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叢繞舍似陶家,遍繞籬邊日漸斜。不是花中偏愛菊,此花開盡更無花
這首詩,不僅讓人驚歎,還讨好了大舅母,抛去品性不談,這世上怎麽會有程瑤這般蘭心蕙質的女子呢
是了,她總是井底之蛙,這世上天資卓絕之人何其多,不說遠的,就說阿慧,聽她講述往事就可以得知,阿慧的一身符術竟是無師自通的
程微,你總算又想起我了。镯子中傳來阿慧有些急切的聲音。
曾經她呆在程微體内時,是能主動與之溝通的,可再次困在镯子裏,被那幾碗黑狗血和雞頭折騰的隻剩兩成魂力,就隻能等程微主動想起她了。
阿慧程微神經繃緊。
察覺此點,阿慧忙道:程微,你何必如臨大敵我現在隻是一縷殘魂,困在镯子裏什麽都不能幹。咱們好歹相識一場,偶爾與我說說話,不行麽
我與你沒什麽好說的。
阿慧一聽是沒有什麽指望了,語氣刻薄起來:既如此,你好端端想起我作甚情緒波動還如此劇烈
我程微張張口,莫名有了傾訴的。
這世上,要說最清楚她和程瑤因何反目的人,當屬阿慧無疑。
鬼使神差之下,她開了口:阿慧。這世上是不是有天賦絕倫,無師自通之人
阿慧沒想到程微會問這個,懶懶道:天賦絕倫麽或許有。不過無師自通卻不可能的。那還是人嗎
可你的符術,不就是無師自通
阿慧怔了怔,似是不願再提起過往,冷冷道:你别胡思亂想,我那是另有機緣罷了。
原來如此。程微不知是松了口氣,還是更加壓抑,喃喃道。可我身邊,就有這樣一個人啊。
你說誰阿慧反問一句,聲音變了。幾乎是惡狠狠質問,是不是你那二哥
天殺的,居然知道用全陽黑狗血潑她,那小子是要逆天啊
程微一怔。随後有些哭笑不得:不是的。呃。我二哥确實很優秀,但怎麽說呢,他和程瑤不一樣。二哥雖然能把每一件事做好,可我能看到他的努力,比如二哥的好槍法,是他日練不辍換來的。可程瑤卻不同,她給我的感覺,那些本事好像天生就會一般。
程微幹脆把那兩首詩念了出來。
阿慧沉默片刻。喃喃道:竟然是老鄉啊
你說什麽
沒什麽。程微,你不必再給自己壓力了。程瑤寫出的那些詩詞,不過是剽竊罷了。
剽竊程微擡高了聲音,萬萬沒想到這種可能,怎麽會,她以前還做過很多詩,每一首都是佳作,傳揚出去當世大儒們都交口稱贊的。要真是剽竊而來,世人會不知道
那些詩一旦面世足以流芳百世,如何能瞞得過世人
阿慧語氣有些意興闌珊:我騙你有什麽好處就是因爲每一首詩都驚豔絕倫,才不可能是一個人作出的。你想想,曆朝可曾有過這樣的詩人一個詩人,總有低谷之時,就算沒有,至少有一個厚積薄發的過程,怎麽會像程瑤那樣,每一首都讓人震撼
趁程微發怔之際,阿慧幹脆随口念了幾首詩。
程微終于如夢初醒,連連道:對,對,就是這樣的好詩。你剛剛念的白梅,程瑤去年冬作過的
如何,我沒有騙你吧
在阿慧有些嘲諷的語氣裏,程微出離憤怒起來,全身都忍不住抖。
怎麽會有這般厚顔無恥之人
她那一夜夜的苦讀,一次次的自慚形穢,豈不是可笑
程微深深吸了一口氣,強迫自己平靜下來:阿慧,那些詩,你也會,是不是
不全記得。不過春花秋月,凡是世人喜歡入詩的,都能說出幾首。要不要我都念給你聽
阿慧滿是惡意。
憑什麽同是老鄉,她就落得如此下場,那個程瑤卻混得風生水起
她就是見不得别人好了,愛咋樣咋樣吧。
好程微鋪開宣紙,提筆,你念,我記。
時間流逝,不知不覺就到了晌午。
姑娘,該用飯了。
程微頭也不回:出去
歡顔退了出去,滿心焦灼找畫眉商量:姑娘好好的,怎麽就悶在書房裏不停寫字呢瞧着好吓人。
畫眉同樣臉色難看:可不是,姑娘這樣都快兩個時辰了,不成,這樣下去怎麽受得了。今日好像是沐休的日子,我去瞧瞧二公子在不在。
畫眉跑了一趟又一趟,最後幹脆去大門口守着,直到日頭西斜,才見程澈翻身下馬,把缰繩交給八斤,擡腳走進來。
二公子,您可算回來了,快去勸勸我們姑娘吧。
一聽畫眉這話,程澈心口好似被一個小錘敲了一下,一陣心慌:三姑娘怎麽了
姑娘從一大早就在書房裏不知寫什麽,連午飯都沒顧上吃,到現在還在寫,就好像好像中邪了似的
程澈臉色登時變了。
中邪兩字或許是畫眉爲了強調事情嚴重性随口說的,可是聽在程二公子耳裏卻不同了。
要知道,他可是一碗黑狗血把被鬼上身的妹妹救回來的
一陣風疾馳而過,吹得畫眉裙擺都飄了起來,等她回過神,早已不見了程澈身影。
畫眉呆呆托了托要掉下來的下巴。
二公子,說好的雲淡風輕不動如山呢
微微
書房的門猛然被推開,秋風灌了進來,把滿桌宣紙吹得一陣晃動。
程微轉身,一臉迷茫:二哥
程澈大步流星走進來,劈手奪過程微手中筆擱到一旁,上上下下打量一番,才隐隐松了一口氣,擡手替她擦去臉上墨迹,看着妹妹青白的臉色,斥道:聽丫鬟說你從早到現在關在書房裏寫字,到底還顧不顧自己身子了程微,你再這般,是要二哥把你綁在身邊,才放心嗎
程微寫了數個時辰的詩詞,腦子都是混的,聽程澈這麽一說,一時轉不過彎來,傻傻伸出雙手:綁吧。
語畢,雙眼一閉,累昏了過去。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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