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陸秉藏還在旁邊,秦信按了暫停,選擇語音識别應用把音頻轉化成文字在郵件裏顯示出來:
“當今許多無能之輩的作品總要穿鑿附會,在作品裏加入來自某某曆史時期的圖案花紋,來自某個民間傳說或是著名曆史事件的神怪、人物形象……千方百計無非是想給作品塗上一層‘文化底蘊’,這種缺乏自信和獨立内核的東西也配叫藝術嗎?另一些人傻乎乎地給自己創造的角色編造不着邊際根本沒發生過的故事,在格子間裏小打小鬧自得其樂,雖然有所創新卻毫無魄力。
而且凡夫俗子總是用虛有其表的死物表達心中構思,那些畫在紙上和用樹脂金屬捏合的東西沒有絲毫生命!假如是我的話,就會去創造真實存在的傳說,我的作品本身就是傳說!畢業設計我将會利用蝶士精神潮湧具象化的原理把腦海中的構想化爲真實存在,開創‘蝶災藝術’的先河。
林學系主樓的廁所童子,就是我的嘗試之一……”
此外伊澈還巴拉巴拉說了一大堆有的沒的,衆所周知,在女神面前,無論是内向的男生還是外向的男生,總會情不自禁地表現一番,尤其是在自己擅長的領域。伊澈平時的即興行爲藝術(鳥翼變态騷擾事件)多半是不能對燕岚說的,因此講到還算正常的畢業設計蝶災藝術尤爲激動,還把廁所童子這一作品的備案文稿發給燕岚欣賞。那也就是燕岚郵件裏剩下的文字内容。
還沒等秦信接着看下去,一個電話就打了過來。
“秦信你一定要把那個什麽廁所童子消滅掉!”燕岚的聲音又高又急。
“哈?”秦信有點奇怪。
妹子你這麽激動幹嘛,你又不會來男洗手間。
“什麽嘛!那能叫藝術嗎?你相信嗎?!伊澈他居然還做了一個廁所童子的毛絨玩具躲在洗手間配合蝶化能力去偷襲人家,讓大家以爲真的有廁所童子,結果催生出蝶災不停地制造襲擊,他說現在廁所童子已經是‘縛靈’級的小型蝶災了,搞什麽啊!完全弄不懂他!”
我相信,我相信,秦信心道。伊澈那些口味過重的即興行爲藝術視頻我沒發給你,你才會對那貨的神經程度認識不夠啊。
“你是林學系的一員,快點肩負起責任來。要是被人發現這是他做的,就真的不知道會怎樣了啊!”
“了解,做好點心準備回來報答我吧。”
“爲什麽是我來報答你啊!讓伊澈報答你才對。”燕岚抗議道。
秦信留下幾聲意味深長的嘿嘿後挂斷電話,開始看伊澈畢業設計備案的内容。
說是備案,其實也就幾段文字和三四張沒上色的草圖,大略說明了廁所童子的設定。
“林學系,盛産卑鄙腹黑擅長運動的男人,因爲運動過度腦細胞漸漸肌肉化,所以這種人很容易忘帶手紙……”
這絕壁是在影射誰吧!秦信握緊了手機,繼續往下看。
“忘帶手紙陷入困境的絕望和怨念在陰暗的洗手間裏不斷積累,經年累月經年累月,秉承‘讓所有人失去手紙變成和我一樣’執念的妖怪廁所童子誕生了!它平時隐藏在洗手間的陰影中,每到夜裏就會出來襲擊上廁所的人吃掉他們的手紙!太可怕了!我被自己驚人的恐怖構思震撼了!”
我被你驚人的蠢震撼了!秦信仰頭呼氣,伊澈這種白癡是怎麽考進冬大這個級别的名校的,完全不科學啊!
“……廁所童子,是由怨念變成的,所以輕飄飄的可以飛!它還可以分裂成很多個小廁所童子,小廁所童子又可以融合成一個大廁所童子,它的身體是由怨念霧氣構成的,所以不會怕物理攻擊。天哪,這個想法太贊了!”
秦信按鍵鎖了屏幕,擡頭看着天花闆上悠哉漂浮的綠色毛球:
“霧氣變成的麽。”
他轉過身看向蹲在被斬斷上半截的單間裏一臉呆滞的陸秉藏。
“喂。”
“我不要和學長說話……反正學長也不會給我紙。”陸秉藏自暴自棄地盯着空中并不存在的物體。
秦信點開燕岚的郵件把手機遞給他:“你看看這個。”
陸秉藏呆呆地接過手機,開始閱讀音頻轉化的文本和下面伊澈的畢業設計備案。
閱讀過程中的陸秉藏的嘴越張越大,當看到“10月16日,廁所童子毛絨玩偶制作完成,行動開始,跟蹤襲擊了在林學系實驗室外面遇到的學弟”的記錄,他張大的嘴簡直要把秦信的手機吃掉。
陸秉藏緩緩擡起頭:“你是說……就因爲這個人的無聊想法,我才會被妖怪襲擊,結果不但丢光了臉還被女朋友甩掉?”
秦信道:“差不多吧,不過你被女朋友甩是咎由自取。”
陸秉藏握着手機憤怒地說道:“憑什麽這麽說!如果不是他我根本不會用小晴的照片擦屁股也不會被甩,都是他的錯!”
