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是這一項便是一件大工程,更别提後面的整修院牆,填補坑洞,重建牆壁,置換房梁等大事了。王源甚至不能确定自己有沒有毅力去完成這一切。但既然已經到了這步田地,也隻能硬着頭皮撸起袖子埋頭苦幹了。
一上午時間,王源拿着鐵鍁幹的渾身骨頭酸痛,待到中午時分,看看重點整修的前院,不禁大失所望。自己以爲幹了不少活兒,但其實在有公孫蘭和李欣兒協助的情況下,也隻是清理出了院内亭閣周圍的十幾步見方的地面。藤蔓長草枯枝樹葉清除之後的這一小塊地方雖然看上去舒服了許多,但面對尚無窮無盡的大片荒蕪之地,王源心灰意冷。要是找這個速度,光是割草修枝便足夠自己幾人幹個幾個月的。
就着清水啃面餅休息的時候,王源決定要找人幫忙了,否則這事兒怕是沒完沒了。
“十二娘,吃了飯你替我回一趟永安坊吧。”
李欣兒前額上挂着幾根草屑,臉上還帶着幹了體力活後帶着的紅暈,歪着頭問道:“去永安坊作甚?”
王源伸手去替她将發梢上的草屑拂去,李欣兒有些害羞,瞟了一旁靜靜吃着東西的公孫蘭一眼,公孫蘭眼睛看着别處,似乎視而未見。
“我們幾個怕是無法繼續下去,這麽大的地方必須要有人手幫忙。我想了想,想讓你去永安坊一趟,去跟我的好兄弟黃三傳達我的意思,就說我們買了大宅子,請他帶着和大妹小妹一起來這裏幫我們的忙。”
李欣兒皺眉道:“可是他自己有差事的啊,來回折騰怕是不太情願吧。”
王源看着四周道:“這麽大的宅子,我們幾個住着也嫌太冷清,今後我們既然在此安家,總要有個人幫着打理院子,灑掃清理。幹脆告訴他,讓他辭了那坊丁的差事,到咱們這裏來幫工就是。我們也不會虧待他,每月給他和大妹小妹開工錢。這樣一來我幹活有了幫手,大小妹又會做飯洗衣勤快的很,正好咱們也需要有人幫着。”
李欣兒笑道:“這麽快便想要當老爺了麽?開始找管家丫鬟了。”
王源皺眉道:“你可莫說這樣的話,我和黃三兄妹幾人從小便熟識,在我最落魄之時他們給了我很多照顧,我們請他們來也是當一家人看待的,絕不可以仆役的眼光看他們。以後若有發達之日,倒是能買些奴仆什麽的使喚,但黃三他們可不是來當仆役的。我答應了他們一旦有機會便幫他們一把的。”
李欣兒忙點頭道:“奴知道,隻是開個玩笑而已。”
王源微笑道:“太子每個月給我十五貫錢的報酬,我現在也算是高收入人群了,養活他們一家子改沒問題了,這樣,黃三給三貫一個月,大妹和小妹每人兩貫,這才一個月七貫錢,我還剩下八貫呢,咱們吃吃喝喝足夠了。”
李欣兒笑道:“你忘了我也有一份麽?雖然比你少。”
王源精神一怔道:“哎呀忘了你也有一份了,你有多少?”
