翻了出去。
……
驿站正房後宅之中,貴妃的風寒見好,太子李亨也來請安問好,玄宗的心一下子安定了下來。但楊國忠和楊家兩位國未見人影,玄宗覺得有些詫異。
等了片刻還未見楊國忠應召前來,玄宗剛想問問李亨是回事,猛聽的前廳之外像是炸了鍋一般的聲音傳來,嘈雜聲中夾雜着喊殺打鬥之聲。這聲音在靜夜裏格外的刺耳驚悚,本已經靠在牆邊微微閉眼的楊貴妃也被驚醒了。
玄宗皺眉問道外邊這是了?”
李亨心知肚明,玄宗問話,他心中有些虛,顫聲道兒臣……兒臣不知。”
玄宗道命人去瞧瞧,禀報。力士,你去瞧瞧。”
高力士心中明白了大半,看了一眼李亨,躬身往外走。卻聽門外有人叫道高爺不必去瞧了,我來禀報陛下吧。”
李輔國帶着一股冷風從外邊進來,臉上帶着微笑,和李亨交流了一下眼神,微不可察的點了點頭。
“李輔國,外邊發生了何事?”玄宗皺眉問道。
“啓禀陛下,禁軍士兵饑寒交迫,鬧将起來了。”李輔國道。
玄宗愕然道鬧将起來了?個鬧法?怎會饑寒交迫?從金城縣不是帶了一車的吃食麽?還有禽蛋豬羊的。”
“陛下,那些怎經得起這麽多張嘴?一頓都不夠塞牙縫的,士兵們便是因爲餓的很,又沒地方歇息所以吵鬧了起來,他們叫嚷着要見陛下理論呢。”
“和朕理論?理論?”玄宗不解道。
“他們說,是陛下寵信奸人,才害的他們到了如此地步。他們說,若不是陛下寵信了奸相楊國忠,導緻了安祿山起兵反叛,他們怎會連飯都沒得吃。他們要陛下給個交代。”李輔國沉聲道。
玄宗面容震驚,聽到這裏,玄宗終于意識到發生了不一般的事情了。
“朕不也受凍挨餓麽?朕也和他們一樣啊,貴妃不也因爲受凍而生病麽?他們要來見朕理論,朕便同他們理論。”玄宗皺眉道。
“陛下不可前去,大将軍陳玄禮正在勸解他們,這些兵士正群情激奮,陛下前去怕有危險。陛下三思而行。”李輔國道。
玄宗皺眉道那辦?陳玄禮能彈壓住他們麽?”
李輔國道希望能彈壓住。奴婢再去瞧一瞧,回頭再禀報。”
李輔國躬身退了出去。玄宗默默的坐着,忽然将目光投到垂頭而坐的李亨身上,目光如電的盯着李亨。李亨心虛的看着腳尖,不敢和玄宗有任何的眼神交流。
聯系到午後的一些事情,玄宗心裏其實已經明白了八九分。
要出大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