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伯娘抽一口氣,都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猛的用手指掏一掏,“撞人了?”那說話的語氣,跟做夢似的。這件事情可不算是小,一個人也不能決定,“大柱,你快出來,看看怎麽辦。”
一家之主,應該是要有知情權的。
胡大柱正在房間裏面摸着兒子送過來的好酒,臉上全是笑意,聽到自己的名字,趕緊的收斂起來,裝作什麽都沒有生過一樣的走出來,問道,“咋了?”這老婆子,可是一點都不淡定,瞎嚷嚷。
“你家侄子撞了人,這可怎麽辦呢?”大伯娘也不敢耽誤時間,趕緊告訴他。
其實,要是換一個妯娌,基本上都不會告訴自家當家的。畢竟,胡大柱那個性格,隻要是知道了,就一定會管下去。奈何找了一個适合他的媳婦,什麽事情也不瞞着。要是真心一直沒有管老二家裏,他們家也不會是那個模樣。
“什麽?”胡大柱的反應更加誇獎,看着古月說了一句。“老大?”感覺是不大可能,所以這才忽然問一下的。
胡睿思這麽多天都沒有聯系上,古月根本不知道他任何的消息,搖搖頭,“胡睿景。”如果說是胡睿思,也許她反而不會那麽的糾結,反正是要一定管下去的,還不如現在就去看着。
“這怎麽好好的出了這事情了呢。”胡大柱那是無比的怨恨命運,明明眼看着好日子就在眼前,忽如其來的事情,能讓人覺得好夢破碎了一樣。他本人是不抽煙的,這會兒在身上摸來摸去,找到一根不知道放了多久的煙,也不點着,就放在鼻子底下深深吸上幾口。“胡二柱怎麽說?”
“今天先去醫院看看,具體的還沒說。”
胡大柱原地轉上幾圈,“老婆子,咱們一起去看看吧。”都是一家人,打斷骨頭還連着筋,哪裏說能當做不知道。他都做好準備了,實在不行,就隻能是去找二小子要點錢,先過了這一次,再說别的吧。“古月,你也一起看看。”
想到的是更深層的東西,雖說是事情和他們家裏沒有任何的關系,可是呢那也是弟弟的事情,可以說是涉及到關于胡睿思的事情。身爲唯一在的老大家裏,是不能不去的。
幾個人畢竟是大伯呢,也算是一行人,所以沒有準備什麽東西,就那麽的在古月的指引下,到達了醫院。胡大柱那是上樓梯的時候,手心都不停的出汗,腦子裏面閃過不少的念頭,導緻人都快要不會走路了。
還是大伯娘比較上場面,鎮定的帶着丈夫移動到病房。
倒是沒有預想中吵吵鬧鬧的樣子,一室的沉默。
胡大柱推開門之後,看到的是胡二柱一家人,和病人一家人站在病床的兩邊,都看着醫生做檢查。忽然推門,肯定是被看到了。
蔣華大着肚子,也沒有事情做,一轉頭看到人,咋咋呼呼起來。“古月,你咋帶着大伯家裏來了。”再她看來,那就是給外人看笑話呢。這下子好了,所有人都知道他們家裏出了事情。可不是,要讓别人嘲笑。
“不要大聲喧嘩。”不等古月反應,醫生最先是不滿意。這好好的,忽然耳邊有人講話,實在是影響心情。“行了,今天的例行檢查就到這裏,有問題及時過來叫我。”現在的醫生,還是都很負責的。
說完話,醫生自然出去。
胡大柱走過來,小聲問了一句。“二柱,怎麽樣啊?”這究竟是個什麽情況,還說不準。
“沒事。”胡二柱也是到了之後,才松了一口氣。胡睿景也是運氣不錯,沒有說造成很大的傷害,很多都是皮外傷,内髒也都沒有損壞。最多就是骨頭斷了幾根,養一段時間就能好起來。這樣的話,可是賠錢的數目要少很多,倒是也挺好說的。
