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蝶見了不由有些擔心:太子妃
程雅擺手:沒事,我沒事。若蝶,這件事,你萬萬不要和任何人提起。
若蝶忙點頭:婢子知道的。
程雅沉吟了一下,道;你叫内侍去懷仁伯府傳話,就說我忽然想吃家裏腌的酸黃瓜,請母親給我帶些來。
是。
這邊韓氏才回到家,忽然又接到長女傳來的消息,想吃家中腌制的酸黃瓜了,不由一喜。
酸兒辣女,看來太子妃這一胎,是小皇孫無疑了。
她不由想起程微笃定的話,打量着西洋鏡中光潔白皙的面龐,對次女在制符方面的本事更信任了幾分。
快去把十日前腌制的酸黃瓜取兩壇,我要帶着進宮去。韓氏吩咐大丫鬟雪蘭。
雪蘭忙去取。
懷仁伯府腌制的酸黃瓜,堪稱一絕。
可這道小菜,并不是府上哪個廚子擅長的,亦不是哪個媳婦嫁進來後,帶來的菜譜。
要說起來,還是幾年前了。程澈跟着顧先生四處遊學,開拓眼界,路過一個無名小村莊,在一戶莊戶人家歇腳,就吃到了這道酸黃瓜。
酸甜适中,爽脆宜人,帶着微辣的口感,不是尋常腌菜可比的,程二公子立刻愛上了,想到遠在京城的幼妹定然愛吃,就以一副字畫。換了腌制這道菜的訣竅。
等回府後,程澈獻上這道菜,剛開始還被程二老爺斥爲不務正業。最疼愛次子的孟老夫人自然跟着沒什麽好話,不過等嘗到這口感絕佳的酸黃瓜後,就再也不說什麽了。
有訓斥晚輩不務正業的,可一邊吃着晚輩孝敬的東西,一邊因爲這東西訓斥,這種事臉皮再厚的長輩也是做不出的。
自此,懷仁伯府多了一道拿得出手的小菜。尤以孟老夫人最爲高興。
這酸辣黃瓜,盛在成本便宜,偏偏因爲風味一絕。每當逢年過節與其他府邸互送禮品,很能拿得出手,又費不了幾個錢,實在是再妙不過了。
韓氏提着兩壇酸黃瓜興沖沖二次進宮。一見到太子妃雪白的臉色。吓了一跳:太子妃,這是怎麽了哪裏不舒服嗎
此時還未到晌午,陽光正濃。光線十足的室内,程雅的面龐看起來有些透明,有種莫名的孱弱,看得韓氏心都提了起來,唯恐長女和她肚子裏的寶貝皇孫有什麽閃失。
程雅屏退了衆人,隻留若蝶伺候着。這才開了口,一說話。聲音都是顫抖的:母親,咱們這是引狼入室了
韓氏聽得一頭霧水,更有幾分心驚:雅兒,這話是何意
程雅本就不打算隐瞞,見韓氏發問,立刻說了出來:今早您帶着兩位妹妹過來,後來她們去園子裏玩,二妹不是離開一陣子麽,還是九公主叫了若蝶,才尋到的。其實,當時在尋到二妹的屋子裏,還有一個人在
還有人韓氏一時之間想不到程瑤能做出與男人私會的事來,一臉茫然驚訝。
程雅見了歎口氣,苦笑道:是呀,還有一個人。
是誰
程雅看若蝶一眼,低聲道:太子
什麽這一下,韓氏驚得非同小可,手邊茶盞都被她碰翻了,茶水順着幾沿直流。
若蝶忙拿了軟巾來擦。
韓氏母女此刻誰都顧不得這些,韓氏緊緊盯着程雅問:雅兒,這事,這事可是真的
程雅苦笑:母親,自己的庶妹與姐夫私會,還在我眼皮子底下,這是什麽光彩的事兒不成就是如此,女兒也隻想跟您說一聲,好讓您心裏對二妹有個清醒認識,不至于哪一日被那丫頭算計了去。除此之外,這件事隻得死死壓下來,不能再提的。女兒在太子面前,也隻能裝作不知道罷了。
這事一旦鬧開了,傷害的還是整個懷仁伯府的名聲,最終連累族中姐妹的婚事。
且程瑤一旦進了宮,她當長姐的,無論是出手對付,還是隐忍,都太荒唐可笑。
思及此處,程雅長歎,撫着小腹道:母親,在這深宮中,本就是步步驚心,前有餓狼,後有猛虎。隻是女兒萬萬沒想到,這餓狼,竟是自家的
韓氏早已氣得七竅生煙,狠狠一拍桌子:果真是小娘養的,平日裝得再像個人,也是下賤胚子。難怪你三妹以往和她那麽要好,現在也疏遠了她去
哦,三妹和二妹有了嫌隙
是呢,這些糟心事本不想對你說的。雅兒,你還記得去年春,微兒向止兒吐露心意麽
程雅點點頭。
韓氏冷笑:原來此事就是那下賤胚子慫恿的這還罷了,原來你止表弟的心上人就是程瑤而那下賤胚子明知如此,還一味慫恿你三妹,可見是個不安好心的。
程雅聽得面罩寒霜:竟有此事,母親怎麽不早說
韓氏苦笑:最開始我也隻當你三妹說賭氣話,直到止兒求到我頭上了,要我收程瑤爲嫡女,還吵着非她不娶,這才真的信了。後來你止表弟訂了親,我就想着這些事不提也罷,誰成想她還同時勾引上太子了,可見是個心黑皮厚的
韓氏越說越氣,咬牙道:不成,她這樣真真是個禍害,我是不能再容她了
母親打算怎麽做
韓氏手捏得咯咯響:回去後,我就一杯酒毒死那禍害,看她還如何興風作浪
母親程雅駭了一跳,您别賭氣行事,程瑤和尋常人家的庶女不同。這些年她在外頗有美名,又引得太子和止表弟傾心。我聽說,她如今還夜夜在念松堂伺候,深得祖母歡心,要是一旦暴斃,絕不是無聲無息的事兒。特别是今日若蝶領着九公主在一間偏僻屋子裏尋到了她,轉眼她出了事,太子也會多想的。将來,就算太子不會明着說什麽,随便尋個由頭發作下來,咱們伯府甚至衛國公府,都扛不住的。
當今太子行四,上面一位大皇子少時就跛了腳,沒了一争的資格,二皇子與三皇子早夭,下面還有兩位皇子生母位份不高,年歲亦甚小,可以說,太子将來繼位是闆上釘釘的事。
現在惹太子不高興了,太子爲了賢名或許會隐忍不發,可誰知道會不會秋後算賬呢
程雅從不敢想這個男人會憐她護她,她對這個男人就算曾有過少女的憧憬與愛慕,亦早已消散在深宮無窮無盡的冷寂中了。
她甚至覺得,将來太子一旦繼位,或許頒下的第一道聖旨,就是廢了她這個太子妃,選一個合他心意的女子爲後。
程雅心頭一片苦澀。
這樣的想法,又豈止她一個人有呢
雅兒,那你覺得該怎麽做妥當
程雅回過神來,嘴角微微牽起:這也好辦。母親,二妹今年不都十六歲了,早就到了許人的時候。她才貌雙全,雖是庶女,想來還是有許多人家願意求娶的。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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