爨崇道呵呵冷笑道:“你不想也不成,你怕是還不知道吧,你身上早已被我下了蠱毒。下蠱者一旦身死,你身上的蠱毒便會發作,到時候将你五髒内腑都啃噬一空,讓你死的很慘。你該慶幸剛才本人逃了性命,否則你死都不知怎麽死的。”
“給我下了蠱毒?”王源拍拍胸口道:“我好怕,吓死我了。”
“無知小兒,你沒嘗過蠱毒滋味,不知生不如死的痛苦。叫你知道知道厲害。”爨崇道怒道。
“我倒是想嘗一嘗滋味,請爨大鬼主成全。”王源笑的很讓人讨厭。
爨崇道冷笑道:“好,便成全你。”
說罷爨崇道懷裏掏出一隻瓷瓶來拔出木塞往嘴裏倒了些藥肥下,獰笑道:“小子,準備求饒吧。”
王源微笑看着他,但見爨崇道的臉上開始變色,青筋暴起,皮膚發紅,臉上的肌膚下方有一隻隻小蟲爬動的軌迹,速度很快,讓人非常的恐怖。
爨崇道痛苦的呻吟着,這是發動蠱毒的辦法,對自己也是一種折磨。折磨身上的蠱母,才能發動對方身上的蠱毒。
“你……你怎麽一點都■,..沒反應?你不疼麽?内腑沒有虱子啃咬的感覺麽?”見王源毫無反應,爨崇道面孔扭曲的道。
王源哈哈笑道:“看來你的蠱毒失效了。”
“怎麽可能?”爨崇道大叫道,從瓷瓶中又倒了些藥粉吞下肚子,他的血管暴的更高,皮膚下邊的蟲子爬動的更快,爨崇道也痛苦的大叫起來。
“可憐的人,何必這麽折磨自己呢?問一下,你這麽發動蠱毒,你自己身上這些蠱母會不會将你咬死?”
爨崇道喘息着從懷裏摸出一直綠色瓷瓶,吃力的拔着木塞子。王源點頭道:“原來這是抑制它們的藥物。可是我不想讓你吃呢。”
王源話音落下,公孫蘭手指一彈,一顆石子集中爨崇道手中的綠瓷瓶,瓶子碎裂,裏邊綠色的藥粉随風飄散。爨崇道驚惶大叫,雙手在空中亂抓,但沒撈到一點點的藥粉。
“爨大鬼主,你說我無恥,背信棄義,你何嘗不是?你偷偷給我下蠱,意圖控制我受你鉗制,這難道便是對盟友的忠誠?再說了,你也太天真了,你爨氏毀了安定城,殺我大唐越嶲總督竹靈倩的賬豈會一筆勾銷。攻姚州殺雲南太守張虔陀的事情也有你的份兒。聽說你還擄走了城中上千百姓作爲你的奴仆,這樣的事豈會得到原諒?可笑你還異想天開,想從我這裏得到承諾。害人反害己,你下蠱毒害我,今你死在蠱毒下也是天意,這是你咎由自取。再見了,大鬼主。”
王源說罷拔轉馬頭和公孫蘭往東馳去,爨崇道哇哇大叫着朝他們去的方向追趕,但皮膚下的蟲子爬行更快,爨崇道痛苦難當,雙手摳着自己的皮膚用力撕扯。
‘噗嗤’一聲響,他頸中一根血管被一隻蟲子撐的爆裂開來,一股黑血噴在空中,一隻黑色怪蟲怕了出來,抖抖翅膀摔落地上死去。
噗嗤,噗嗤,噗嗤,一隻又一隻怪蟲破體而出,爨崇道身上一處又一處黑血飙出,爨崇道手忙腳亂用已經腫脹的手指去堵住血洞,但無濟于事。爨崇道發出恐懼的大叫聲,搖搖晃晃朝着王源和公孫蘭離去的方向狂奔數步然後仰天摔倒,身子扭曲如弓,死在漫天黃塵之中。
……
東邊戰場上的戰鬥接近尾聲,柳鈞的四千騎兵将同等數量的吐蕃輕騎兵殺的落花流水。開始時還硬撐着對陣的吐蕃騎兵終于在傷亡過半後崩潰,這場戰鬥也成了一場追擊戰。劍南騎兵們呼嘯來去,趕牛羊一般将吐蕃騎兵聚攏起來宰殺,一群群吐蕃騎兵四散奔逃,後面跟着追殺正酣的劍南騎兵。
王源和公孫蘭徑自奔進戰場之中,前方一群上百人的吐蕃敗兵正發瘋般的逃命,而身後跟着的一隊劍南騎兵像是一列小火車般沖密集的吐蕃騎兵群中,一陣切瓜砍菜般幹淨利落的砍殺之後,上百吐蕃騎兵一個不剩全部被殲滅。
王源認出來那群騎兵是什麽人了,身穿特制铠甲鐵塔般的昆侖營大黑奴們特别顯眼,個個身上滿是血迹,手中揮舞着的碩大的銅棍、狼牙棒、大砍刀、大鐵錘等重型兵器上還沾着血肉,氣勢甚是攝人。他們的身後是一地的碎肉和肉糜。這群黑奴就是一群暴力的殺人機器,很難想象他們便是以溫順忠心著名的昆侖奴們。隊伍中間是騎着白馬手拿銀槍威風凜凜的柳鈞。
