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瑤壓下嘴角淺笑,柔聲道:祖母,還是要和母親說一聲才好。
看着孫女小心翼翼的樣子,孟老夫人有些憐惜,耷拉着眼皮道:阿福,去怡然苑跟二夫人說一聲,從明日起,二姑娘與三姑娘一同去濟生堂跟着三老爺學醫。
是。阿福領命匆匆出去,在門口與程微相遇,福福身子,三姑娘。
程微抱着那套程家符法集錄輕輕颔首,擡腳走了進去。
剛剛屋裏那番對話,她自然是聽在了耳裏。
微兒來了孟老夫人見程微這麽快就把東西送來了,頗爲高興,心道這個孫女雖然不讨喜,但還算識趣。
這程家祖傳的寶貝,怎麽能讓一個女孩兒繼承,以往她是沒想到程家符醫真有這般厲害,這才輕忽了。
祖母,這就是您要的東西。程微把符法集錄奉上,垂目而立,遮掩住眼底的嘲弄。
孟老夫人并沒聽出程微話中的嘲諷,或者說,她此刻全部心神都被這套能令人起死回生的符法集錄吸引了,根本顧不上理會其他。
她伸手把符法集錄接過,迫不及待就打開來看,随後就傻了眼:這,這就是咱家的符法集錄
爲何在她看來就是一些鬼畫符,完全摸不清頭緒
見孟老夫人投來疑惑的眼神。程三老爺忙道:正是。
孟老夫人将信将疑,不好說自己看不懂,嘀咕道:倒是高深。
程三老爺就笑了:可不是。兒子早年亦潛心研究過。爲此,還特意請教過玄清觀的道長,可惜終是入不了門。這符醫,是最看天賦的。
先前聽程三老爺這麽說,孟老夫人不以爲然,現在才勉強信了,再看向程微。目光又是不同。
如果真是看天賦,萬一整個程家,就這丫頭有天賦呢
程家要是出一個出衆的符醫。可就與現在大不一樣了,要知道程家這綿延了百年的富貴,就是自符醫得來。
于是孟老夫人把剛到手的符法集錄又遞出去:微兒,這集錄你先拿着。等謄出一套。再交給祖母。
程微并沒有接:不用了,祖母,這符法集錄裏的東西,孫女都記住了。
當真微兒真的全都看得明白孟老夫人忽然覺得智商被侮辱了,不甘心追問一句。
程微毫不客氣給了老太太會心一擊:是呀,那些圖案,我一瞧就明白啦,也不知道爲什麽。
孟老夫人
忽然再也不想看到這個死丫頭。怎麽辦
這時程瑤湊過來:祖母,讓孫女也瞧瞧。
她看清集錄上詭異複雜的圖案。嘴角笑容一滞,心道就這些鬼畫符真的能治病救人
她有些後悔以往太過謹慎,沒在程微開始去濟生堂時就跟着提出這個要求,以至于錯過了今日這場好戲。
更重要的是,程微居然真的救了人,成了挽救醫館的功臣要是她再多救幾人,成爲廣爲人知的名醫,該怎麽辦
程瑤心思靈慧,從孟老夫人對程微微妙的态度變化,就有了深深的危機感。
她那樣賣力服侍讨好老夫人,才換來些許憐惜喜愛,而程微,哪怕前一刻把老夫人和父親氣得暴跳如雷,隻要顯露出能給伯府帶來利益的本領來,就立刻得到老夫人的重視,能對旁的事既往不咎。
可見,是她以往過于謹慎,想錯了。
她程瑤要的才是重視肯定,而不是别人施舍的一點憐惜
思及此,程瑤忍不住看一眼淡漠的程微,心中暗恨:爲何程微總能輕易得到她想要的東西
程微迎上程瑤的目光,問:二姐看什麽
她忽然覺得,自小到大面對程瑤時那無孔不入的自卑感,早已不知何時消失了。
原來,她以爲得天獨厚的人,也不過如此。
她以往看到的是大家閨秀眼前的那一小片風景,琴棋書畫,女紅刺繡,然後自知愚鈍,豔羨他人。
可當她親手救人性命,那種賦予人新生的感覺,讓她豁然明白了二哥那日說過的話。
琴棋書畫這些,不過是消遣,會當然好,不會亦無妨。
她果然是沒有二哥看得透的,爲了這些不能吃不能喝的玩意,暗羨了程瑤那麽多年,雖是嫡女,在她面前總是不自覺矮了一頭。
程瑤忽然覺得程微有些不一樣了,好像比以往更加高挑,更加咄咄逼人。
她很不喜歡這種變化,笑着打破了沉默:我是覺得三妹很厲害,這集錄上的東西,我果然是半點看不懂的。
那二姐還要去醫館
是呀,其實我一直對醫術很有興趣,這些年還自學了一些醫書。原本是不敢提的,是三妹給了我勇氣呢。程瑤微笑道。
程微對程瑤是不敢掉以輕心的,總覺得她提出每日去醫館沒有那麽簡單,從念松堂離去後,就去尋了韓氏。
什麽,她以後也要與你一起去學醫韓氏聽了面色發寒。
才知道了那小狐狸精與太子不清不白,她正恨不得把那狐媚子拴得死死的,以後半步不許她出門,沒想到轉眼間那狐媚子就得了老夫人支持,居然每日都能出府了
簡直是豈有此理
韓氏騰地站了起來:不成,我去與你祖母說
程微拉住韓氏衣袖:母親,我親耳聽到祖母說了,我能去醫館,程瑤爲何不能
韓氏停住了腳,思索一會兒對程微道:你先回飛絮居吧,這事兒母親心裏有數了。
母親什麽時候有過數
程微心中閃過這個擔憂,默默回了飛絮居。
罷了,大不了以後她死盯着程瑤不要她作怪就是了。
二哥程微沒想到程澈在飛絮居的堂屋等着,不由喜出望外,走過去笑盈盈問,你來多久了
剛到。
程微打量兄長神色,見他眼底盡是血絲,不由嗔怪:二哥,你昨晚是不是熬夜看書了一看就是沒睡好。
程澈從袖中拿出一物,遞給程微,成功轉移了話題:微微,打開看看。未完待續。
:稍晚還有一更。祝大家新年快樂,好運連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