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讓程瑤更以爲自己猜得不錯,松開程微的手,往後退了兩步,喃喃道:難怪,難怪你不一樣了,不但學會了符醫,還拜了四十年未曾入世的國師爲師。你是如何找到國師的
程瑤眼睛瞪大了些,神情激動:你看到後面了,是不是
莫名其妙程微冷冷看程瑤一眼,與之擦身而過。
程瑤追上來,抓住程微衣袖:你等等,說清楚再走
程微挑眉看她:程瑤,你是不是有病
眼見程微甩袖走了,程瑤愣在原地,自言自語道:莫非不是
夜風吹過,程瑤漸漸冷靜下來。
是了,若程微如她一樣,又怎麽會不知道她寫的那些詩詞呢
一顆心安定下來,程瑤擡腳追了上去。
程微一步一步走進東宮,心底一片冰涼。
這裏明明隻少了一個人,對她來說,卻是無邊無際的荒蕪。
小皇孫已經睡下了。東宮女官得知程微的新身份,态度恭敬道。
我隻看一看,不用吵醒小皇孫。
這女官有些遲疑。
程瑤開了口:玄微道長都這麽說了,你們還不照辦,這是娘娘吩咐的。
是,請玄微道長與霄兒姑娘随我來。
程微被引去容煊的寝室。
這個時候,小容煊睡得正香。程微便在他床榻一旁坐下來,靜靜看着。
半歲大的嬰兒比之上次見到更加白胖,眉眼舒展。嘴角挂着奶泡泡,顯然不知道這世上有個對他最重要的人已經不在了。
這是一個心智不全的孩子,如無意外,或許會一輩子這樣不懂憂愁。
程微忍不住伸手,輕輕撫過容煊嬌嫩的臉蛋,眼角悄悄濕了。
她想起了二哥的話。
微微若是想治好小皇孫的癡傻病,現在不是最好的時機。至少。要等到太子妃人選落定,小皇孫不再是任人宰割的幼兒。失去母親庇護的太子嫡長子,恐怕越是聰慧。越難長大。癡傻,未嘗不是一種福氣。
程微俯下身,用面頰貼了貼容煊的小臉蛋,柔聲道:瑜哥兒。我是你小姨。你可要記得。小姨以後會時常來看你的。
二哥說得對,在最初的幾年裏,他們這些親人無人能守在小皇孫左右,他的癡傻未嘗不是一種保護,至少,至少要等他長到懂得裝傻的年紀再說。
小容煊似乎感覺到什麽,喉嚨裏哼哼兩聲,把小身子扭過去。
程微心底一片柔軟。站起身來走出去。
怎麽不見若蝶流螢等人在廊上站定,程微問女官。
女官嘴唇動了動。欲言又止。
程微便一下子明白了。
随着大姐姐的死,那些人恐怕也跟着消失了。
罷了,你下去吧,我在這裏站一站就離開。
女官欠了欠身子,後退離開。
程微立在廊柱旁,沉默不語。
程瑤終于忍不住開口:你還不走麽說不準國師要出宮了。
程微頭也不回,淡淡道:師父自然會等我。你若不想在這裏等,自便就是。
程瑤咬了咬唇。
她當然是不能就這麽走的。
盯着那道纖細背影,哪怕在這暗淡月色下顯得有幾分寂寥,卻依然挺得筆直,程瑤就暗自咬牙,忍不住刺道:太子妃過世,你一定很難過吧可惜太子妃不像你這般堅強,承受不住那一日的打擊,想不開了。要說起來,我也很心疼小皇孫呢
住嘴程微豁然轉身,臉色冷凝,你信不信,我便是打了你,也不會有任何事
程瑤一下子沒了聲音,眼中閃過忿恨,不過見程微臉上是掩不住的傷痛,心中便舒爽起來。
人呐,身上的痛總是不及心裏的痛的。
我大姐,是在哪間屋子裏去的程微直直望着程瑤,眉宇間是從未有過的脆弱,睫毛一扇,竟流下兩行淚來。
程瑤一怔,随後嘴角彎了彎。
果然呢,一提起太子妃,任程微如何意氣風發,不照樣成了這可憐兮兮的模樣。
我可以帶你去。
程瑤轉過身,擡腳往外走,嘴角笑意隐現。
程微一言不發,擡腳跟上去。
喏,就是那裏了。太子妃就是在那株海棠樹下上吊自盡的。站在東宮的花園裏,程瑤指着數丈開外一株海棠樹道。
此時正是海棠花開的時候,層層疊疊,如一片紅粉雲霞。
程微緩緩走了過去,擡手撫着海棠樹幹,閉上了眼睛。
大姐姐,這裏就是你魂歸之地麽,我記住了。
程瑤嫌晦氣,遠遠站着沒過去,隻以爲程微是受了打擊傷心過度,便無聲笑了笑。
你們母女毀我清白,害我與太子妃之位失之交臂,那又有什麽得意的。這太子妃的位置,程雅那個短命鬼終歸是坐不成的
回玄清觀的路上,程微一直沉默不語。
青翎真人便問:玄微,你有心事
北冥真人扭頭看向車窗外,心中很是不平。
師父收他爲徒的那一年,他才六歲,還時常哭鼻子想家人呢,可沒見師父問過他有沒有心事。他果然是送的添頭,差别才這麽大吧
程微不知道老師兄的心酸,對師父露出一個笑臉:弟子就是覺得有那麽多東西要學,時間卻太少,總是不夠用呢。
青翎真人含笑點頭:那就用心學。
兩日後,程微搬去離青翎真人住處頗近的一處小院子裏,自此埋頭苦學,過着不問俗事的日子。
這一晃,就到了三月份,衛國公世子韓止迎娶貴妃娘娘的義女,同時是懷仁伯府表姑娘孟霄的吉日馬上就要到了。
三月裏,正是成親的好時節,而這場親事,更是受人關注。
先不說那位孟霄姑娘與宮中的關系,單就是懷仁伯府表姑娘的身份,就讓人吊足了八卦之心。
等成親那日,懷仁伯府的人去了衛國公府,場面該有意思了。
韓止大婚前日,韓秋華來到蘅蕪苑,邀請程微:大弟明日成親,今日在聽雪林設宴,邀咱們聚一聚。未完待續。
:這是存稿君,主人正在醫院檢查,希望一切順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