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任駕駛員的費舍爾下士開始哼哼着家鄉的小調來。在狹窄的空間裏胳膊有意意地碰着女兵的胸脯是種很惬意的感覺,娜拉小姐的臉上永遠挂着甜甜的微笑,坦克裏的每一個人都願意和她攀談幾句。娜拉小姐的語音帶着濃重的慕尼黑口音,總是在語尾拖着“咧—”“咯—”等語氣助詞,非常好聽!
休伊特和她說話雖然不多,但從她棕色的眼睛裏休伊特能感覺到彼此的好感,休伊特很喜歡看她用手梳理發梢的樣子,雖然這樣的機會實在是太少太少,因爲她的秀發絕大部分時間被厚重的鋼盔壓遮着,暇整理。
“長官,有情況!”車長海因策中士向休伊特報告。
前面的十字路口是通往艾米斯特爾大橋的必經要道,在這裏休伊特部置有一個工兵排的兵力,但現在遠遠看上去,路口的德軍陣地一遍寂靜,硝煙缭繞,滿目創痍,似乎看不到什麽生氣。難道是遭到俄國人的空襲或者炮擊?
休伊特狐疑不定,命令車隊停止前進,氣氛驟然緊張了起來,沒有人再說笑。休伊特示意三個摩托兵先過去看過究竟。三輛寶馬摩托車迅速啓動,如箭一般到達了路口,查看了一番之後,爲首的那個摩托兵摘下了風鏡,揮手示意休伊特過去。
随着休伊特坦克的逼近,工兵排陣地支離破碎的慘狀清楚地呈現在休伊特的眼前。休伊特讓坦克停在路口的中央,打開車蓋跳下車來,有些暈車的娜拉小姐背着醫藥箱也跟着下車,想透透氣。映入休伊特眼簾到處是倒斃的屍體。有德軍的,有俄軍的,甚至有不少是平民的屍體,另外至少四輛俄國坦克的殘骸在燃燒着。
“這裏顯然遭到了俄國人的攻擊!”
“那是什麽?——”娜拉小姐的驚叫,随後她的聲音被自己“哇”地一聲吐出的嘔吐物所打斷。[
休伊特扶住了她遙遙欲墜的纖弱的身子。她順勢倒在休伊特懷裏小聲地哭泣着。順着她的手指看去,路邊那血肉模糊的肉團原來是一具被當街壓癟得不成人形的德國兒童的屍體。
休伊特不知道該怎樣地去安慰娜拉,隻是用手撫摸、輕拍着她的後背。
“長官,您看那車轍”一個摩托兵提醒休伊特。
ss6壓過屍體帶血的坦克車轍通向艾米斯特爾大橋方向
“敵人是沖艾米斯特爾大橋去的!”休伊特有些急了:“全體上車!”
休伊特扶拉着娜拉小姐坐回到車内,她的臉色很難看,休伊特很想把她繼續擁在懷裏。安慰她,撫平她的憂傷,傾訴自己的愛慕和思念,但休伊特不知道這不是她此刻想要的;他不能用一種沒有明天的愛情去傷害一個這麽好的少女,休伊特爲自己在瞬間萌發的這些想法而羞愧。
“長官,敵人沒有沿着戰略公路。而是走一條與戰略公路平行的小街道!”海因策中士也注意到坦克車轍延伸的方向。
做爲一個指揮官怎麽能在這個時候頭腦發熱呢?休伊特定了定神,把思路轉移到指揮作戰方面上。很顯然,敵人是想達到奇襲的效果,不願過早地暴露目标;同時也說明這股敵軍不是主力部隊,或者說工兵排的截擊重創了這支敵軍,兵力被削弱後,它已經沒有把握能沿戰略公路進到橋邊。因此它走的不是大道而是小道。
休伊特命令道:“跟着車轍前進!”