作爲中心人的胡睿景,那就是個沒擔當的,看着大伯進來,還故意的往蔣華身後躲了躲,也沒說過去跟病人家裏說點話。
胡二柱和胡大柱都是木讷的人,也不知道過去講。這家裏這麽多人,隻剩下了大伯娘和古月還是中用的。再不喜歡老三家裏,也是要過去問問看。“你看看這事,真的是我們家裏做的不是,對不住你們了。”這人啊,講一個良心,哪怕是真的做錯,誠心悔過,也是有機會的。
大伯娘的語氣誠懇,人也是年紀不小,又懂禮節,可不是那些人怒氣也不會湊到她身上來。
這被冷遇久了,忽然看到一個懂事情的,心情還算是可以,“你是這家人的?”感覺上,跟不是一家子一樣。
“我是那孩子的大伯娘。”指一指胡大柱,“這是我家那口子,是孩子的大伯。”
“哦。”病人家裏了然的點點頭,“我就說呢,可是不一樣。”那說話的語氣,可是不怎麽好。
“沒做好的地方,你們也别多見怪,我家裏的二弟和弟媳婦,都不怎麽擅長和人接觸,真心是抱歉。”大伯娘早就習慣了這樣的事情,以前還都沒有分家的時候,隔三差五的要來這麽一次,搞到最後,是一點脾氣都沒有。這樣替别人說話,那是能張口就來。
“我甯願是跟你們這樣的人打交道。”那人說的也是實誠話,“這平白無故的出了事情,誰心裏也不好過,我們家裏雖然說是窮,也不會說扒着别人不放,都過的不是好生活。可是,你看看,這過來,都帶了什麽東西。”要不是脾氣好,早就能把人扔出去。
古月和大伯娘順着她的手指看了看,都想着王天梅做的不是人事。小小的一個籃子不說,放了十個左右的雞蛋,還有幾塊看上去幹巴巴的蛋糕,另外呢,是放了一大塊的紅布,仿佛是來慶祝什麽的一樣。
大伯娘是一臉尴尬,“你也别生氣,都是我弟妹的不是,我回去好好說說她。”知道的是來道歉的,不知道的還以爲她是來給人添堵的。再能說的嘴,遇到這樣的情景,也是不知道要怎麽圓場。
幾個人的對話,也在衆人的注意之中,胡二柱那是一張老臉都丢盡了,怒斥王天梅。“你都拿了些什麽。”就算是不會張羅的男人,看到了也知道是做的不對。
王天梅心裏也是委屈,又不是她一個人做的決定,最開始是拿了很多東西,一籃子的雞蛋,還有一大包的糕點,家裏保存好久的牛奶。但是,蔣華那人不樂意,她是看到好東西一出去,就開始哼哼,說是肚子不舒服。
“媽,你這都給了别人,以後你孫子吃什麽呢。”蔣華那就是個眼皮子淺的東西,隻想到了家裏以後要沒錢了,好東西再也吃不上,說什麽都不要拿出去。親自動手把大部分都留下,還不知道從哪邊找了一大塊紅布放了進去。
王天梅那是再不滿意,看在孫子的份上,也要給她點面子。
誰曾想,到了醫院,又開始要背黑鍋了。
“我不是……”剛說了一句,就被蔣華打斷了、
“哎呀,我肚子好難受。”那矯揉做作的樣子,一眼就能看出來是裝的。可是啊,心裏是那麽想的,也不能說什麽都不在乎。還是要配合她,免得真難受起來、
王天梅把話憋回去,殷勤的侍奉兒媳婦。
不理這一茬,大伯娘那是關心這善後的事情,“老二,這人住在醫院期間的醫藥費之類的,可都要你們家裏承擔了啊。”先要拿出來一個态度,給那些人賣個好。
胡二柱老實人,根本不會逃開,“恩,會的。”
“看着你比我年紀小,就稱呼一聲大妹子。也别擔心,在醫院的吃住,我們全都承包了,要是有别的要求,也盡管說,隻要是能做到的,肯定不推脫。”有心跟人交好,總是做的很好。