秦信冷笑道:“我看過帖子,你是用錢包裏女朋友的照片擦的,錢包裏有紙鈔,在金錢和愛情之間選擇了金錢,死有餘辜。”
陸秉藏黯然道:“錢包裏隻有一張千元的鈔票,那是我兼職助手發的工資,也是接下來一個月的生活費,用掉就活不下去了。”
“那隻能怪你太蠢,林學系出身連就地取材都不會,活該啊。”秦信說着從隻剩一半的單間門上用手生生摳出一根木條舉在陸秉藏面前,“你聽說過廁籌嗎?”
“一般人不會想到破壞廁所的門吧,而且這種已經被曆史淘汰了上千年的東西要怎麽用啊!”陸秉藏激動道。
“那就再給你演示一種方法。”秦信面無表情地靠近了陸秉藏。
“學長你要做什麽,學長不要啊!”陸秉藏不住地驚慌尖叫卻阻止不了秦信脫掉他的衣服。
嘶啦!嘶啦!
從陸秉藏身上扯下的外套被秦信幹淨利落地撕成了一疊手帕大小的布片;“這樣不就行了麽?”
陸秉藏欲哭無淚:“用不了這麽多吧,隻撕掉一兩塊縫縫還能穿,現在這樣完全報廢了啊。”
秦信道:“用不了這麽多?那可不一定。”
他揚手把一方“手帕”扔給陸秉藏,後者拿着來之不易的“手紙”含淚向後擦去,就在這時,天花闆上漂浮着的廁所童子像是得到了什麽訊号,猛沖直下,化作一道綠光搶走了陸秉藏手裏的布片。
“果然,隻要有能充當手紙的工具和要擦的行爲就會發起襲擊。”
秦信乘機出劍,一橫一豎十字電斬,廁所童子裂成了四個,依舊生龍活虎,悠哉地飄在天花闆上嬉戲,沒過多久又融合成了原樣。
得而複失痛徹心扉的陸秉藏呆若木雞。
秦信用劍敲了敲他的頭,另一隻手抛了抛那疊布片:“我說吧,說不定這麽多都不夠用,要不要再試試,看是你快還是它快。”
陸秉藏拿了一方布片,給自己鼓了鼓氣,猛地揮手向後,他的蝶化能力雖然不是武力方向,但蝶化三階的身體也比一般人強健許多,這一揮手頓時帶起了很有氣勢的風聲!
可惜,一山更比一山高,廁所童子比山還高。
一道綠影直奔目标猶如綠電襲人,穿梭間如羚羊挂角毫無破綻,一個漂亮的急轉彎便又搶走了陸秉藏手裏的布片。
秦信仍不氣餒地追斬兩劍,又看着四個小廁所童子變成一個大廁所童子。
“繼續。”
……
秦信手裏的那疊布片漸漸變薄,陸秉藏感覺不斷揮動的手臂都酸麻起來,每次廁所童子飛下來秦信都要解氣似的砍上兩劍,但都毫無用處。
“學長,還是算了吧……我感覺下面好像都幹掉了。”
“我去,你好惡心,果然被女友甩是正常的。”
“我是說實話啊!學長你砍了它那麽多下,不是一點用處都沒有嗎?!”
“一點用處都沒有?那可未必。”秦信笑笑,又遞過去一塊布,“再試試。”
陸秉藏歎了口氣,不情不願地拿着布片向後擦去,廁所童子又一次沖了下來,嚴陣以待的秦信又是一劍斬了過去。
又又又又又。
完全沒意義嘛……
“哐當!”宛若金石交擊的沉重響聲差點震破了陸秉藏的耳膜。
陸秉藏捂住耳朵,赫然發現剛才的聲響是秦信竹劍斬中廁所童子的聲音!
每次都能分裂躲避的綠色毛球這次像一坨笨重廢鐵,被秦信一劍直接打了下來,當啷落地,在地闆上砸出一個淺淺的凹坑。
在之前的上百次斬擊中,秦信以竹劍爲導體将獨有的蝶化之力不斷注入廁所童子體内,就在剛才一舉發動,用“劍士不死于徒手”的能力将廁所童子由霧氣構成的身體強化到了普通鋼鐵的程度。
霧氣輕薄卻能聚散無常,鋼鐵縱然堅固,但秦信手中的竹劍足以斬斷鋼鐵!
秦信用腳踩住硬如頑石被斬出一道深痕的廁所童子,一邊把手裏的布片都扔給了身後的陸秉藏。
飽受廁所童子荼毒的陸秉藏,盡管曆經波折,終于有尊嚴地站了起來,拖着快要殘廢掉的雙腿,從單間裏走了出來。
“學長……”
“你先閉嘴。”
秦信按照伊澈設定中所說的廁所童子弱點,把劍尖從上至下插進廁所童子仍在艱難蠕動的白色眼球,這次它再也無法霧化分裂逃過利刃。秦信運轉氣血陡然發力,劍下的硬毛球立即發出輪胎洩氣似的聲音,散成了一室綠色螢火。
他胸前悄然浮現出一個古樸殘缺的青色蟲鳥符文,空氣中蝶災潰散留下的不可見存在被符文閃爍間迅速吸納。
“概念剝離吸納完成,目前進度6%。”
腦海中的蝶如此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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