“那是義父和公孫姑姑麽?”柳鈞發現了王源和公孫蘭,舉起銀槍朝這邊大叫。
王源揮舞手臂奔過去,柳鈞大笑着将銀槍挂在馬鞍上,欲下馬行禮。王源忙擺手道:“戰事之中,不用多禮。”
柳鈞興奮笑道:“義父,我這先鋒官如何?近五千吐蕃騎兵被我殺的片甲不留。我們的損失不到五百人,真的太過瘾了。”
王源點頭道:“沒讓我失望,但你該立刻整軍沖入步兵陣中,那才是最好的選擇,而非在這裏追殺四散奔逃的敵軍。”
柳鈞撓頭道:“隻是不想讓他們逃走罷了,所以下令追殺了一會兒。義父怎來東邊的,北面的戰鬥如何?“
王源道:“遇到阻礙了,吐蕃軍龜縮防守,搭建工事以弓弩拒我大軍,我不忍兵力損失過大,所以暫時停止了進攻。我需要騎兵沖破他們的防線,所以才來找你。”
柳鈞拱手道:“我這便下令整軍準備第二次沖鋒。”
王源點頭道:“越快越好。”
柳鈞立即傳令停止追殺逃兵,三千多騎兵迅速集結起來,往西推進兩裏之後,遠遠便看到了主戰場上雙方對峙的陣型。進入裏許沖鋒這距離之後,三千多騎開始緩緩加速,萬蹄踐踏,地動山搖,三千騎兵呈錐形之陣排山倒海沖向吐蕃的防線,轉眼間便到了三百步之外。
“嗡!”整齊劃一的弓弦響聲從敵軍陣中響起,黑壓壓的羽箭像是漫天的飛蝗一般撲向劍南騎兵,馬匹翻滾,砂礫橫飛,塵土飛揚。上百騎兵被射中後落馬,人和馬在地上翻滾,在砂礫上犁出一道血的道路,然後被後面的騎兵踩成肉醬。
“嗡,嗡。”第二輪,第三輪的弓箭也如漂瓢潑大雨般的落下,将充分的劍南騎兵清空了一大片。三輪箭雨帶走了五六百騎兵的生命,但騎兵的使命便是一往無前,這些都是預料之中的損失。下一刻,他們已經撞上了橫在地上的巨大抛樓的工事上。、
“砰!”“砰!”巨大的撞擊聲中,騎兵連人帶馬和原木建造的抛樓車撞擊在一起,巨大的沖擊力讓騎兵連人帶馬都拍成了碎肉,也将沉重的抛樓撞擊的移動了位置。
抛樓是吐蕃大軍的重型攻城武器,其實便是原木建造的巨大投石機,每一座的重量都很驚人,那是幾十根重達數百斤的原木組成的怪物,所以騎兵沖擊的力量尚無法将其沖開缺口。
上百騎兵便是以一種自殺式撞牆的姿勢撞擊着這些巨大的抛樓,但效果甚微。但他們有無法跨越,無法停止沖鋒,隻能明知無法沖破但卻還是撞上去。
王源和公孫蘭在隊伍的第一線沖鋒,公孫蘭的棗紅馬是匹普通的馬匹,速度完全跟不上王源的烏骓馬。沖鋒到中途,烏骓馬因爲王源刻意控制速度而焦躁不安,見此情形,見此情形,公孫蘭不得不放棄自己的馬兒和王源同乘坐一騎。這樣一來,公孫蘭反倒可以将身上的披風在上空舞動,将所有射向兩人的箭支打落,王源也得以專心駕馭馬兒沖鋒。
烏骓馬是第一個沖到吐蕃工事前的,但面對七尺高的原木屏障,别的騎兵隻能硬撞上去,但烏骓馬卻不用王源提缰,數尺之外縱躍而起,向一道黑色的閃電躍進工事内,沖入敵軍從中。落地的一瞬間,公孫蘭便已經從馬背上飛身而起,想一隻飛鳥撲上撲下展開了殺戮。王源和她的配合也已經早有默契,公孫蘭在上,王源在下,公孫蘭落下是王源和烏骓馬必在她下方給她借力,配合完美無缺。
兩人殺戮的通道便是沿着工事内側的一條路徑,這是爲了清除手拿長矛往外亂捅的吐蕃士兵的幹擾,同時可以讓沖鋒而來的兵馬有機會拆除工事。
昆侖營的大塊頭們沖到了後方工事之外,他們的兵刃正是最佳的拆除工具,銅棍鐵錘大砍刀狼牙棒什麽的一頓亂砸,‘喀拉拉’木料散落之聲不絕于耳。很快七八處通道被砸開,騎兵們蜂擁而去,開始在密集的吐蕃士兵中肆虐。
北邊,李宓率領下,八千多步兵呐喊着沖殺過來,後方劉德海帶着一千八百名募集的新兵也終于忍不住跟在後面沖殺過來。狹小的區域内瞬間聚集了兩萬多兵馬,像是一鍋炭火上燒開的肉糜湯,開始翻滾,擠壓,沸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