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源接到禀報第一時間帶着親衛營飛馳來到現場的時候,幾十架投石機已經燒得如火如荼。唐軍士兵們用正在用水救火,但奇怪的是,每一桶水潑進熊熊火焰之中都會引發火焰的噴湧和爆發,水一潑上去火頭反倒更高幾尺,發出哔哔啵啵的爆裂之聲。
火焰蹿升,燒斷了好幾架投石機的抛臂和機軸固定處的繩索,長長的抛臂帶着烈火‘呼啦啦’坍塌下來,砸死了十幾名救火的唐軍士兵。
王源大聲怒罵道:“蠢材,用沙子滅火,不能用水。你們是在火上澆油麽?”
士兵們這才恍然醒悟過來,忙挖沙土往火焰上堆,火勢這才有所控制。
宋建功滿臉焦急的從前方馳來,見到王源下馬跪地剛要說話,王源冷聲擺手道:“先不要說什麽請罪的話語,多少蠻兵襲營,現在情形如何?”
宋建功忙道:“禀副帥,是小股蠻兵的偷襲,目标隻是咱們的神威炮,并沒有對軍營襲擊的意圖。羊且咩城方向的蠻兵并未出動,卑職已經命人嚴密監視。”
王源冷哼一聲道:“偷襲的敵軍盡數殲滅了麽?”
宋建功滿臉羞愧道:“卑職該死,他們從北邊山坡上摸下來偷襲,現在又退回山坡上去了。卑職帶人追到林地邊緣,擔心林地中會有蠻兵埋伏,故而下令停止追擊。”
王源策馬沖向北面的山坡,宋建功叫道:“副帥何往?”
王源喝道:“你帶人立刻撲滅火勢,将負責神威炮值守的相關人員綁了送到大帳中,稍後我回來再行處罰。當然,還有你宋将軍。”
宋建功面如土色,歎了口氣,看着王源帶着親衛營沖入黑暗之中,忙吩咐身邊一名副将道:“帶着兵馬跟着副帥保護副帥,拼死也不能讓副帥進山林追敵,副帥若有閃失,唯你是問。”
那副将高聲應諾,帶着千餘兵馬跟着王源等人的身後去了。
大營距離北邊山坡不足三裏,王源帶着數百親衛營騎兵瞬息便來到山林的邊緣處。山坡上一片寂靜,山風吹過,樹林發出潮水般的林濤之聲,像是在嘲xiào王源的無能。
王源策馬靠近山坡幾步,親衛營趙青校尉和已經被提拔爲校尉的獵戶之子譚平忙阻止。
“副帥,黑夜之中萬萬不可進入山林中,宋将軍說的對,林中不知有多少蠻兵埋伏,不可冒險。等天亮了再派兵搜索才是。”趙青道。
王源搖頭道:“我還沒氣的發瘋,隻是來看一看林子邊緣的情形。是我的考lu不周,山坡下林地邊緣應該派兵駐守偵查的,白白給了他們輕松靠近我大營的機hui。早該在林地邊緣設置小型軍營,嚴密監視兩側山林的,哎。這是我的失誤。”
譚平勸道:“副帥不用自責,是前營的防衛出現了松懈,竟然任由蠻兵摸到了營地邊緣,這是負責此事的将領之責,非副帥之過。”
王源沉吟不語,他明白,出了這樣荒謬的事情其實看起來是負責前營夜間防衛的将領無能,但實際上這反應了全軍上下的一種浮躁松懈的心态。這一路上全軍上下将士們的信心太足了些,心态也太放松了些,俗話說過猶不及,自xin過頭便是自負和自大,全軍上下現在都信心爆棚,所以根本就沒料到蠻兵會來這麽一手。
驕兵必敗,王源也終于明白那些古老的兵書上的每一字每一句都是智慧的結晶,都不是随便寫寫的。目前的情形是,若不能讓全軍将士緊張起來,軍紀若不嚴謹起來,态度若不端正起來,恐怕還會招緻更大的失敗。
某種意義上來說,這一次的遭遇襲擊倒是一種很有用的警醒,給王源自己也有些發熱飄飄然的腦袋澆了一盆冷水。從這個角度而言,未必是件壞事。
“副帥,山坡上有動jing。”趙青驚yà的叫道。
衆人忙擡頭看去,隻見上方不遠處黑漆漆的林木之中,出現了一隻燃燒着的火把。片刻後,上百隻火把都燃燒起來,照亮了山坡上的一小片地方。那裏是一片山坡上的石坡,火把照亮了石坡上下的區域,數百名南诏蠻兵的身影靜靜站立在石坡上下。
