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王源進屋之後,李欣兒和高墨顔都站起身來,臉上明顯有一種如釋重負的感覺。李欣兒推了棋盤上前笑道:“可回來了,也不叫人送個信來,晚飯都等着你吃的。”
王源心中微有愧疚之感,笑道:“陛下賜宴,在宮中吃了晚飯,出宮後被楊左相拉着聊了些事情,故而晚了。這麽晚了,怎麽還在等,以後不必等了。”
王源搓着手笑道:“兩位大棋聖,下的殘局難解難分呢。”
高墨顔鼻子皺了皺,忽然指着王源道:“你撒謊。”
王源愣了愣笑道:“怎麽了?”
高墨顔一把抓過王源的胳膊,邁着大長腿圍着王源鼻子聳動轉了一圈,纖細的手指點着王源的鼻子叫道:“你撒謊,你根本就不是和楊左相談事去了。”
王源尴尬的站在那裏,不知道該如何答話。
李欣兒忙上前道:“高小妹,多謝你陪着我下棋等候,快回房歇息去吧。明日我帶你去京城各處逛一逛。”
“李姐姐,你被他糊弄了,他身上有一股香粉的味道,明顯是出去拈花惹草了。”高墨顔叫道。
李欣兒無語,她如何不知王源回京必是要去見秦國夫人的,這事兒王家上下盡人皆知,所有人都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也沒當回事。倒是這高墨顔不知趣的說出來了。
“這個……高小妹,沒有的事,二郎他是公事。快回去睡吧,你不是要去逛大雁塔麽?明兒要早起去玩才好。”李欣兒忙道。
“李姐姐,你好糊塗啊。他身上的香粉味這麽濃,你聞不出來麽?這香粉的味道很特别的。若我沒聞錯的話,這是長安落雁齋的高句麗金達萊香粉。這是從高句麗傳來的高等香片,味道獨特的很。你想問我怎麽知道的是麽?因爲我阿兄曾經托人在京城落雁齋給我買過幾盒,我現在用的香粉便是這種。而姐姐你用的是五芳齋的玫瑰粉,這味道是截然不同的。姐姐你仔細聞聞看。”高墨顔激動的道。
王源哭笑不得,慢慢坐在椅子上,給自己斟了杯茶。李欣兒心中又是好氣又是好笑,氣的是王源确實是和秦國夫人厮混而歸,心知肚明是一回事,被人點出來卻是另外一回事了。好笑的是,這位高小姐也是不通人情世故,就這麽當着面給抖落出來了,王源的面子上需不太好看了。
“高家妹子,莫亂說了,去睡吧。”李欣兒幾乎要央求了。
高墨顔梗着脖子叉着腰,示威似的站在王源面前,兩條大長腿在長裙裏抖了兩下,雙目炯炯的看着王源不說話。似乎要等王源親口承認偷吃的事實。
王源喝了口茶,看着李欣兒道:“十二娘讓人給我備好洗澡水,我要洗個澡,明日一早要上朝。陛下要宣旨封賞我和高大哥。”
李欣兒點頭道:“好,我這便去命人燒水準備。高小妹……你……”
高墨顔叉腰一動不動看着王源,俏臉發白,眼睛裏都是怒火。李欣兒歎了口氣轉身離開。
“高小姐,這是做什麽?你便這麽愛管别人的閑事麽?你阿兄把你誇得天上難找地下全無,我還當你是天仙一般的人物。沒想到你是個愛管閑事的長嘴婆。”王源微笑道。
“無恥!”高墨顔叫道:“吃着碗裏的,占着鍋裏的。家裏妻妾一群,還在外邊偷吃。無恥,當真無恥。”
王源翹起二郎腿道:“高小姐,你可是知書達理的淑女,這麽不好吧。這可是我的家,你管别人家的事情似乎有些過分了吧。”
“怎麽是别人家的事情。我阿兄和你是結義兄弟,我便是你義兄的妹妹。義如一家親,怎麽是别人的事情?”高墨顔叉腰道。
王源撓頭不已,忘了這妞兒善于辯駁,被她抓住漏洞了。
“況且,我阿兄和你結交爲義兄弟的時候,你有沒有告訴他,你有這拈花惹草的毛病?你這不是連累我阿兄的名聲受污麽?”高墨顔義正辭嚴的教訓着王源。
王源忍不了了,這妞兒太拿自己當回事了。
“高小姐,令兄有幾房夫人?”
