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婚先孕,爲鄉裏所不容!爲了将我父親生下來,奶奶她孤身一人背井離鄉,千裏跋涉,從貴州一路來到了甘肅,幾千裏山路啊,怕遇到土匪,她白天不敢走,隻能晚上摸瞎路!沒有東西吃,就吃草根,吃樹皮;沒有水喝,隻能和泥灘裏泥水;腳上的鞋子都磨破了!”
淚水噴湧而出,白昊雙目赤紅:“可憐奶奶她孤苦一生,這輩子都沒有改嫁,白洪喜,她這一生都被你給毀了!”
兒時的記憶湧上心頭,那是小時候,奶奶當成故事講給他聽的,小時候不懂事,白昊也不以爲意,可是長大之後,漸漸懂事了,他才明白,自己的奶奶,這個可憐的女人,年輕時到底經曆過怎樣黑暗的人生。
可是,關于白洪喜的任何事,奶奶都沒有留下隻言片語。
“玉娃被我毀了?”白洪喜癱坐在椅子上,老淚縱橫,淚水模糊了視線,記憶仿佛回到了幾十年前,腦海中似乎回憶起了那個清純可人的牧羊女,那悠揚動聽的山歌,回到了那段硝煙彌漫的歲月。
那是1941年冬,日寇粵線南犯,長衡會戰爆發,那個時候,白洪喜擔任指揮任務,在一次日寇大舉進攻中,他自己不幸受傷,與隊伍失散,最終流落到貴州山區,遇到了那個在他人生中具有重要影響的女人。
柳玉娃!
之後的事情順理成章,柳玉娃被他的風采所吸引,而白洪喜則在這柳玉娃家安心養傷,受到了玉娃的悉心照料,最終被她的溫柔、善良所打動。
兩個偶然碰到一起的男女擦出了愛情的火花,最後,白洪喜重傷痊愈,而在此時,手下士兵找到了這裏,随後,安頓好了玉娃之後,白洪喜離開了。
1949年,蔣介石兵敗,退守台灣,白洪喜暗中投降了國家,将家族安排好之後,便來到了貴州,柳玉娃家。
然而,人去樓空,哪裏還有玉娃的蹤影?
誰曾想,八年前的一别,竟成了永别!心灰意冷下,白洪喜不願意插手世俗事務,一心勤修天道,無他,經曆了種種,心——累了。
方才見到照片上的白雯,白洪喜便想到了玉娃,實在是兩人長得太像了,簡直是一個模子裏刻出來的。
“玉娃,我對不起你!”
男兒有淚不輕彈,隻是未到傷心處!
誰能想到白洪喜堂堂先天宗師,華夏屈指可數的頂尖人物,此刻,竟像一個無助的孩子,哭的是如此傷心。
“這……?”
一衆白家子弟面面相觑,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顯然有些不知所措,不該如何是好。
白興國和白建國兩兄弟對視一眼,望着眼前的白昊,心中五味雜成,複雜之極,眼前這位少年郎,竟是自己的侄兒嗎?
“唉!”望着哭的傷心的白洪喜,白昊心頭對他的怨氣也消散一空,事到如今,還能說什麽,他的心有些亂,不知道該說些什麽,也不知道該做些什麽,還是就此離去算了。
想到這裏,白昊連手機也不要了,轉身準備朝外面走去,不過恰在此時,一直望着白昊沒有說話的白興國突然開口了:“白昊,怪不得我一看見你就覺得這麽眼熟,原來你竟是我的侄兒!”
“哼!誰是你的侄兒,别往自己臉上貼金!”白昊冷哼一聲,一臉的不以爲意。
“我知道我們對你們一家多有虧欠,可是歸根結底,咱們還是一家人,既然是一家人,叔叔懇求你,高擡貴手,救救你大伯吧,再怎麽說,他也是你大伯,親大伯啊!”白興國歎了口氣,言辭誠懇的說道。
白興國的話一出,老淚縱橫的白洪喜忽然擡起頭來,疑惑不解的望着自己的二兒子。
“父親,是這樣的!”見父親不解,白興國便将張鈞帶白昊來給自己的大哥治病的事情說了一遍,重點說了一下張鈞對白昊的醫術推崇備至,認爲世界上能救大哥之人,非白昊莫屬。
“昊兒,此事是真的嗎?你真的擁有一手神奇的醫術?”白洪喜有些欣慰的看着白昊。
“哼!我醫術不錯不假,可是,我是絕不會治療白正國的,我沒有親手宰了他已經算是仁至義盡了!”白昊冷冷說道。
“你——!”白興國臉色猛地一變,呵斥道:“你怎麽能說出這種大逆不道的話,他可是你大伯!”
白洪喜的臉色同樣不好看,對一位老人而言,最不希望看到就是同室操戈,子孫相鬥。
“哈哈哈……”
“大逆不道?”
“我大伯?”
“那你問問我這位大伯,看他做的那些事情,是不是一位大伯應該做的事?”白昊一指病房,指着裏面的白正國,大聲咆哮着。
白洪喜父子三人露出疑惑不解的神色。
“今年二月五日晚上,一個人突然來到我家,你們知道他來幹什麽嗎?”
白昊的目光從這三人臉上一一掃過,淡淡說着,語氣雖然平淡,可是其中的殺機與憤怒卻是絲毫不加掩飾:“他來到我家,二話不說,一張口,就要買下我爸的腎,連點商量的餘地都沒有!可憐我們一家不過是普通的平頭百姓,連一丁點反抗的餘地都沒有!”
白洪喜臉色一變。
“三日後,那人又來了,這一次,他來之後,買的不是我爸的腎,而是心髒,我清晰的記得他說過的話,他說:‘你父親是私生子,白家的私生子,而你,是私生子的種!你知道你們私生子爲什麽會被生下來嗎?知道你們的存在價值嗎?
你們存在的價值隻有一個,那就是作爲我們的備用品而存在的,你們的存在就是爲了保障我們的生命。就像你的父親,現在家族有人需要他的心髒,那麽他必須貢獻出來,貢獻完了,他來到這個世界上的使命就算完成了,他的價值也就得到了體現!
原本你生命的意義也是一樣的,隻是你似乎有些小小的優秀,表現出了你本不該表現出來的東西,這違背了我們的意願,所以,你已經沒有繼續存在下去的必要了,而他們,就是送你上路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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