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源滿身大汗的醒來,在帳篷口打坐的公孫蘭扭頭睜眼道:“醒了麽?”
王源嗓子眼幹的冒火,伸手抓着帳篷頂上懸挂的水囊咕咚咕咚喝了幾大口,抹着水漬喘氣。公孫蘭将一塊布巾遞來,王源道了聲謝擦了臉上的熱汗,爬起身來。
“幾時了?我得去瞧瞧那匹馬兒。”王源道。
公孫蘭點頭道:“該去瞧瞧了,幾個時辰過去了,都已經是傍晚了。若是那鹽有毒的話,起碼應該有些反應。”
王源點頭稱是,兩人出了帳篷往沙丘下方拴馬匹駱駝的地方走,傍晚的夕陽斜斜在西邊的山丘頂端照過來,傍晚的風吹過身畔,雖然微熱,但是卻讓人通體舒泰,兩人的精神都爲之一振。
山丘下方老向導的帳篷搭在馬匹駱駝歇息處的旁邊,便于看護牲口,兩人尚未走下沙丘,老向導已經聞聲從帳篷裏鑽了出來。
“大帥,公孫姑娘,你們來啦。”老丈拱手笑道。
王源拱手還禮,大踏步走過去,笑道:“終于涼爽起來了f,那匹馬兒拴在何處?”
老丈朝前一指,但見沙丘夕陽下的陰影裏,幾頭駱駝卧在沙地上,嘴巴裏咀嚼的泡沫奔湧,它們的後方,兩匹馬兒站在沙地裏甩着尾巴。王源快步走到兩匹馬旁邊,黑馬伸嘴來蹭,被王源無情的推開,隻将目光盯着那匹黃骠馬上上下下的打量,圍着黃骠馬打轉。一會兒掀開馬唇瞧瞧,一會兒湊近馬.眼睛仔細的看。
“雖然我不通醫術,但看上去好像沒什麽異樣。你們認爲如何?”王源皺眉問道。
“就拉了兩泡屎,其他便沒什麽了。老漢我隔半個時辰便來瞧一次,一直沒看到什麽怪異的地方。”老向導在一旁道。
公孫蘭走上前來,伸手解開馬缰道:“有沒有中毒,看它有沒有氣力,精神頭如何便是。最直接的辦法便是騎上它跑一段。”
公孫蘭說罷翻身上馬,催動馬匹。黃骠馬一聲稀溜,順着沙丘的側面小跑起來,踏起松軟的沙土随風飛揚。片刻後便圍着碩大的沙丘跑了一圈回到王源面前。
“一切如常,反倒像是力氣增加了些,跑的特别歡。”公孫蘭在馬上微笑道。
王源喜笑顔開,連聲道:“那就好,那就好,也就是說,那表層之上是毒鹽,下邊尺許之下顔色變白的都是真正能吃的鹽了,隻是要經過一些處理。事不宜遲,趁着天氣涼爽,我們去鹽湖中再去瞧一瞧,我還要做一些考量。”
三人立刻行動,越過沙丘來到鹽湖之畔。在夕陽的餘晖下,鹽湖的景色美不勝收。湖面上金光閃閃,湖岸邊的數裏鹽地上雖然白茫茫一片,但在某些地方不知何物折射出五彩斑斓之光,像是很多寶石點綴在地面上,景色奇特。
王源在不同的地點不同的區域挖了大大小小十幾個坑洞,确定是否如先前所挖的那個鹽坑的情形相同,得到的結果令人滿意。整片湖東區域,基本上都在尺許左右的毒鹽下方可見顔色純淨的粗鹽,而且深達兩三尺。也就是說,整片區域除了表層的尺許厚度的毒鹽之外,下邊全是粗鹽。數量之大令人驚詫。
在湖灘夕陽下發出五彩斑斓的色彩的東西也被證實是一種帶着色彩的結晶,像寶石一般閃閃發光,卻不知是哪一種物質。但王源知道,無論哪一種物質,也許都是有用之物。所以,王源用不同的布袋裝了不同的樣本打算帶回去給張正一他們瞧一瞧。這些事也隻能求助于這些煉丹的方士了。
鹽湖中間的湖水其實已經很淺,淺水下方也全是沉澱的鹽層。王源明白,這裏應該本是一片巨大的鹽湖,随着歲月的變遷,湖水被蒸發,逐漸的幹涸,所以變成了如今這副模樣。大自然鬼斧神工,滄海變桑田的事情在後世早已有了足夠的證據證明,王源反倒不像老向導和公孫蘭那般的驚訝了。
