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外間傳來歡顔的聲音。
别進來程微已被小冊子上的内容驚得三魂丢了兩魂,哪還有狼可言,身體早一步做出反應,從床上蹿出去撲到了地上的小冊子上,用雙手死死捂着。
歡顔是個聽話的,聞言沒再起身,還是不放心地問道:姑娘,我怎麽聽見有什麽東西掉下去了
哦,是枕頭,對,是枕頭我剛剛做噩夢,不小心把枕頭踢下去了。程微語無倫次地道。
姑娘沒事就好。
程微重新回到床上,叮囑道:歡顔,你早些睡吧,我有事會喚你的。
嗳。這一聲後,外間再沒了動靜。
燭火跳躍,忽明忽暗,映着程微通紅的臉。
也不知過了多久,程微緊緊捏着小冊子的手才緩緩松開,心卻還在狂跳不止。
這小冊子太古怪,裏面的人怎麽是不着寸縷的
程微又是害羞又是驚懼,如臨大敵盯着小冊子一動不動,直到啪的一聲爆了一個燭花,才醒過神來。
不成,她連看到那些地獄般的慘象都挺過來了,還怕一本小冊子不成
做事情哪有半途而廢的道理,買都買回來了,總要弄個明白。
下了這個決心,程微深吸一口氣。顫抖的手一點點翻開了已經快被捏破的小冊子。
映入眼簾的第一張圖就讓程微險些再把小冊子丢出去,她險險忍住,逼迫自己不得移開視線。
一頁又一頁翻過。
小冊子上的每一張圖都栩栩如生。不,是太過栩栩如生了,等翻到最後一頁,目光落在那對秋千上的男女時,程微再也受不了,捂住了雙眼。
室内一片安靜,隻聽到心砰砰跳着。就如就如白日不小心栽進二哥懷裏時。
許是因爲才看完了小冊子,想起二哥的時機不大對,程微伸出手。懊惱地打着自己的頭。
她到底在想什麽呀
窗外忽然有飛鳥掠過,把樹枝弄得沙沙作響,程微吃了一驚,慌忙把小冊子藏好。用錦被蒙住了頭。
可是在被子裏隻要一閉眼睛。腦海中就是小冊子裏的一幕幕,讓她再也無法安然入睡。
原來,男女之間是這樣的
她先是害羞,後是惡心,再後來,不由自主想到二哥和素梅,心一下子沉重起來。
這麽說,二哥和素梅也會做小冊子上的那些事了
隻這麽一想。程微就覺得無法接受。
溫柔體貼聰慧厲害的二哥,怎麽能和一個女子做那種事
她又想到素梅。那個溫順柔美的丫鬟,心瞬間被難言的情緒堵得滿滿的。
她可真是個傻瓜,居然去問二哥會不會牽素梅的手
原來,二哥不隻會牽素梅的手,還要親她抱她,甚至,甚至連衣衫都不穿,與素梅做那樣羞人的事
程微伸出手,怔怔瞧着。
不知看了多久,忽然拿出帕子用力搓着。
以後再也不要二哥牽她的手了,再也不要了
程微也不知哪裏來的委屈,就覺得這麽多年來,二哥就是欺騙了她,平日裏明明對她那樣好,對别人冷冷淡淡,可卻在她一無所知時,與素梅那樣親密,親密的令她覺得惡心,無法接受
這一夜,程微輾轉難眠,一直到後半夜才迷迷糊糊睡了,卻陷入了荒誕的夢境裏。
她發現她躲在二哥屋外,悄悄往裏看去,就見二哥與素梅如那小冊子上一般纏在一起,素梅正對着她的方向,竟然沖她露出一個笑容。
那是一個滿是挑釁的微笑。
程微不知哪裏來的怒火,居然大步走了進去,雙手揪住素梅的頭發把她從二哥身邊扯走。
再然後,她忽然落入二哥懷裏,與他對視。二哥嘴角挂着她熟悉的溫柔笑容,緩緩俯下身來。
那一刻,程微忘了躲避,就那麽傻傻看着二哥越靠越近。
就在二人雙唇相觸的瞬間,程微猛然驚醒,一下子坐了起來。
床頭燈已經隻剩了一把燭淚,室内光線昏暗,朦胧可見熟悉的梳妝台,還有窗台上擺着的一株芍藥,牆角處是胖魚的小窩。
現實與夢境漸漸分離,狼終于回籠,排山倒海的羞愧洶湧而來,幾乎把程微淹沒。
她怎麽能夢到和二哥那個樣子
最令程微無法接受的是,她清清楚楚記得,夢境裏,二哥俯下身來,而她不躲不避,有害怕,有害羞,有忐忑,獨獨沒有厭惡。
難道,她想要二哥那樣親她不成
不可能,那是二哥呀
程微捂着臉,恨不得以頭撞牆。
二哥若是知道她是這樣不知廉恥的人,該怎麽看她
别說二哥,就連她自己,都厭惡這樣的自己。
她一定是最無恥的女子,居然能夢到和自己兄長
程微不敢再想下去了,揚聲道:歡顔,歡顔
外間響起窸窸窣窣的穿衣聲,歡顔很快披着衣裳走進來,語氣還有些茫然:姑娘,有什麽吩咐
去,給我端一杯熱水來。
嗳。歡顔轉身出去,不多時捧着一杯熱水過來,遞給程微,問道,姑娘,您又做噩夢啦
程微先喝了一口水,有氣無力地點頭:嗯。
那婢子陪您睡吧。
不用,我就是口渴了,你出去接着睡吧。
姑娘
快出去,不然明天不許吃飯程微不知是在氣自己,還是氣歡顔,懊惱地捶了捶床頭。
歡顔吐吐舌頭,忙出去了。
一夜無言。
翌日,程微起得頗晚,幹脆讓丫鬟去告了假,沒去請安。
等她洗漱穿戴好,倚在床頭看書,聽歌進來禀告說:姑娘,二公子過來了。
程微像是被燙了手般把正在看的醫書扔到一旁,慌忙道:跟二公子說我不舒服,讓他回去吧。
話音才落,外間已經響起程澈的聲音:微微,你哪裏不舒服
程微狠狠瞪了聽歌一眼。
聽歌讨好地笑了笑。
平日裏,姑娘最願意見到二公子,所以二公子一來,她就直接領進來了,也不知姑娘今日怎麽了。
而程微,聽到程澈的聲音後,渾身都繃緊了,就這麽眼睜睜瞧着昨夜攪得她一夜難眠的人越走越近。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