羅賓斯特爾城沐浴在鮮血和煙火中,火紅的太陽灑下的光芒是那樣的毒辣炙熱、情濃烈。幾架俯沖轟炸機像死神跳舞一樣在空中盤旋尋找着目标,煙塵和高聳的建築物殘垣成了最好的掩護,休伊特迄今爲止還沒有遭到過一次空襲。
坦克裏的溫度因爲坦克發動機的連續運轉亟太陽的炙烤而升高,娜拉小姐原本因嘔吐而蒼白的臉變得通紅,汗珠從她的額頭滑落,甜甜的微笑從她可愛的臉上褪去了。
娜拉的沉郁讓休伊特也變得不開心了。一瞬間,休伊特又跑神了,想起了兩年前死去的妻子海倫。嚴格意義上說,娜拉不屬于休伊特喜歡的那種性感深沉的女人。她跟海倫比分屬于兩種完全不同的美,但兩人善良溫順的母性和對于生活的熱愛則是相通的。同時娜拉有一種開朗、令人愉悅亟健康的美,那種美聲息,教人心醉神迷。因爲她,休伊特完全改變了自己的審美觀。可救藥地愛上了她!
休伊特嘴唇翕動着,一句話也說不出來,盡管休伊特知道,再不表白自己對娜拉的愛意,也許這一輩子也沒有機會了,因爲在如此惡劣的戰場上休伊特跟娜拉一樣,其實都法真正掌握自己的命運。不是爲了國家,休伊特這麽狂熱、舍死地搏殺,不正是爲了千百個像娜拉一樣普通的生活在德國的兄弟姊妹的安甯嗎?
機電員的提醒打斷了休伊特飛絮般的思緒,沒有時間再去多愁善感,電台裏時斷時續地傳來各戰區的互相矛盾的各種戰報。
“在預備隊的掩護,勞斯上尉正指揮第1連的部隊在逐步後撤中”[
“卡伯廣場我軍陣地遭到敵優勢兵力的攻擊,正在交火中”
“豪賽爾排長陣亡,其部已經被俄軍殲滅”
“古特曼排正和豪賽爾中尉在戰略公路和敵激戰中”
“長官,我已經發現了俄國車隊!”海因策中士按捺不住心頭的喜悅。
休伊特按着車長的提示調整了坦克的觀察了望鏡的角度,草綠色的車影出現在休伊特的視野當中。俄國車隊呈一路縱隊潛行在前面的街道之上,因爲并不是城市的主幹道,兩邊傾倒的建築物殘垣使原本就不寬敞的街道更加地狹窄。一次隻能容一輛車通行。如果休伊特從敵人的後面開炮,狹窄的街道會讓敵人想疏散都成爲不可能,甚至要倒轉炮口都可能是一種奢望。
這麽好的殲敵機會是不容錯過的!
“施坦納下士,瞄準”休伊特命令休伊特的炮長。
“不,長官。請等一等!”海因策中士用一種肯求的眼神望着休伊特。
“爲什麽?”休伊特驚訝而疑惑地看着自己的車長。
“長官,戰前我曾經在這裏呆過五年,我非常熟悉這的地形,再往前大約三百米,有一個上坡,等俄國車隊爬斜坡時。他們就整個地暴露在我們的火力之下!”
“弗裏茨,絕妙的主意!”休伊特忍不住重重地甩了海因策一拳。
“哦——”海因策誇張地跌倒了,坦克裏的人都會心地笑了,仿佛不是去面對一場生死大戰,而是一次狩獵。受到了感染,微笑又重新回到了娜拉的臉上。
休伊特用經過調頻的授話器通知全體部下準備戰鬥。營指揮部的許多士兵還是初次接敵,他們緊張而興奮。爲了保持強大的火力,在一個稍寬敞的地方,休伊特讓由海斯基和另外兩名士兵操控着mg62機槍的小巧低矮的修理車走在休伊特前面,休伊特後面的高大的卡車頂上也架好了兩挺mg62機槍。
“我們也去過過瘾吧!”海因策中士決定去操控車頂上的那挺12。7mm的shkmg機槍。
跟着俄國人前行了大約300米後,前面果然出現了一個斜坡,這支爬上斜坡的俄國特攻隊的勢力毫保留地呈現在休伊特的炮口前面。三輛ss6,兩輛裝甲汽車,一輛半履帶裝甲輸送車。
“停車!——-瞄準走在最前面的ss6,必須首發摧毀,沒有試射!”休伊特非常簡潔地傳達着命令,休伊特總共隻有十二枚122mm口徑的炮,實在沒有浪費的餘地。
早就作好一切準備的施坦納下士稍做瞄準,很自信地開了火,“撲—”炮脫膛而出,劃着一道光亮的弧線。落點準确誤,落在開到斜坡頂部的領頭的那輛ss6的炮塔頂部,“轟—”的一聲巨響,炸開一朵火光四射的鋼花,亂七八糟的金屬碎片四處飛濺。
突如其來的打擊使俄國人猝不及防。緊随其後的那輛六輪式裝甲汽車一頭撞毀在被擊爆的ss6殘骸上。整個俄國車隊亂作一團。
休伊特幾乎将眼睛都貼在觀測鏡上以便讓自己看得更清楚,“下一個目标,最後那輛ss6!”
