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靜良久,程微的聲音才響起:随你怎麽想吧。但你若要傷害我的親人,我是絕對不答應的。
阿慧冷笑:不答應你又能奈我何要知道現在能控制這具身體的是我,而不是你。
但我在自己的身體裏啊。程微聲音竟很平靜,關鍵時刻我總會有點用的,比如剛剛。
阿慧咬了咬牙,輕嗤一聲:你可知道,你每一次強行施爲,魂力是會不斷消耗的,等到魂力耗盡的那一日,就是你魂飛魄散之時。
程微笑了:我并不在乎。阿慧,我會保留最後的魂力,等被你逼急了,就用僅剩的魂力與你拼死一搏。你能控制我的身體不錯,可别忘了,這畢竟是我的身體,我總有些優勢,真的放開手腳,你就能讨到好處
阿慧沉默了。
若是程微抱着玉石俱焚的心思,最可能的結果,就是兩個人神魂俱損,這具身體成爲一個沒有靈魂的行屍走肉。
她好不容易重生,還有那麽多事沒做,怎麽能白費力氣
程微,你不必威脅我。你和我拼得魚死網破又如何到最後,你的那些親人依然會不得善終
程微窒了一下。
她知道阿慧說得不錯,可這個時候若是洩氣,就再沒有和阿慧談判的倚仗了。
反正結局都是一樣的。至少不是用我自己的手親自害了他們。我已經是這個境地,能做到這樣已是心安了。程微竭力表現得很平靜。
阿慧終于歎口氣,問她:你究竟要如何
隻要你不傷害我大姐姐和她腹中孩子。我就老老實實呆着。
好,我答應你。阿慧緩緩道。
程微悄悄松了口氣。
她不過是虛張聲勢,如果阿慧再有什麽害人之舉,已經無力阻止,除非她這就與阿慧玉石俱焚。
可是好不容易回到自己體内,她怎麽舍得死。
而阿慧當然不會被程微幾句話唬住,或者說。一山豈容二虎,發覺程微存在後,無論威脅大小。那是一定要想着法子除去的。
她可不想再有一次意外,一睜眼,又與程微換了回來。
夜深人靜,月下佳人獨舞。
風吹來。佳人衣袂翻飛。舉手投足間玄妙無雙,有種說不清道不明的詭異魅惑,一眼望去,周身竟有光芒流動,襯得女子不似凡人,更像夜間的精靈。
一舞畢,阿慧大汗淋漓,卻聽到了輕輕的拍掌聲。
她豁然回首。看清是程雅站在不遠處。
阿慧掩去驚疑,走了過去:大姐姐。這麽晚了,您怎麽還沒睡
程雅并沒有回答,而是由衷贊道:沒想到三妹舞跳得這麽好,竟是把宮中舞者都比下去了。私下裏說,大姐姐覺得你比二公主跳得還要好。
在大梁,歌舞并不隻是伶妓取悅人的玩意兒,許多貴女同樣以善歌舞出彩,二公主就是其中佼佼者。
四年前,衆國來朝,二公主以一曲驚鴻舞豔驚四座,新繼任的西姜王誠心求娶,成爲西姜王後。
大姐姐過獎了,我就是晚膳吃多了,睡不下,這才跳舞活動一下。
月光下,程雅笑得很溫柔:三妹果然是長大了,我竟從不知三妹會跳舞。隻是宮裏不比别處,三妹還是要注意些,倘若被旁人看到,總是不好。
阿慧點點頭:我知道了,以後再也不跳了。
姐妹二人月下說話,并沒有注意到一個内侍模樣的人隐在暗處多時,早已把阿慧那玄妙一舞看在了眼裏。
等程雅姐妹走了,那人才悄悄離去。
阿慧回到房間,灌了一口茶,神情不快。
她當然不是閑的沒事跑去月下跳舞。
那一舞,準确的說不是舞蹈,而是一種高深複雜的符術,名引魂。
凡是涉及到書禁一科的符法都萬分複雜,單單以指畫符是遠遠不夠的,往往要手足并用,把全身每一處都調動起來,才能順利符成。
這類的符法,在制符時就好似舞蹈了。
魂魄能招來,亦能驅逐,她要以引魂之法,把程微之魂從體内引出來。
隻是書禁科的符術哪怕是在百年前阿慧都鮮少使用,頂多是給小兒收魂之類,像這種從自身體内引出魂魄更是前所未有,她隻能趁夜悄悄練習,好增加成功的幾率。
阿慧有些懊惱。
她原先想着進宮是近水樓台,卻忘了這深宮大内同樣束手束腳。
早知如此,晚些日子進宮就好了。
轉念一想,不進宮哪能發現程微的存在呢阿慧氣悶稍緩,慢慢入睡。
翌日,程雅收到伯府來信,信上說韓氏身子不大舒服,想讓程微回去住幾日。
程雅雖然不舍,又放心不下母親,隻得命宮人送阿慧回去,叮囑她過幾日再來。
阿慧心中一喜。
她正愁在這宮裏找不到安全的地方施展引魂之術,沒想到機會就來了。
回到伯府,阿慧見到韓氏露出親熱笑容來:接到母親的信,女兒一直擔心,不過看母親氣色似乎沒有大礙呢,總算能放心了。
韓氏神色有些别扭:你身子沒有好利落,我擔心你在宮裏住不慣,就叫你回來住兩日再回去。正好你二哥回來了,給你帶了不少好吃的。
阿慧反應淡淡:二哥回來了我最近倒是沒什麽食欲。
正是如此,才該多吃些補身體。去吧,你二哥還不知道你這個時候到了,恐怕正在靜逸軒眼巴巴望着呢。
阿慧哪裏想見程澈,但又躲不過,隻得硬着頭皮去了。
一見程澈,她吃了一驚:二哥怎麽這般憔悴
程澈剛剛沐浴過,身上氣息清新,眼中卻血絲遍布。
他笑起來依然溫和:事情多,不好處理,就費了些精力。
那二哥都辦好了
程澈深深看阿慧一眼,颔首:對,辦得差不多了,就是不知道效果如何。
程澈說完,伸手一指:那些都是二哥給你帶回來的,看看喜不喜歡。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