李欣兒道:“九貫。”
王源哈哈大笑道:“看來太子還是識相的,知道我的重要性,得了,這麽一來咱們日子是不愁了,就這麽說定了,你去叫他們來,但不要勉強,傳了我的話便是。回來的時候也要帶些被褥用具什麽的,今後每日你都要去采買些東西回來,咱們這裏缺的東西可多得很,螞蟻搬家一樣樣的買,錢都在箱子裏,今後便是你自己掌握用度了。”
李欣兒用力點頭,心中甜絲絲的,王源跟自己說話的口氣已經是丈夫對妻子說話的口氣,一想到将來自己便是這宅子裏的女主人,李欣兒的心情便雀躍起來,本來抱怨不斷,現在也幹勁十足起來。
吃了餅休息了一會兒,李欣兒便獨自離開去辦事兒,公孫蘭在四周漫無目的的走動,王源不願浪費時間,找了一把鏽迹斑斑的柴刀繼續幹活。揮汗如雨的砍了一大堆的樹枝,在那亭閣之中開動腦筋搭起了簡易的床鋪,爲了晚上能暫時安生。
公孫蘭緩步走來,王源指着平整的床鋪向她炫耀道:“瞧瞧我的手藝如何?待會我用砍下來的草編些草簾子挂在四周檔住花窗的洞口,十二娘買來被褥後,晚上我們在這裏生堆火,保證睡得舒舒服服的。”
公孫蘭淡淡道:“甚好,但我晚上可不在這裏睡。”
王源愕然,忽然想起公孫蘭不與人同室的規矩來,跟她的徒弟李欣兒尚且不願,更别談晚上自己還在了,而且自己糊塗,居然隻搭了一張床。
王源忙道:“晚上你一個人住在這裏,我和十二娘在外邊廊下便可,鋪上厚厚的草墊子,對付一覺便成。或者我等會再去找找有沒有能住人的屋子。”
公孫蘭擺手道:“你誤會了,我是說今晚咱們怕是不能睡覺了。”
王源道:“怎麽了?”
公孫蘭道:“剛才我去轉了轉,發現昨日沒發現過的新痕迹,後宅的屋子裏又多了個大洞,想必昨天我們來過之後,昨夜那些人便又來光顧,他們在牆角丢下了這個包裹。”
公孫蘭揚揚手,王源這才發覺她的手中提着一個小布包,鼓鼓囊囊的。王源忙接過去在簡易床上攤開來,布包裏是一摞十幾張的大餅,上面的一張餅還被咬了個缺口。這大餅絕對是新鮮的,雖然放了一夜顯得有些僵硬,但烤的兩面金黃,還散發着香味。
“他們将這些餅包在包裹裏裹着草塞在牆縫裏,想來是夜裏幹活累了補充體力的吃食。我估計他們今夜可能會來,否則爲何将餅留在這裏?他們若是隔幾日才會來,大可将這些餅帶走,或者随手丢棄了,沒必要裹得嚴嚴實實的塞在牆縫裏。”
王源心中一驚,不得不承認公孫蘭的分析是有道理的,難道說今晚這幫人還會再來,豈不是要和他們面對面了。昨日他們或許沒發現自己和公孫蘭來此的痕迹,但今天自己幾人這麽一鬧騰,他們晚上一來,便會立刻知曉了。
“你說我們該怎麽辦?要不要暫時離開這裏?”王源問道。
公孫蘭蹙眉道:“離開?爲什麽要離開?我正等着他們呢,這事兒遲早要解決,難道讓他們在暗處搗鬼?今晚可是一場好戲。”
王源微微點頭道:“說的也是,沒想到這麽快便要跟這夥裝神弄鬼的人交手了,沒說的,總是要解決此事的,早知如此,我便不讓十二娘去叫黃三他們來了。”
公孫蘭道:“來了再打發走了便是,今夜隻能我和欣兒在此,你沒有武功,也不能留下,以免發生意外。”
王源搖頭道:“我可不走,我也不怕,我還想瞧瞧這些人到底是什麽人呢。”
公孫蘭也不多說,提了包裹走開,看樣子是要将包裹歸于原位,其實放不放回原位已經意義不大了。
約莫一個時辰後,李欣兒從南邊的荒道上走來,後面跟着黃三矮矮墩墩的身影,王源正在削尖一根木棍,爲晚上的事情做準備,聞聲立刻出來,遠遠朝黃三招手。
黃三背着個大大的包裹蹒跚而至,本來皺着眉頭的臉上見到王源之後一片笑容,高聲道:“二郎麽?可是二郎?”
王源哈哈笑道:“不是我還是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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