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源低聲道:“有人在這裏挖東西,定是些值錢之物。”
公孫蘭微笑點頭道:“和我想的一樣。”
王源道:“因爲這裏是劉文靜的豪宅,劉文靜又是開國的大功臣,家中定然财富巨萬,雖然被抄家,但像這樣的大戶人家必然會有密室之類的地方藏匿财物,顯然抄家的時候有可能根本就沒有抄出這些藏匿的财寶來。”
公孫蘭信眼中射出興奮的光道:“跟我想的還是一樣。”
王源皺眉踱步,揮着手繼續發揮想象力。
“有人知道這裏邊藏匿有寶物,但因爲劉文靜被滿門抄斬之後,這宅子作爲官産拍賣被洛陽來的陳姓富商買下了,他們沒有辦法來尋找,所以他們很可能用了些狠毒的手段在暗中搗鬼。這富商家中的人連續喪命,有的還像是被鬼附身一般,這一點藥物也可導緻這種症狀。而一個富商的宅子裏混進去幾名雜役護院什麽的,在食物裏下點藥,這一點也不難辦。”
“很有道理,繼續說下去。”公孫蘭輕呼道。
“得手之後,這些人再散布些鬼神出沒的留言,裝神弄鬼一番,将陳家的人吓的搬出這宅子,這宅子鬧鬼,自然也賣不出去了,他們便能放心大膽地在裏邊尋找藏匿的寶物了。”
公孫蘭連連點頭道:“分析的有理有據,就像在面前發生的一般,雖不敢說一定如此,但肯定是其中一種可能。跟我所想的八.九不離十。”
王源微笑道:“咱們這叫做‘身無彩鳳雙飛翼,心有靈犀一點通。’”
公孫蘭念了這句詩,忽然臉上發紅,但也沒責怪王源風言風語,蹙眉想了想道:“還有些事情難以解釋,那老者說他們曾經組織過人進來,但有些莫名便失蹤在裏邊,這又是怎麽回事呢?”
王源道:“這并不難解釋,外邊的人進來時肯定被他們殺了,外邊荒草地上的骷髅人骨怕就是見證。而被人誤以爲是鬼怪則再簡單不過了,畫個鬼臉什麽的,便足以讓心中擔心有鬼怪的人難以辨别了。這幫挖寶貝的人定然是有武功的,等閑壯漢進來根本就不是他們的對手,被殺了之後也就丢在草叢之中,化爲骷髅。”
公孫蘭恍然道:“這麽一來便能說的通了,鬼怪之說可以破了,不知道這些人找到了要找的寶藏了沒。”
王源想起一事道:“前院的柴房周圍的荒草似乎被人鏟除過,左近我還發現一切排洩之物,顯然有人在那裏呆過。剛才我打算進那柴房瞧瞧,恰好你叫我,我便沒有進去,咱們去瞧瞧。”
公孫蘭點頭答應,兩人從中廳再往前院去,果見院子的角落裏的柴房周圍似乎雜草較少好像确實經人鏟除過,周圍還有些黃白之物。公孫蘭攥着短劍緩緩過去,一劍将柴門劈成兩截,一片草屑灰塵飛舞之後,柴房中的一切呈現在眼前。但見裏邊橫七豎八擺着一大堆的鐵鎬鐵釺鋤頭鐵鍬等物,足有上百件。有的斷口鏽黃,有的還閃閃發亮,顯然最近還有人用過。
王源看着這些工具咂舌道:“這麽多掘土的工具,這十幾把還是新的,這樣看來好像還有人經常來此挖掘。糟糕了,這樣一來咱們要是買下這宅子,豈非要受他們滋擾?”
公孫蘭蹙眉道:“你是說這些人尚在這裏挖寶藏麽?這麽多年下來居然還沒找到?從劉文靜被抄家到現在也有一百多年了,當初的那幫人還沒死?”
王源道:“不難理解,祖輩找不到,未必不将這個秘密告訴後人,一代代傳下來,這裏便成了他們子孫後代一代代的尋寶之處。一百多年了,到了這些人的孫子輩了,看來還不死心。”
公孫蘭道:“恐怕是你所說的情形了,你想怎麽辦?”
王源皺眉道:“很簡單,若要買下這宅子,則必須解決這件事情,否則他們必然會不斷的來滋擾。這些人爲了錢财不擇手段,殺人之類的事情他們也絕不會心軟,決不能讓他們成爲我們的威脅。要麽我們便放棄這座宅子,要麽我們便需呀除掉這些威脅。”
公孫蘭點頭道:“這宅子既然沒有鬼怪,那倒是個合算的買賣,而且這裏地方寬闊,就是買下之後房舍的休整要花大功夫,但若是整修一番還真是個好的住處。”
王源笑道:“我也是這麽想,而且如果這裏真的有寶藏的話,咱們更要把這裏買下來了。”
公孫蘭白了王源一眼道:“你還真以爲這裏有寶藏麽?就算是有,這些人祖祖孫孫找了一百多年,掘地三尺也沒找到,你能找到?”
