塔穆斯塔的家成了這些埃及軍官聚會的地點。他們在這裏評論着埃及的局勢,讨論着德國人對埃及新的殖民統治。
尤其是埃及政府已經決定向軸心國派遣第一批的二十萬軍隊,以及塔穆斯塔的辭職更是在這些軍官之間引起了軒然大波。
在這些軍官們的眼中,坎勒穆将軍是英雄,塔穆斯塔同樣也是英雄......他們曾經親密無間的爲了埃及的自由而戰,他們曾經不顧生死的奮戰在一起,但現在勝利後難道一切反而都變了嗎?
塔穆斯塔告訴他的同伴們,他其實并不會因爲官職的丢失而怨恨坎勒穆将軍,隻要埃及能夠真正獲得自由,即便犧牲他的生命也在所不惜。
可是,以埃及目前的局勢來看要想達到這一目标實在是太難了......
塔穆斯塔并沒有灰心,他堅定的告訴他們的同伴們,不是每一個埃及人都願意接受德國人的殖民統治的,隻要他們不懈努力,他們追尋的那個夢想很快就會到來。
而他們也同樣得到了意大利獨裁者墨索裏尼遇刺的消息,這讓他們不免增添了一些談資,同時也對是誰進行了這次刺殺而倍感興趣。
“我想是和我們一樣心懷解放埃及夢想的鬥士......”塔穆斯塔很肯定地說道:“所以我們不是在單獨戰鬥......”
“将軍,将軍。外面很多德國人......”
管家的話還沒有說完,一大隊德國兵已經沖了進去,埃及軍官們大驚失色。有的人把手深向了腰間的手槍上,但當他們看到德國人黑洞洞的槍口對準了他們,又無奈的把手縮了回來。
當他們全部被繳械後,費爾斯上校和坎勒穆将軍一前一後的走了進來。
“将軍,這是怎麽回事?”塔穆斯塔根本不想搭理費爾斯上校,而是大聲詢問着坎勒穆将軍。
坎勒穆将軍朝他看了一眼,然後歎息了聲......
“塔穆斯塔.艾哈邁比。你因爲牽扯進對意大利王國首相墨索裏尼的刺殺中而被俘了。”費爾斯上校這時說道。
塔穆斯塔冷冷的朝他看了一眼:“我很想這麽做,但我卻沒有機會......”
“我們已經掌握了确鑿的證據,塔穆斯塔.艾哈邁比。”費爾斯上校的聲音同樣冰冷:“而且你們在座的大部分軍官。都秘密和英國情報機關勾連到了一起,企圖進行一次新的兵變,推翻現有埃及政府,你們必須全部和我們走一趟。”
這話一出。頓時引起了埃及軍官們的騷動......他們有的開始詛咒。有的開始爲自己分辨,甚至有的人大聲詛咒起來......
塔穆斯塔盯着忽然到來的這一切,他現在清楚發生什麽事情了:
德國人已經對他們失去了最後的耐心,正式動手了!
他制止了群情激憤的軍官,把目光死死的盯着坎勒穆将軍:“将軍,您也是來逮捕我們的嗎?”
一直到現在,他還對坎勒穆将軍抱着最後一線希望......
可是當他看到坎勒穆将軍表情沉重的點了點頭後,塔穆斯塔心中的最後一線希望也都失去了。他長長的歎息了聲:“将軍。你錯了,你真的錯誤。我們理想中自由的埃及,不應該是這樣的......”
“現在不是考慮自由埃及的問題,而是得考慮你們的自由。”費爾斯上校嘲諷似的笑了一下,然後揮了下手。
塔穆斯塔和埃及軍官團的主要成員都被帶走了。在他們離開的時候,坎勒穆将軍分明看清了塔穆斯塔臉上對自己無比失望的表情......
......
一聲凄慘的叫聲在隔壁的房間裏不斷響起,同樣遍體鱗傷的塔穆斯塔坐在那裏,竭力的想要挺直自己的身子。
“塔穆斯塔.艾哈邁比,你認得勞森.希頓中尉嗎?”
當負責審訊他的瓦特爾少校問出這話的時候,塔穆斯塔堅定地說道:“我已經回答過無數次了,我不認得什麽勞森.希頓,也不認得什麽英國情報人員,我沒有參與到策劃墨索裏尼的計劃中,盡管我很樂意這麽做。我更加沒有策劃什麽兵變,我永遠不會背叛我的國家......”
瓦特爾少校并沒有被他激怒:“那麽修道院呢?英國情報人員爲什麽會躲藏在修道院裏,你能給我一個合理的解釋嗎?”
