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源倒在床上不久後便呼呼入睡,醒來時已經是夕陽斜照,滿屋金碧輝煌之時。欲起身時,見床邊一人伏床而眠,滿頭秀發若柳絲亂舞,在被子上鋪成了一個大蒲扇。看身形,那是青雲兒。
王源心中一動,細細端詳青雲兒側對自己的臉,但見青雲兒睡得臉蛋紅撲撲的,彎彎的眉毛微微蹙起,長長的睫毛像是給眼睛挂上了兩道簾幕一般。秀氣的嘴巴微微撅着,像是夢到了什麽煩心的事兒。
王源伸出手去,輕輕撫摸青雲兒柔軟的面龐,指間劃過她精緻的鼻子,感受着她呼出的溫香的熱氣。青雲兒身子一動,猛地坐起身來,長發的發梢掠過王源的臉蛋,麻酥酥的發癢。
“啊,公子你醒了啊。”青雲兒看着王源僵立在空中的手,意識到剛才迷迷糊糊中撫摸自己的是王源,紅着臉道。
王源輕聲道:“你困了怎麽不上床來睡?”
青雲兒紅臉搖頭道:“我不困,卻不知怎麽睡着了。”
王源招手道:“過來。”
青雲兒臉紅如血,捏着衣角不知所措。王源探身抓住她的手一拉,青雲兒的身子便跌入王源的懷裏。王源俯身親吻她的臉蛋嘴角,撬開她的牙關探進舌頭去,青雲兒嗚嗚連聲,身子扭動,終于伸手反勾王源的脖頸,吐舌蜜吻起來。
王源的身子有些燥熱,手掌也從青雲兒的領口滑進去,在青雲兒絲綢般的綿軟滑.嫩的肌膚上滑動撫摸,青雲兒面色潮紅,不知該如何是好,身子也變得僵硬起來。
王源一笑,正欲将青雲兒拖進被窩裏寬衣解帶,卻聽外邊有人低聲禀報道:“青兒夫人,欽使可醒了麽?”
王源一愣,擡起頭來,将覆蓋在青雲兒茁壯蓓蕾上揉捏的手掌抽出,青雲兒忙起身來,邊整理衣物,便回答道:“張五郎,公子剛醒,有什麽事麽?”
屋外張五郎的聲音響起道:“請青兒夫人轉禀欽使,安祿山派人來見欽使了,人就在外邊院子裏。”
青雲兒吃驚的看着王源,王源一骨碌起身,高聲道:“告訴他,我片刻便到。”
“遵命。”張五郎應諾,匆匆退出門外。
王源急速穿衣起床,青雲兒在旁幫着他穿衣結發,輕聲道:“公子的預測真是準确,安祿山果然派人來了。他恐怕真的就在城裏。”
王源微笑道:“他當然在,莫非你下午聽了我的話還不信麽?”
青雲兒低聲道:“青兒不該不信,下次公子說什麽我都信了。”
王源呵呵一笑,伸手在她翹臀上捏了一把,低聲道:“可惜又壞了我們的好事,今天晚上我可無論如何不會讓你跑了。”
青雲兒低頭不語,脖頸子都泛紅了。麻利的幫王源穿好衣服,梳好發髻,給王源紮上一條黑金絲發帶,打扮的精精神神的,端詳了幾眼,輕聲道:“好了。”
王源拱手道謝,踏步出了房門來到廊下,但見衆人已經站在廊下等候了,顯然也是得到了消息了。
“安将軍派來的人呢?請他來見。”王源沉聲道。
張五郎忙出内院到外邊的園子裏去,不一刻,一名身着長衫,氣度潇灑的中年來緩步進來,似乎認識王源一般,遙遙拱手道:“王欽使,在下有禮了。”
王源迎上去拱手還禮,但聽那中年人道:“王欽使當不認識在下,在下嚴莊,乃安将軍府中清客,蒙安将軍看得起,替安将軍處理些内務,在旁謀劃些瑣事。”
“原來是嚴先生,來之前聽過嚴先生大名,果然是氣度潇灑卓爾不群,久仰久仰。”王源作揖笑道。
這可不是客套話,來之前王源便确實知道嚴莊這個名字,此人不是朝廷官員,但卻是安祿山身邊的重要人物。安祿山先是請嚴莊作爲教授自己兒子們讀書的西席先生,但近年來,嚴莊俨然已經是安祿山身邊的首席幕僚,是個不可或缺的人物。
“客氣客氣,王欽使大名,嚴某也是早有耳聞,當今大唐詩壇的翹楚人物,你的詩嚴某可是都拜讀了的,當真是字字珠玑,句句如珍,佩服佩服。”
王源哈哈笑道:“嚴先生,咱們也别互相客套了,請進屋叙話吧。”
嚴莊擺手道:“不必了吧,在下隻是替安将軍來請王欽使去将軍府赴宴的。安将軍剛剛從崇州邊鎮趕回,征衣未解,甲胄未脫,聞欽使已到,便立刻命在下前來請王欽使去見面,可見安将軍的誠意。王欽使,若您不介意的話,咱們現在便動身如何?”