王源笑道:“隻是這麽一說罷了,我可沒抱着這個心思。要買下這宅子,便要請表姐和十二娘一起來守株待兔了,這夥人肯定還會來,或許今晚或許明晚,或許是将來的某一天,總之他們來了,便要收拾了他們,否則今後永無甯日。”
公孫蘭點頭道:“此事不難,先買下這宅子再說,一旦他們知道有人買下這宅院,必會主動來驅趕我們,我們根本無需去找他們,他們會主動送上門來的。”
王源點頭笑道:“是這個道理。”
兩人在荒宅之中再次遊走了一遍,這一次不再膽戰心驚,因爲兩人已經确定這裏根本沒有什麽鬼怪,這一次的檢查也發現了些東西,靠近西側的幾座房舍之中的坑洞是新挖的,而且還有的挖了一半,幾件工具還丢在坑邊,在坑邊還發現了兩個酒囊,搖了搖裏邊咣咣作響,還有些烈酒在裏邊。這一切更加證明了兩人剛才額估計,這夥人随時可能回來繼續他們的愚公移山的計劃。
天色昏暗,看不到太陽的高度,但顯然已經快到黃昏了,兩人原路迅速返回,回到北邊的主街上,找到了陳記面館店。那兩夫妻還以爲客人上門,忙上前招呼。
王源見店内沒有别人,直截了當的道:“這位老闆可是前面那座荒地上老宅的主人麽?”
那陳掌櫃的一驚道:“怎麽?又有人在裏邊送了性命?這可跟我無幹,那宅子是祖上留下的産業,跟我可沒幹系,我一天也沒進去過。”
旁邊的婦人也吓得瑟瑟發抖,看王源和公孫蘭的打扮,還以爲是官府裏的人來問責的。
王源忙安慰道:“并無人在裏邊送命,我隻是來跟你們二位談生意的,那座宅子我們想買下來,聽說是你的産業,過來問個價。”
“什麽?”兩夫妻都瞪圓了眼睛看着王源和公孫蘭:“我們沒聽錯吧,那宅子你們要買?”
“是的,我們想買下。”王源點頭肯定道。
“莫怪我沒事前說,那宅子裏可是有古怪的,雖然我夫妻均未親見,但祖上傳下來的話以及周圍的傳聞想必你們也是知道的,那裏邊可不能住人。”陳掌櫃的夫妻兩個倒是老實人,也不瞞着掖着。
王源道:“我們都知道,但我們不怕,我和我這位表姐都是崂山上學道歸來,不懼鬼神,我們隻是要買下這宅子,你開個價吧。”
“真要買?”陳掌櫃半信半疑道。
“給個價,你要不想賣我們就走了。”
“賣賣賣,當然賣,唔……這個數如何?”陳掌櫃的伸出五個手指頭來。
王源看了一眼公孫蘭,公孫蘭點頭道:“很好,很公道,五百貫是個合适的價格。”
陳掌櫃夫妻兩差點一頭栽倒在地上暈倒,陳掌櫃的意思是隻是要五十貫而已,卻被公孫蘭誤會爲五百貫,還說很公道的價格。陳掌櫃脫口而出便要解釋,他渾家甚是精明,猛掐他的胳膊肉,賠笑道:“這宅子的地皮地段本可值更多,我家丈夫祖上花了三千多貫買下的,若不是這些事鬧騰的,光是地皮便要賣上千貫了。”
王源看出端倪來,也不想點破,微笑道:“我們可以答應你們的價格,但我有個條件,錢和房地契交接之後,你們夫妻要離開京城去别處落戶,誰問也不得告訴别人說着宅子被我們買下了。”
“好好好,我們正打算回洛陽老家落戶呢,苦于被這宅子拖累着,隻要成交了,我們立刻離開京城回老家。”婦人連聲答應。
那陳掌櫃似乎被幸福沖昏了頭腦,呆呆的傻笑點頭,五百貫呐,一下子便一輩子吃喝不愁了,洛陽老家中還有親人,若不是生活困頓他們早就想回去了,這鬼宅就像是魔咒套在脖子上,壓在身上甩不脫,今日居然賣了五百貫,真是祖宗積德了。
“好,一言爲定,陳掌櫃你晚上開着門,我們帶來契約和錢物交割,你是要銅錢布帛還是金子銀子?還是要珠寶?”
“都成都成,什麽都成。”兩夫妻連聲道。
“好吧,我便帶三十兩金子來,三十兩金子可足足抵上五百貫錢了,也便于你們路上攜帶,全是銅錢你們怕是要雇馬車拉回洛陽了,不方便也不安全。”公孫蘭道。
“好好好,好好好。”兩夫妻點頭如啄米。
王源和公孫蘭對視一眼起身來道:“那我們先走了,一會兒該要夜禁了,鼓聲停歇之後我們再來。”
陳掌櫃呆呆道:“夜禁了你們還怎麽來?”
他婦人啐道:“你管呢?這兩位小仙長連那些東西都不怕,還擔心進不了這坊裏?”
王源微笑道:“你們多想了,我們就住在靖安坊裏,關了坊門也不怕,我們隻是回去湊錢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