“咣铛”休伊特聽到122mm炮上膛的聲音,心裏充滿了期待。
“哒哒哒,哒哒哒”休伊特身後卡車頂上的兩挺mg62機槍、海斯基的機槍以及海因策的機槍一齊開火,掃射那些企圖跳車的俄國步兵。
殿後的那輛ss6拼命倒車并旋轉着炮塔,但它已經沒有什麽機會,因爲施坦納炮長沒有讓休伊特等太久,第二枚122mm炮将那輛倒車中的ss6給開膛破肚了,裏面的乘員肯定是一生還了。
爲了躲避炙烈的機槍火力,半履帶裝甲輸送車和裝甲汽車撞在一起,裏面的步兵拼命想沖下車來,立即被機槍火力掃成了篩子一般。
“幹掉那2輛裝甲車,如果讓步兵下車,那麽就複雜了!”海因策中士在車頂大聲地警告着。
休伊特看到剩下的那輛ss6前後被擊毀的裝甲車和坦克堵塞法運動,它感到打擊來自後面時,向左旋轉炮塔,長身管的的炮管被一個碗口粗的電線杆挂住;然後又轉向右邊,右邊樓房廢墟的鋼筋水泥的戶又卡住了炮管,根本不可能對休伊特構成什麽威脅。
休伊特同意下一個目标爲半履帶裝甲輸送車,但是訓練有素的俄國人已經開始反擊,一個狙擊手兩槍就打死了德方卡車頂上的兩個機槍手;裝甲車一炮命中了海斯基的修理車,“轟—”的一聲巨響,修理車被炸成一堆碎片。海斯基中士,一個不到22歲的德國青年就這樣陣亡在羅賓斯特爾住宅區的街道上。
海因策車長也被片劃傷挂彩,不得不退回車内。
“轟——”巨大的爆炸又在倒黴的俄國車隊中炸響,第一輛被擊毀的ss6的藥殉爆炸死了躲在撞毀了裝甲車殘骸裏的俄國狙擊手。
施坦納下士的第三炮将擠在一起的裝甲車和半履帶車一并摧毀了!那輛被卡住炮管的的ss6乘員感覺到下一個目标該輪到他們了,于是棄車而逃。躲向街道兩邊的廢墟中。
“目标:ss6!”休伊特下達了一個毫懸念的命令。
施坦納炮長可以不慌不忙地來摧毀那輛被放棄的ss6,但是他的第四炮卻射偏了,并沒有擊中那輛ss6。炮從炮塔邊滑過再次射中了已經被擊毀的裝甲車殘骸。
施坦納詛咒着,是那被擊毀的坦克的煙霧幹擾了他的瞄準,他重新調整着炮口,但是他很快就閉嘴了。因爲他的第五炮再次沒有命中目标,又一次射偏了。真的是匪夷所思!