“是的,修道院是我在幾年前資助修建的,但那個什麽逃跑的英國情報人員爲什麽會選擇躲藏在那裏我不知情......”塔穆斯塔還是不肯承認任何的事情。
“塔穆斯塔先生,我有一個疑惑。”這時坐在一邊始終一言未發的費爾斯上校終于開口說道:“你始終都在說自己是最堅決的反對英國人的,但爲什麽你願意資助一個英國人開的修道院?你又爲什麽和同樣身爲英國人的院長成了好朋友?”
塔穆斯塔冷笑了一聲:“這是完全兩種不同的概念。我反對的是英國政府,反對的是英國人對埃及的殖民統治,就和你們現在正在做的一樣。但我不反對英國人民,相反,在普通的英國人中我認得許多好朋友......”
費爾斯上校和瓦特爾少校現在非常确定,這是個倔強的人,威脅利誘,甚至刑具都無法從他身上得到一些什麽。
從内心來說,費爾斯上校對這樣的人是非常尊敬的,但從職業道德來說,他絕不可能對其有任何的同情。
他在那裏略略沉默了下:“瞧,塔穆斯塔将軍,盡管你已經辭職,但依舊還保留着才得到的少将軍銜,這一切來得多麽不容易那。”
“我願意把屬于我的一切都貢獻給埃及,又怎麽會在乎一個什麽将軍呢?”塔穆斯塔譏諷地道。
“我很尊敬你,是真的非常尊敬。”費爾斯上校并沒有在乎對方的态度:“但是我想你也清楚,我們今天一定得得到我們想要的,對嗎?我還可以告訴你,在你隔壁的房間,一些你的同伴已經在我們的要求下招供了,當然,我也不需要隐瞞你,是按照我們的要求招供的。有你的供詞當然更加具有說服力,但是沒有供詞呢?我們一樣可以達到自己的目的......”
“那是你們的事。”塔穆斯塔的态度還是沒有一點的改變:“但我絕對不會背叛正義......”
“正義?你知道正義是什麽嗎?”費爾斯上校歎了口氣:“正義就是我們即将惱羞成怒,正義就是我們即将在開羅展開全面抓捕,正義就是我們将把你的親人、朋友全部抓捕,然後不經審訊的一律槍斃,正義就是無數的埃及人将因爲你所謂的正義而遭受到可怕的牽連......”
塔穆斯塔的臉色變了......
費爾斯上校繼續說道:“這個世界是沒有真正正義存在的,我們做的事我們認爲是正義的,你們做的事你們也認爲是正義的。我承認你是個勇敢的人,但不是每個人都和你一樣的勇敢。同樣,我也不認爲每個人都和你一樣的不怕死。我們再換個方式,如果現在我們彼此的位置倒換一下,我相信你會用更加殘酷的方式來對付我,對付德國人的,對嗎?”
塔穆斯塔遲疑了下,然後點了點頭。
“這就是所謂的正義......”費爾斯上校又歎息了聲:“所以,爲了避免牽累更加的無辜,我請求你按照我們說的來做。你失去了你追求的正義,但更多的埃及人卻會因爲你的犧牲而獲得他們想要的正義,好嗎?”
他幾乎完全是用商量的口氣在那述說,然而塔穆斯塔卻發現自己的内心正在漸漸的屈服于他。
和德國人說的一樣,自己交代或者不交代,對他們來說并不重要。
但是,隻要自己一張口,就真的能挽救許多埃及人的生命......
他沉默了半晌,然後緩緩說道:“你真的能夠保證一切都到我們這裏結束嗎?”
“我無法做出這樣的保證。”費爾斯上校實事求是地說道:“但我可以保證的是,盡量減少開羅所遭受到的傷害。”
塔穆斯塔這時候居然笑了:“謝謝你,費爾斯上校,你是一個誠實的人。那麽現在讓我們開始,你需要我說些什麽呢?”
“很多,很多。”費爾斯上校站起了身子:“我們需要你做許多事情,就和你的同伴們正在做的一樣。老實說,你爲埃及人做的,你的同胞們永遠也都不會知道,但他們中許多人的命都是因你獲得拯救,你應該爲自己感到自豪。”
自豪?塔穆斯塔嘲諷的笑了。他不爲自己自豪,而隻是覺得,自己和坎勒穆将軍一樣,背叛了自己曾經堅定無比的信仰。
隻是起碼費爾斯上校有一點說的不錯,正義其實是得分層面來看的。
每個人,每種勢力都在追求自己自己的“正義”!(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