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源一聲大喝,衆人齊齊後躍,但見那大鐵錐‘轟隆’一聲砸在木質地闆上。厚達數寸的木質地闆頓時木屑橫飛,直接被大鐵椎擊穿了一個巨大的窟窿。
窟窿下方透過燈光來,同時可聽到下邊的三樓驚呼之聲大作,透過窟窿可以看見三樓上擁擠着很多欲上樓增援的劍南士兵。隻是因爲陳泰魁早早便已經将通向四樓的樓梯用鐵錐砸毀,士兵們無法上樓,這才大量擁堵在三樓上。
陳泰魁更不停步,輪着鐵錐連砸,逼得王源等人連連躲避,片刻後又連将地闆砸了四五個大窟窿。整個散花樓的頂樓上已經被破壞殆盡,内層的門窗地闆都已經破破爛爛搖搖欲墜。若非此樓靠的是外圍的巨型廊柱支撐,估計整個樓層都已經要塌陷下去。
王源便躲避陳泰魁的追趕便連聲喝罵道:“這蠢貨,要毀了這幾百年的名樓了。”
身旁時刻護着王源,穿着一身小号盔甲的公孫蘭啞然失笑道:“你不關心自己的性命危在旦夕,卻還關心這名樓被毀。”
王源道:“人百年便死,名樓卻可流傳百世,承載諸多典故和故事,人豈能與之相比。快想想辦法,這麽下去,整層樓無立足之地了。”
公孫蘭道:“我可以去對付他,但那陳南星和宋楠虎視眈眈站在一旁,正是在尋找機會,我一人可對付不了他們三個。”
說話間,陳泰魁的鐵錐又至,衆人又被逼向角落處,樓闆上又多了個大窟窿。幾名親衛嘗試着上前攻擊,但隻被鐵錐擦了點皮毛,身子便立刻被橫掃飛出老遠,趴在地上不知死活了。
“嘿嘿,看你還能躲得了幾時。”陳泰魁嘿嘿笑道,一步步的再次逼近。
“住手,住手。”王源舉手高叫道。
陳泰魁提着鐵錐在手,沉聲道:“現在求饒卻也遲了。”
王源道:“誰要求饒?隻是提醒你一句罷了,你這麽亂砸一氣,這樓要是被砸塌了,大夥兒會一起完蛋的。“
“一起死了那又如何?隻要你死了,我便達到目的了。”陳泰魁呵呵笑道。
王源皺眉道:“同歸于盡有什麽意思?你要殺的是我,到最後連累着許多人一起死,那也沒什麽意思。你若真想殺我,我給你個機會好了,倒也不必同歸于盡。”
陳泰魁沉吟不語,眼珠子亂轉,思考着王源這麽做的用意。身後一直準備随時找到機會便撲擊王源的陳南星高聲叫道:“大哥,莫上他的當,這厮詭計多端,定是又要想什麽害人的損招了。”
王源高聲叫道:“我又有什麽詭計了?隻不過是提議咱們一對一公平決鬥罷了。”
此言一出,不僅陳泰魁等三人驚愕,連王源這邊的衆人也驚呆了。公孫蘭低聲道:“你确定要這麽做?”
王源微笑低聲道:“你沒信心麽?其中任何一人怕都不是你的對手吧。”
公孫蘭皺眉道:“但其他兩人呢?誰能勝他們?”
王源微笑道:“你隻管勝你那一場,其餘的不用操心了。”
“一對一公平決鬥?你瘋了麽?”陳泰魁在對面哈哈笑道。
“就當我是瘋了吧,怎樣?你們敢麽?”王源笑道。
“怎麽個一對一法?”陳泰魁道。
“很簡單,我這邊出三個人,你們正好三個人,咱們公公平平的打三場。哪一方勝了兩場便是勝了。你們若勝了,我任憑你們砍了我的頭回去交差。我方若勝了,那也不用說了,我也會割了你們的腦袋。”王源冷聲道。
陳泰魁皺眉沉吟,回身和陳南星宋楠兩人低聲嘀咕了片刻,轉頭來叫道:“我不信你的話,我們若勝了,你若反悔,我們豈非毫無辦法。”
王源搖頭道:“虧你們還是江湖上的人物,卻不知一諾千金之理。我堂堂劍南節度使,會自己食言麽?”
