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淩姐會因爲貓咪的事情低落?”電話另一端的秦禮玩着鬓邊垂發的手停了一下,在她印象中左淩不是那樣内心柔軟的人。
電視裏的早間新聞在播報卡塞爾國立博物館團隊回國的消息,貨機托運的行李比來時多了一個小小的黑色皮箱,沒有人會在意這種細節。就像重金懸賞結束後,沒人再會去關心那隻叫黛比圖安的暹羅貓一樣。
“我也不知道她怎麽想的。”秦信收回看屏幕的視線。
他回想起作爲室友的三年中和左淩的合作,他作爲預備巡林者在禁獵區工作時得到的罕見素材基本上都交給了左淩處理。那個在殘酷的實驗台前理智得像是精密機械的人,會因爲貓咪失落嗎,她不是也覺得希特莉和羅德尼的行爲沒有意義嗎。
貓、狗、倉鼠……這些伴侶動物的繁育和訓練過程中存在着令人心驚的殘酷事實。
人們爲了獲得更優良的品種,令這些伴侶動物不斷地近親交配,在這過程中,得到的越來越多的除了符合審美标準的優良性狀,還有越來越高的殘疾率、畸形率和疾病率。
金毛犬患癌率居高不下,西部高地白梗飽受過敏折磨,史賓賽犬常患酶缺乏症,折耳貓遺傳着軟骨發育不良症……
不是每個人都擁有“獸語者”的資質,很多人也不怎麽需要和所謂的“伴侶”溝通,對他們而言,伴侶動物在外表現出令人喜愛的一面,很萌,很可愛,這就足夠了。
這背後的産業鏈帶來的龐大利益不是區區幾個愛貓者能抗衡的,希特莉和羅德尼所做的,僅僅是拯救了黛比圖安。
現狀沒有改變,意義近乎于無。
秦信拿了片薯片塞進嘴裏:“我和你講過伴侶動物相關産業裏存在的黑暗吧,她如果是因爲這點失落,那我也沒辦法。這不是我能改變的事情,她也不是需要開導的人。”
告訴左淩現實就是這樣沒辦法但是我們可以樂觀地去面對?救命,這樣絕對會被她鄙視到死吧。
“假如你可以決定呢?”秦禮忽然道。
“決定?決定什麽?”
“決定什麽是對,什麽是錯。決定哪些繼續存在,哪些歸于消亡。”
“噗!你突然之間說些什麽啊。”秦信被妹妹突然間的中二發言戳到笑點,覺得好笑之餘,特别想去揉亂電話另一頭妹妹的頭發。
秦信拍掉膝上被噴出來的薯片碎渣,又低頭看了看腕表:
“後天個人賽正式比賽開始,我得去做針對性練習。下次再和你聊,對了,少翹點課啊你。”
“嗯。”
秦信按掉電話,剛才秦禮的語氣平平淡淡,卻讓他聽着有種奇怪的感覺,就像她不是在開玩笑一樣。
決定對與錯?怎麽可能。他搖了搖頭從沙發上起身走出房間。
小禮肯定又被老爹教了什麽奇怪的東西。
京山秦宅客廳裏,秦禮把複古設計的話筒扔到一旁,坐在沙發上晃蕩着寬松的拖鞋。
“老哥還是什麽都不明白啊。”
“你擔心這就是他的選擇嗎?”對面豎着的黑色書籍封面後飄來的溫婉聲音問道。
“他怎麽選都無所謂啦,就是有點羨慕他有選的機會。”秦禮低着頭。
“要是我的蝶化能力和你不一樣就好了,媽媽。”
……
因爲數量衆多的人口和極高的蝶士比例,帝京的确是個蝶災遍地的地方,但秦信現在并沒有利用賽間休息的幾天時間去退治蝶災的打算。閃縛遊真四個等級的蝶災裏,以他如今狀态頂多解決縛靈級的小型蝶災,遇到後兩個等級,就要考慮能否全屍而退的問題了。
比起冒險,分析對手資料和做一些針對性練習更爲穩妥。
秦信個人賽正賽第一場的對手已經确定:來自帝國南部易思大學劍道社的主将高日德。
這人秦信有點印象。
高日德在去年的全國大賽裏也算是個風雲人物,雖說個人賽排名隻進了前三十,知名度卻不比前十名的劍士低。
他長着一張頗具喜感的狸貓臉,綽号“狸哥”,第一次出戰全國大賽時就在個人賽中用猥瑣招數放翻了當時人氣頗高的選手。由于他使用的戰術過于沒品,觀衆席上一片嘩然,不少對方的鐵杆粉絲更是直接在台上指着他怒罵。
這種情況換别的猥瑣流選手也就一笑而過了,玩猥瑣流的都有顆強大的内心,上場表現能令鬼疑神迷,下限修爲猶如大海無量。
但是狸哥沒有,狸哥很憤怒。
狸哥揚着大臉劍指觀衆席義正言辭:“你要罵下來罵,太沒素質了,請你提高自己的素質!”
當時這句話差點就引發了粉絲暴動,不過狸哥凜然不懼,我行我素。
這貨不光比賽時風格十分猥瑣,在賽後還經常有尺度頗大的發言:
和女選手比賽勝出後,狸哥認真點評道:“她姿勢太貧乏了,需要多學習一些姿勢。”
曾經讓他很狼狽的選手在敗者組的比賽中失利了,狸哥直言不諱:“惡有惡報。”
對于看台上踴躍出現怒罵狸哥的觀衆,狸哥解釋道:“他們的粉絲罵我,是因爲我有威脅,誰讓我劍粗活兒好呢。”
這貨猥瑣得如此出挑,理所當然吸引了不少尋求爆點的體育新聞記者,也娛樂了很多觀衆,在帝國高校劍道界算是一朵奇葩。
人們在談起狸哥高日德的時候,重點往往不是他的實力,而是他的猥瑣言行。但看過高日德幾場比賽視頻後的秦信清楚地知道,這個人是憑借高超劍技站立在帝國高校劍士第26位的強者,他的實力就像幹癟的陳皮那樣,盡管難看,卻沒有半點水分。
被概念性虛弱困擾的自己沒有對他掉以輕心的資格。
高日德最爲擅長的劍技“鹬蚌回旋”恰恰是秦信最不想碰到的類型之一。
這種劍技的核心在于不斷回旋的步伐。
在高日德的比賽視頻中,他多次通過步伐輕而易舉地把對手拖入與自己将要兩敗俱傷的膠着狀态。然而在看似雙方占有均等機會的膠着中,他又用各種假動作出其不意地占據主動,成爲兩敗俱傷的雙方中傷勢較輕甚至是毫發無傷的一方。
就算對手僥幸擺脫了他一次,很快又會陷入下一次膠着。
一種循環。
據後輩搜集的資料所說,這種劍技應該是從泰西流傳的馬賽回旋、阿姆斯特朗回旋等技巧演變而來,卻比它們更爲精微巧妙。
身體狀況不佳又沒有穿戴傳感護具的秦信,卻要面對把兩敗俱傷視作常态的猥瑣對手……
這很麻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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