湖東如此,其他的部分也無考察的必要了,王源心滿意足,這一處鹽湖正是自己所想的那樣,也許能讓自己有充足的金錢完成自己所想的諸多規劃。來之前還有些擔心,擔心徒勞無功白歡喜一場。但現在看來,這一趟辛苦是值得的。剩下的部分便是如何取得這些食鹽,加以蒸煮或者翻炒之後将之運出去,換成糧食物資和金錢,這其實才是最難的。相比較而言,說服楊國忠參與其中,給這些私鹽以正當的銷售渠道和身份,倒并不太難。
回到帳篷裏,吃了幹糧之後,王源和公孫蘭漫步到沙丘之頂。周圍的空氣清冷,但沙丘吸收了白天的酷熱之後在夜間散發熱量,也并不感覺寒冷。兩人坐在沙丘頂端,仰望沙漠的天空中一彎新月,以及天上的星空,均覺心情舒暢。兩人拉着手相互依偎,靜靜的享受這份靜谧的時光。
“二郎,即便這鹽湖裏有你想要的鹽,你可考慮過如何取得?此處距離大唐邊境近**十裏,茫茫沙漠的阻隔,又有野牛城在三十裏外,即便是遍地金銀,又如何能運的出去?”公孫蘭終于打破沉默問起了她一直在思索的問題。
王源微微一笑,伸手摟着她的腰身道:“表姐一直想問這個問題吧。唔……确實是件難事。但再難也要辦到,因爲我需要這些鹽給我帶來更多的東西。此處距離大唐邊境遙遠,又隔着茫茫沙海,顯然不可能通過偷偷的挖取用駝馬背回去的辦法。一來那麽做極爲危險,二來也達不到大量開采的要求。隻有大量的開采,大量的銷售,才能在很短時間内累積錢财,購買大量的糧食物資儲備,招募兵馬,裝備并完善軍隊的架構。”
公孫蘭蹙眉道:“那麽如何能做到呢?這個難題如何克服?”
王源道:“隻有一個辦法,我要攻下野牛城,利用野牛城極其周邊的綠洲之地作爲跳闆,才能招募大量百姓在保護之下開采這裏的鹽。”
“攻下野牛城?”公孫蘭驚訝道:“你要帶着兵馬深入沙漠之中攻打野牛城麽?這裏可是吐蕃的國境之内,大軍深入沙漠之地攻擊,是否是冒險的行爲?”
王源道:“确實有些冒險,但這個險值得冒。野牛城方圓百裏之内并無吐蕃國的大城池,因爲沙漠的緣故,其實野牛城也是孤懸在外的。所以他們一旦遭遇攻擊,短時間内并無援軍抵達救援。更何況,隴右和河西兩道針對吐蕃東北邊境的攻擊即将開始,一旦積石山一帶戰事開啓,吐蕃人會将全部注意力集中到東北邊的戰事上,也無暇騰出手來援助野牛城,這對我們是另外一個機會。一旦拿下野牛城,鹽湖的開采便唾手可得,以此爲跳闆,清水糧食以及對開采鹽湖的保護問題便都可解決。所以,拿下野牛城是唯一的辦法,否則這裏便是遍地黃金,我們也拿不到手。”
公孫蘭微微點頭道:“你這麽一說倒是很有些道理。不過……不過……”
王源微笑道:“你想說什麽就說,想問便問,你我之間還需吞吞吐吐麽?我什麽事都不會瞞你的。”
公孫蘭沉默片刻,低聲道:“我一直有個疑問,你自從來到劍南之後,每時每刻都在思量着如何擴充軍隊,如何讓劍南軍變得強大,甚至想着囤積糧食物資這些東西。我覺得你一定在計劃着什麽,或者是感覺到了些什麽,你能跟我說說這是爲什麽嗎?因爲在我看來,這并非是必要之事,你雖身爲劍南節度使,但又何須考慮這麽多,甚至爲了做這些事铤而走險,不顧朝廷的律法?”
王源轉頭看着公孫蘭,夜風中,公孫蘭頭上的青絲飛揚,雙目閃閃的看着自己,美麗的面孔如雕塑般的美麗。
“表姐,你真美。”王源歎道。
“呸,問你話呢,你不想說也不必這般搪塞。”公孫蘭啐道。
“讓我親一親,我便回答你。”
不待公孫蘭回答,王源便伸手摟住公孫蘭的頭頸,堵住她嘴唇大力的親吻。公孫蘭輕嗯了一聲,微一掙紮便倒在王源的懷裏,任君輕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