當他請示休伊特要不要開第六炮時,一枚反坦克火箭不知從什麽地方射向休伊特的坦克,隻不過發射者因爲射術不精或神經緊張,火箭像施坦納一樣地射偏,隻炸倒在休伊特後面的一堵矮牆。
繼續纏鬥下去對休伊特很不利。休伊特迅速地權衡了一下必要性和可能性,決定放棄摧毀那輛ss6的機會,撤出戰鬥。
後面卡車裏的士兵已經被全部擊斃,因此休伊特的坦克不得不撞開和擠扁它,才最終從狹窄的街道上撤出來。
娜拉爲海因策車長包紮好傷口,海因策車長傷得不輕,但他掙紮着坐起來。咳嗽着說,“長官,我知道一條通向戰略公路的捷徑!”
他強忍着傷痛,指引着駕駛員費舍爾後退大約一百米,撞倒一堵圍牆,穿過一個小院的廢墟,順着一條勉強可以穿行的小街,拐向戰略公路。
仿佛城市的每一個角落都在激烈地交火,整個羅賓斯特爾城的槍炮聲交織成一曲震撼人心的諧奏曲。
海因策中士因爲疼痛而昏迷過去了。
“我想他必須做手術!”娜拉愁容滿面地告訴休伊特:“他的肺部有片,正在内出血。如果不及時治療休伊特想他會死掉!”
休伊特一言不發,也話可說。費舍爾下士顯然在提速,但狹窄而難行的小街道使休伊特快不起來。
電台裏傳來了艾米斯特爾大橋守備的工兵連長漢斯的呼叫聲,有兩個連的俄國傘兵正在艾米斯特爾大橋空降,他請求增援。
“嗡——”休伊特覺得頭一下就懵了。漢斯的工兵連總共才兩個排的兵力,裝備也很差,根本不可能擊退俄國傘兵的進攻,看來艾米斯特爾大橋是守不住了!休伊特隻希望漢斯連長能夠當機立斷,及時炸毀大橋,以免它落入俄國人手裏。
休伊特拿過授話器大聲地命令着,在大橋周圍地區的所有人,所有能夠接收到這一信息的人,包括傷員、後勤人員和醫務兵都拿起武器萊,前往艾米斯特爾增援。
休伊特的車隊終于迫近了戰略公路,激烈的槍炮聲喻示着俄國人正在向公路上運動,雖然休伊特隻在公路上配置了一個排的兵力,但因爲整個公路上遍布着各種地雷、鐵刺和反坦克陷阱,可以說是步步殺機,實際上是一條典型的死亡公路。這也是休伊特唯一的指望了!
休伊特終于從小街道拐上到戰略公路上,就在人們松了口氣時,大意或者說疲勞導緻的麻木、遲鈍讓不幸降臨到了休伊特車隊的頭上。走在坦克左側的裝甲車“轟”地一聲觸上休伊特自己埋設的地雷被炸毀了,裏面的七名乘員全部陣亡。
“注意規避地雷!”休伊特心痛得幾乎沒有背過氣去。
“轟隆——”“轟隆——”從艾米斯特爾大橋方向傳來連續兩聲巨響宛如山崩地裂,震耳欲聾,休伊特覺得四十五噸重的坦克被震得從地上跳了起來。
“艾米斯特爾橋已經被炸毀了!”
坦克裏傳來了歡呼聲,每個人的臉上都挂着凄然的笑,那是含着淚的絕望地微笑。橋被炸毀,意味着德軍所有人都回不去了。羅賓斯特爾,這些勇敢的德軍士兵生命的最後一站!
費舍爾帶頭唱起了歌:
“躍上那沖向勝利的通途!如果我爲命運女神所抛棄,如果我從此不能回到故鄉,如果子結束了我的生命,如果我在劫難逃,那至少我忠實的坦克,會給我一個金屬的墳墓。”
娜拉跟着休伊特一起吟唱着,沉渾的歌聲在坦克裏、陣地上、整個羅賓斯特爾上空回繞,大家都很悲壯地視死如歸,休伊特被深深地感染了,渾身贲張,熱血沸騰!
“長官,有人向我們的坦克跑過來,好像是一個平民”
因爲海因策中士在昏迷中,娜拉小姐臨時客串起觀測員來了。(未完待續。如果您喜歡這部作品,歡迎您來起點投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動力。手機用戶請到m閱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