“我知道你們家裏也沒什麽錢,我們家也不是要占便宜的類型,你們先把醫藥費和吃住的錢給付了,再給我們兩千塊就成,當做這件事情沒生過。”雖然很像是厚道的不要錢,可是家裏确實是沒有那個條件。“你也别嫌我們貪婪,可是我們家裏急着蓋房子,這次出去是要打工的,幾個月是不能出去,我們這一家老小都吃什麽,喝什麽。”說着說着,心裏是一陣陣的悲傷,好好的,怎麽就出事了呢。要是可以的話,更樂意不要錢,隻要人好好的。
大伯娘眼神看着胡二柱,意思是該要他出面了。是覺得錢多呢,再說說,還是說直接應下來,都是他們家裏的事情,和其他人沒有任何的關系。
胡二柱等了一會兒,逼着自己做決定,“好,我們給。”說到底,那也是自家的不是。
“我們也不爲難你們,不說是一下子把錢都給了我們,分成五個月,四個月的就行。”先是能給多少是多少,不會說讓别人家裏過不下去的。
古月全程聽着,隻覺得是遇到了一個很好的人家,很通情達理。換成心地不好的人,能直接咬下去一塊肉呢。
“大妹子,你們家裏可真是好人。”大伯娘的心思,也是一樣的。“這樣,我也給你們打包票,肯定在五個月之内把所有的錢都給了。”
“恩。”事情說好了,剩下的就是病人的醫藥費,具體的不知道是多少,“我們也不知道要住多少天,你們最好可以隔三差五的過來看看。”他們家裏的人不富裕,出去打工的人很多,到了現在都沒有幾個人能回來。正好,也需要胡家人幫着照顧。
大伯娘刻意看了一眼胡睿景。“應該的,讓胡睿景每天過來看看,需要什麽你們盡管說。”本來就是他惹出來的麻煩,想要脫身出去,可沒有那麽的容易。
胡睿景可不敢當着大家的面嚷嚷,心裏是一陣子的想法,就覺得大伯家裏都是多管閑事,要是他們不來,可能要付出的更少。
再怎麽喜歡說話的人,也不可能說讓大伯家裏的人過來伺候,因此呢,也點點頭同意了。接下來幾個人又留了一段時間,說了一會兒話,剩下胡睿景在這邊看着,其他人都回去了。
“老二,到我家裏來一趟吧。”胡大柱身爲大哥,不能說不管他們。背着一雙手,帶頭先去自家。
胡二柱老實跟在後面,心裏憋屈的不行。真想還是小時候一樣的,遇到事情到大哥懷裏哭一哭,也沒有那麽多的煩心事,什麽都能交給别人解決。
他們關系好,餘下的人就不成了。胡睿恩家裏打了一聲招呼,回家裏去了。孩子還交給鄰居看着,心裏也是惦記着。大伯娘和王天梅那是兩看相厭,也沒有人說話。古月心裏親近大伯娘,但是還要幫着推輪椅,可不是不能走開,最後呢,那是分開各自回去。
蔣華和王天梅估計是心情不好,也沒有鬧事的意思,到了家裏都是去房間躺着,古月也自在的做自己的事情。
胡大柱叫胡二柱到自己家裏也是有目的的,一坐下就開門見山,“我估摸這次沒有兩千五拿不下來,你們家裏還有多少?”錢錢錢,那都是最基本的事情。
“沒,沒多少了。”日子都是苦巴巴的,哪裏還有閑錢。
恨鐵不成鋼的看着胡二柱,“你怎麽能把家裏過成這個德行。”說着說着就開始罵起來。“我當初說了不能跟王天梅成事,你就是不聽我的,要是換成隔壁那鄰居,你早就達起來了。”
當初的那些破事,實在是不想說,但是心裏生氣的很,也不知道弟弟被什麽糊了眼睛,都看不清楚是個什麽樣的人。
“她挺好的。”胡二柱這會兒還幫着說話,心裏其實也後悔,但是嘴上要裝着。(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