王源一副激動的樣子道:“安将軍回來了?哎呀,這可太好了。安将軍要見本使,本使自然是要立刻去的,我也盼望着早些見到安将軍呢。不過,安将軍巡查歸來,怕是勞累的很。本使前去,豈非打攪了安将軍的休息麽?”
嚴莊見王源一副誠惶誠恐的樣子,眼中露出一絲不屑,微笑道:“欽使過慮了,安将軍是鐵打的人,戎馬征戰多年,巡查邊鎮家常便飯一般,豈會覺得勞累?王欽使,咱們還是動身吧,不要讓安将軍久等才好。”
王源連連點頭道:“好好好,既如此,咱們便出發吧。嚴先生請。”
嚴莊微笑點頭,轉身朝外走,王源快步跟上,身後柳鈞一擺手,一群護衛呼啦啦的跟王源身後。王源轉身道:“你們不用來了,都呆在這裏,哪裏也不準去。”
柳鈞叫道:“老師,怎能不帶人護衛?”
嚴莊轉身微笑道:“是啊,欽使怎不帶上護衛?”
王源皺眉對柳鈞喝道:“在幽州城中要什麽護衛?安将軍治下夜不閉戶路不拾遺,難道還有什麽強人不成?都給我老老實實的待着。熏直,公孫先生跟我去拜見便可,大黑跟着伺候。”
柳鈞無可奈何,跺了跺腳,眼睜睜的看着王源帶着柳熏直扮作男裝的公孫蘭以及獨臂黑奴王大黑一起離開寒梅園去了。
……
安祿山的府邸坐落在東城主街上,占地面積橫跨兩條大街,大門面朝主街,後門卻在北邊的另一條大街上,南北縱深達裏許之深。高達兩丈的青石壘砌的院牆,牆頂四角建有小型角樓,牆體上方還有凹凸型垛口,看上去就像一座城中之城,堅不可摧的一座石頭堡壘。
安府周圍被清理出大片的空地,禁止建有房舍店鋪等建築物,也禁止栽種樹木。這種建築的格局顯然是爲了安全考慮,但凡想接近安府之人,必先在這周圍的空曠地帶無所遁形。站在安府之外看整個府邸,就像一隻巨大的石頭怪獸盤踞在城東的主街之側,看不到府内的樹木建築,聽不到任何動靜,就像是巨大圍牆圍起來的一片空無一物的地方。
但其實,這座巨大府邸的内部卻絕非同外表看的那般空無一物,而是個極爲複雜龐大的各色建築的集合體。四進十六開的大宅子,再加上周圍附屬的各種院子庭院,還有正廳後方的一座兩層類此殿宇模樣的建築都昭顯着這座府邸的龐大和不倫不類。
長廊如蛛網般連接着各處院落,一道道圍牆隔絕着前後進之間的空間。各色風格的庭院五花八門,有松柏滿院的幽靜庭院,有假山遊廊小橋流水的南方園林,有以牛氈房爲主的北地遊牧人習慣居住的庭院,還有富麗堂皇如長安大戶人家居住的高大磚瓦結構的房舍。總而言之,這就像是一個大唐各地庭院風格的微縮景觀,匠心是有的,隻是稍顯雜亂。
但無論如何,擁有這麽一座巨大華美的府邸的人,在幽州城中也隻能是安祿山了。
王源帶着公孫蘭和柳熏直抵達安府之時,天色已經擦黑。來到這個堡壘般的府邸面前,王源也不僅暗暗咂舌。這是王源看過的最堅固的宅邸,但這讓王源多了一些想法。
安祿山的心裏應該是有些不安全感的,否則在這幽州城數萬兵馬的保護之下,府邸卻修的如同一座城中之城,有何必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