陳泰魁道:“我們這些江湖之人自然講信義重承諾,你們這些當官的可不是。我在相國府中當差多年,背信棄義之人可見的多了,你也不用來用這樣的言語來激将哄騙我們。”
王源冷笑道:“我自己也親自出場和你們比拼一場,這算不算誠意?我武功稀松平常,我可不是你們當中任何一人的對手,等于是白送了你們一場勝利。你們這還不敢,我也無話可說了。”
陳泰魁轉了轉眼珠子,回身對陳南星和宋楠低語道:“這厮自己找死,此事對咱們沒有任何壞處。無論輸赢如何,他若要出戰的話,咱們當中任何一人與之對戰便直接砍了他的腦袋便是。倒也不用擔心他耍什麽陰謀詭計。”
宋楠道:“大哥要求他必須出戰,而且在前兩場必須出戰。否則前兩場他們輸了,他便會耍賴不出來,豈非白忙活了一場。”
陳泰魁點頭道:“說的是。”
陳泰魁回過身來,王源微笑道:“可商議好了?“
陳泰魁道:“倒也不用商議什麽,你是劍南節度使,我們雖要取你性命,但也不能不給你些面子。便答應你的公平決鬥之法又有何妨?不過,閣下既要出戰,必須在前兩場便要出戰,免得你們連敗兩場之後你便反悔。”
王源哈哈笑道:“你們這些人,心眼比我還多。罷了罷了,也不跟你們計較。但你有條件,我也有個條件,你們三個當中我要自己挑選對手。”
陳泰魁呵呵笑道:“随便挑,你挑誰?”
王源道:“我挑你。”
陳泰魁哈哈大笑道:“挑我?莫非你以爲我最弱麽,能和我有的一拼?哈哈哈。”
王源笑道:“恰恰相反,我覺得你最強,所以我才挑了你。我反正遇到你們三個中的任何一個都會敗。所以我便挑個最強的。這樣其他兩場多少是有點機會的。”
陳泰魁冷笑道:“田忌賽馬,以下驷對上驷,你倒是打的好主意。”
王源呵呵笑道:“随你怎麽說,你敢不敢于我對陣?”
陳泰魁哈哈大笑道:“便依你。但我卻要告訴你,我這兩位兄弟才是真正厲害的上驷,你怕是聰明反被聰明誤了。”
王源攤手笑道:“是麽?那我也認了,我可是一口吐沫一口釘的人,就當我失算了吧。”
陳泰魁挑了挑大指道:“我倒是有些佩服你了。”
王源微笑道:“佩服我的人多了去了,你算老幾。我們也莫廢話了,時候不早了,早些了結此事爲好。”
陳泰魁冷笑道:“你急着見閻王也由得你。你和我鬥第一場麽?”
王源搖頭道:“那倒不必,你我對壘是重頭戲,咱們留在第二場。第一場讓别人打。唔,我這邊有個喜歡練劍的兄弟,聽說你的那位胞弟陳南星劍術天下第一,我這位兄弟想挑戰挑戰天下第一劍的劍術。”
陳泰魁哈哈笑道:“好,便依你。二弟,有人想和你比比劍術,可莫要給他面子,好好的賜教于他。”
陳南星緩步上前,抱臂于胸傲然道:“大哥放心,我會好好招呼他的。不知對面哪一位高手要上前賜教?”
王源看了一眼公孫蘭微笑道:“請吧,這快硬骨頭隻能是你啃了。”
公孫蘭無語,雖對王源要和人一對一比試的作法不甚贊同,但事已至此也沒什麽選擇了。但其實公孫蘭也有些小小的興奮,同爲練劍之人,陳南星的劍術聞名天下,公孫蘭雖對這些虛名不屑,但遇到劍術高手總是有些技癢。争強好勝之心也油然而生。于是緩步走了出來。
陳南星沒料到是一名身材瘦小的兵士出來迎戰,原本大失所望。但當公孫蘭站在面前,緩緩伸手拔劍之時,陳南星頓時收斂起輕蔑之心,因爲他感覺到了對方身上的那股強大的氣勢。
陳南星收起輕視之心,身上爆發出淩厲的氣勢與之對抗,兩股無形的氣勢一如春風拂面潤物無聲,一如冰雪嚴寒刺骨凜冽,一瞬間便相互對抗淩壓起來。
高手之間的對決,尚未開始過招,其實便已經開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