“這群蠻子,居然還在敢現身挑釁,當真膽大包天。”趙青低聲罵道。
王源沒說話,目不轉睛的看着山坡上的亂石坡,隻見火把照yào之下,一個纖細苗條的身影緩緩踏上最高處的大石,站在大石頭的邊緣居高臨下冷目朝下看來。山風吹過,那身影長發飄飄,裙角飛揚,雖看不清面容,但依舊能感覺到她的氣宇高貴身份不凡。
“唐朝兵馬你們聽着!”亂石上的女子發聲說話,聲音随風飄來,清脆悅耳的聲音中帶着一絲冷漠。
“唐朝兵馬你們聽着!蒼山洱海之畔是我南诏百姓世代生活的地方,這裏的一草一木都是神靈保佑之物。你們進我南诏國境内肆虐,毀我山林、攻我城池、殺我百姓、獵我禽獸,做盡了壞事。今日便是給你們一個教xun。你們若是識相便立刻撤出我南诏國國境,若是依舊我行我素踐踏我南诏國土地,必将受神靈詛咒而死。告訴你們那個叫王源的主帥,他若再執迷不悟,下一次便要在他睡夢之中取了他的腦袋。”
唐軍中一片騷動,不少親衛怒聲斥罵起來,紛紛責罵這女蠻子膽大包天,出言不遜。
王源微xiào制止他們的騷動,待女子說完話之後運丹田之氣朗聲道:“這位姑娘好大的口氣。不過是燒了我幾架神威炮而已,難道以爲這便可以阻擋我大軍踏平你們南诏國的步伐麽?姑娘若是識相的話,倒是趕緊去勸你們的南诏國主閣羅鳳獻城納降才是上策。否則我大軍将踏平你這蒼山洱海之地,讓你們這個彈丸小國永yuǎn的消失。”
山坡上的女子氣的夠嗆,怒聲道:“口氣不小,你有那個本事麽?你們的主帥王源怕是今晚吓的不敢露面了,才派你們這些小喽啰來胡吹大氣。”
王源哈哈笑道:“鄙人就是王源,我可沒吓得不敢露面。倒是閣羅鳳吓的夠嗆,夜襲軍營這樣的事情派了個姑娘家來,他自己倒是成了縮頭烏龜了。”
“呸,對付你們還用不上我阿兄,我阮蘿竹便足夠了。數萬大軍有何用?還不是被我燒了你們的投石機。王源,識相的你便滾出我南诏,否則本公主叫你食不下咽寝不安眠,當心你那天你睡夢中被本公主取了你的狗頭。”
王源哈哈大笑道:“閣羅鳳是你阿兄?你是南诏國洱海公主阮蘿竹麽?早聽說南诏國有一國寶便是被封爲洱海公主的阿蘿公主。沒想到在這種情形下得見,久仰久仰。不得不說你倒是有些膽識。隻可惜,你可挽救不了你阿兄的南诏國。”
阿蘿公主叫道:“鹿死誰手,尤未可知。”
王源大笑道:“那我們便走着瞧,阿蘿公主,你燒我的神威炮這筆賬我給記着,待我破了太和城再來找你讨還。”
阿蘿公主怒斥道:“你想的美。”
趙青大聲叫道:“破了城,抓了你這個公主給咱們副帥當小妾,好好的伺候咱們副帥,或許會饒了你的性命。”
衆親衛哄堂大笑,山坡上的蠻兵高聲喝罵,阿蘿公主氣的臉色煞白,高聲怒斥道:“王源狗賊,如此的卑鄙龌龊,總有一天叫你死在我的手上。”
王源大笑道:“又不是我說的這個話,再說了,即便你要當我的小妾,我也未必願yi呢。”
趙青哈哈笑道:“是啊,多少女子擠破頭要上咱們副帥的床,你還未必有這個造化。南蠻女子青面獠牙,咱們副帥可不想要個女夜叉。”
“哈哈哈,哈哈哈。”唐軍親衛前仰後合肆意嘲xiào。
阿蘿公主咬碎銀牙,氣的淚水在眼睛裏打轉。王源撥轉馬頭道:“罷了,不用欺負這位公主了,羞辱一番出出氣也就得了。欺負一個女子倒也沒什麽臉面。”
衆親衛讪讪停住嘲xiào,跟着王源離開山腳馳回大營。山坡上阿蘿公主咬牙道:“狗賊王源,本公主記着今日之辱,他日叫你匍匐于前求生不能求死不得。”
阿蘿公主恨恨的跺腳,轉身沒入山林之中,衆蠻兵熄滅火把迅速沿着山林往東,保護公主回羊且咩城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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