“五房啊,怎麽了?”高墨顔皺眉道。
“請問,令兄的第五房夫人和令兄是怎麽認識的?”王源問道。
“這個……我怎麽知道。”高墨顔遲疑了一下開始裝糊塗。
“我來告訴你吧,高兄的第五房夫人是高兄征戰小勃律國認識的王族貴女。她和令兄對上眼了之後,令兄便常常留宿在她的家中。後來才嫁給了令兄。敢問,令兄在沒娶她之前卻留宿他的閨房之中,這到底是何種行爲?是令兄玷污了我的名聲,還是我玷污了令兄的名聲?說起來這還是三年前的事情。三年前我還沒成親呢。”
“這個……”高墨顔當然知道高仙芝的這些事情,卻不料王源也知道的這麽清楚,這下子倒是啞口無言了。王源和高仙芝在回京的路上幾乎天天膩歪在一起,兩個男人在一起久了,也不會光談些國家大事什麽的,話題總是離不開女人。高仙芝也是個實誠人,和王源酒後卧談,談及最愛哪一房妾室的時候,說出了和小勃律國王公之女的這段往事來。當然,代價是他也知道了王源的一些秘密之事。
(ps:無論多麽看上去卓越不群豐神如玉的男子,談及女人時卻可普通男子沒什麽太大的差别。這便是事實。就像曾經的我永遠不相信自己的女神會在女生寝室中對男同學們評頭論足打分一樣,這也是事實。)
看着王源得意的樣子,高墨顔忍不住叫道:“我阿兄也不是好人,和你一樣都不是好人。”
王源哈哈笑道:“這麽快便大義滅親了麽?爲了教訓我,連你阿兄都一起罵了麽?有趣有趣。”
“無恥,做了這等事還有臉笑。李姐姐對你多好,聽說你的幾位夫人個個都美如天仙一般,你這麽做對得起她們麽?”
王源歎道:“高小姐,你不該活在大唐,而該活在另外一個時空裏。大唐男子人人如此,你罵遍天下人又怎樣?”
高墨顔咬着下唇道:“我不管,憑什麽你們男人便能這麽幹?”
王源笑道:“你也可以這麽幹啊,你沒聽過虢國夫人的大名麽?還有我朝則天皇帝,哪一個不是男寵如雲?你想這樣也不是不可以。”
“無恥,你……你竟然如此羞辱我。”高墨顔跺腳叫道。
王源冷聲道:“不是我羞辱你,而是你自己要多管閑事。我身上有多少事情要做,倒要受你來指谪我的私生活。你最好以後少管别人家的事情。你也用落雁齋的金達萊香粉麽?但你剛才那麽說出來可不好。我身上有金達萊的香粉味,而你也用這種香粉,傳出去豈非讓人誤會你和我之間有些什麽說不清的事情。所以你在揭穿我的同時,也在把黑往你自己臉上抹。今後說話動動腦子,你不懂我可以教你,但你可别自作聰明了。”
王源決定結束和這位長腿姑娘的談話,他實在是太累了,實在不想和這位大小姐鬥嘴,他還要仔細的想一想明日上朝該如何應付,以及如何應付太子李亨的那些破事。現在睡不到兩個時辰便要起床了,他沒精力和這位大小姐逗趣了,所以說話絲毫沒有任何的客氣。
高墨顔沒料到王源忽然這麽毒舌的攻擊自己,偏偏自己又無法反駁。一怔之下,終于跺腳掩面,哭着跑出了門。
李欣兒剛剛來到門口,見高墨顔捂着臉跑了,叫了兩聲沒反應,忙命人跟着去伺候。别大半夜的氣跑出了門。進了屋問王源道:“怎麽了?把人家弄的哭的跑了。”
王源滿臉倦容道:“水燒好了麽?我要洗個澡睡覺,累的骨頭都散了。”
李欣兒忙道:“好了,我去給你搓搓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