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聽皇上來了,太後大喜。
這幾日,她對太醫署那邊動靜的關心絲毫不比昌慶帝少,昌慶帝這個時候突然過來,哪裏還不明白意味着什麽。
果不其然,一見面昌慶帝就迫不及待地道:母後,程澈醒了
醒了啊,這是好事。到了這時,太後表現的反而淡然起來。
昌慶帝激動地搓搓手:母後,國師當時說,以父之精母之血爲引,才能救得程澈。如今程澈已醒,這就證明他确實是朕與皇後的兒子
呃,那皇上打算如何做呢太後不動聲色問道。
昌慶帝沒有遲疑,便道:朕這兩日反複考慮過了,對外就宣稱當年有歹人闖入大内,劫走了嫡皇子。而今由國師驗明,程澈便是當年失蹤的嫡皇子無疑。
太後沉吟片刻,問:皇上不怕世人議論皇宮大内的侍衛們太蠢
事到如今,皇上竟還想着替那賤人遮掩,可真是寬宏
昌慶帝面不改色地道:隻要能認回嫡皇子,侍衛們再蠢些也無妨。
太後暗暗抽了抽嘴角,潑冷水道:這個理由雖然勉強,卻也不打緊,那些百姓們所需要的往往不是一個理由,而是一場熱鬧罷了。不過,皇上還是先說服宗正寺卿再說吧。
宗正寺類似于尋常家族的宗族,宗正寺卿就是管事的長老了。
天子雖是九五之尊,卻也不是毫無約束,凡是涉及皇族内部之事,許多都要與宗正寺卿商議,特别是牽扯到皇室血脈等事,若沒有宗正寺卿證明,那就是名不正言不順。
陛下,這萬萬不可啊寺内既無皇後當年的有孕記錄,更無其産子記載,豈能憑空冒出個嫡皇子來翌日天還未亮就被昌慶帝傳喚而來的宗正寺卿一聽,立刻跳腳。
小老頭一雙眼瞪得滾圓,目光要真能化作實質,非用小刀子把昌慶帝淩遲了不可。
這個敗家玩意,皇室血脈豈是能輕易認的更何況那是嫡皇子,這就意味着以後很可能是儲君,甚至是天子萬一弄錯了,容氏江山旁落,他可就是千古罪人
什麽憑空冒出來明明是朕與皇後生出來的昌慶帝一臉不服氣道。
宗正寺卿恨不得蹿起來指着昌慶帝鼻子罵,梗着脖子問道:證據呢隻憑陛下一句話,如何堵住天下悠悠之口
昌慶帝暗暗翻了個白眼,心道朕何須堵住天下悠悠之口,堵住你這老家夥的口就夠了。
國師便是證人。程澈這次傷重,國師言明,唯有父之精母之血才能救治。而就在昨晚,他已經醒了。這還不能證明他是朕與皇後的孩子嗎
陛下,涉及容氏江山,豈可聽信一人之言宗正寺卿一副恨鐵不成鋼的眼神看着昌慶帝。
昌慶帝抽了抽嘴角。
又來了,這老頭子以前就愛用這種眼神看着他,到今天他都沒弄死這老家夥,簡直是失策啊
皇叔,國師乃出世仙人,豈能與尋常人相提并論
豈知仙人就無私心宗正寺卿侃侃而談,陛下,縱觀數朝各代,國師禍亂朝綱者不獨一人
昌慶帝扶額,一針見血地道:皇叔就說,怎樣你才能承認朕認回來的嫡皇子吧。
宗正寺卿猛然止住滔滔不絕的史料背誦,斷然道:除非于太廟前以皇家秘法滴血驗親,并邀文武重臣觀看。若程澈血脈蘊含真龍真鳳二氣,能激活帝王石,那便能證明他是嫡皇子。
凡承天命之人,都與天上星辰感召,身具氣數。比如皇後,隻要一日不被廢,就身具真鳳之氣。
而皇室的滴血驗親之術,與民間那種并不相同,是取皇子之血滴于太廟門前的帝王石上,若能激活帝王石,顯出異象,則證明此人是貨真價實的嫡皇子。
而對于庶出皇子,因爲其母不具備真鳳之氣,則無法驗證了。
好,待程澈身體大好,朕就帶他在太廟前滴血驗親昌慶帝知道這老頭頑固不化,幹脆應了下來。
上朝時,文武官員猛然發現,他們的皇上很不在狀态。
以往聽了就會大怒的折子而今笑眯眯聽着不說,時而還會傻笑,甚至在官員上奏完時忘了回話,就那麽堂而皇之的出起神來。
殿上太監實在看不下去了,小聲提醒道:陛下
昌慶帝回神:該散朝了
殿上太監低頭猛抽嘴角,随後高聲喊道:有本上奏,無事退朝
林禦史剛一擡腳,立刻被旁邊的官員給揪了回去。
昌慶帝忙站了起來:衆愛卿散了吧。
退朝後,昌慶帝連口水都沒顧得上喝,直奔太醫署。
太醫署的太醫們傻了眼。
這兩日滿京城的貴人都往這裏送補品或者親自來探望,沒想到那位程大人一醒,連皇上都來了。
等昌慶帝進去後,幾個年紀輕點的太醫就湊在一起悄悄議論。
咱們聖上真是明主,對有功之臣如此關愛。說這話的太醫被丢來無數白眼。
要我說,你們都猜得不對。那位公主的事你們莫非都忘了說不定啊,聖上這是把裏面那位大人當自家人看呢。
一見院使走過來,其中一人忙道:好了,好了,總之對那位程大人精心照顧就是了。咱們隻要不出錯,就是立功了。
說得對。湊巧聽到最後一句的趙院使捋捋胡子,你們都能這麽想,就不會被陛下斥爲飯桶了。
幾人摸摸鼻子,一哄而散。
室内,程澈頗有些心神不定。
昨晚微微答應他,與國師談過話後就來看他,沒有來;今早亦沒有來
莫非是出了什麽事
想到昨夜燈下少女弱不勝衣的模樣,程澈心情有幾分沉重。
而後一個下人匆匆進來:程大人,小的伺候您更衣,皇上來了,正在廳裏等您。
程澈一怔,想到昨晚朱洪喜那聲奴婢,某個猜測再次浮上心頭。
心事重重下,程澈穿上外衣,由小厮扶着走了出去。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