觀衆用觀賽眼鏡自行設定坐标和角度的畫面如果不選擇跟随某一選手,就隻能固定一處,除非你能不間斷地迅速切換坐标,不像解說員操作的主畫面那樣可以靈活移動,而且個人畫面視野狹小,因此用的人并不多。
畫面關閉,貫月體育館某處看台上,加賀楓拉低眼鏡,瞄向旁邊端着大桶爆米花的許退。
“你們家怎麽來了兩個人?”
寬大的觀賽眼鏡後,許退冷峻的直眉不耐煩地擡了擡:
“關你鳥事。”
加賀楓淡定地伸手把許退的腦袋按進了爆米花紙桶裏,然後便聽到了爆米花一層一層被擠碎壓扁的聲音。
“許關是家裏安排的人選,許暢是她們學校劍道社的主力,本來就是劍道大賽的參賽選手,她不參與大比,隻是從旁協助許關!你特麽快點把我從這東西裏弄出來。”許退在爆米花紙桶裏艱難地發出聲音。
“沒問題。”加賀楓手上使勁,紙桶的底部被直接壓破,被壓扁的爆米花粒粒滾落,許退的臉和腦袋從紙桶的底部擠了出來,看起來十分滑稽可笑——如果不去看他那張陰沉地得像石墨的臉的話。
許退撕掉套在脖子上紙桶,聲音冷得像液氮:“我告訴你兩件事……”
“是嗎,剛好我一件都不想聽呢。”加賀楓單手把許退腦袋按在自己的雙腿上,給了他一個暴力的膝枕,另一隻手施施然戴好了觀賽眼鏡。
因爲能力的緣故,在這個距離她是絕對的強勢,許退咬牙切齒卻無可奈何的樣子令她十分愉快。
她捋捋金色長發,把觀賽眼鏡切換回了主畫面:
賽場中央的平原已經徹底變成了亂戰之所!血鏽色落羽中竹劍交擊的激烈碰撞聲和落敗者的哀鳴此起彼伏,哀鳴者并非因爲軟弱,在厮殺中,直到傳感護具上布滿血色痕迹一方才不甘倒下的慘烈局面比比皆是,護具傳導而緻的酷烈痛覺足以令頑強的劍士發出難以抑制的哀鳴。
與此形成強烈對比的是秦信和安景所在的那座山丘,那兒一直保持着的詭異的安靜,就像宅男單獨相親剛開始時的那幾分鍾。
這座五六米高的山丘至今沒有讓其餘任何一名劍士到達三米以上,秦信仍在好整以暇地吃着零食,插在一旁的染秋劍異常寂寞。
山丘腳下,青白色的竹劍帶着陡然成倍增長的速度穿透了對手的防禦,垂直向上的竹劍頂住下颔将他直接挑起!當失去平衡的對手在半空中驚惶無措時,一記迅疾抽斬緊随于挑殺之後!
和被安景幹掉的其他十五個選手一樣,直到被傳感護具判定爲死亡,那名劍士也沒能看清襲來的斬擊是何模樣,他甚至沒能看清原本在山丘另一側的安景是如何突然出現在他面前的。
又一具面罩被骷髅覆蓋的劍士“屍體”掉落在地,深紅近黑粗如手臂的痕迹觸目驚心地橫貫了護具表面。
能讓傳感護具浮現出近似黑色的痕迹……這個人要是沒穿護具絕對會被生生抽成兩截吧,周圍看到這幕場景的選手不由得倒吸一口冷氣。
“六大豪強的劍士都是怪物嗎……”他們下意識地腳步後退,避開了安景和秦信所在的山丘。
那個身材異常高大宛如青白色堅城的劍士表情卻沒有任何變化,護具上冬名林業大學冰霜與巨樹的校徽光澤閃耀。
安景的蝶化能力名爲三倍速,描述起來并沒有什麽奇特之處,隻是能讓身體的速度變成三倍而已,任何狀況下,隻要身體能夠承受,任何速度都可以變成三倍。
他看似身材高大力量出衆,實際上卻是以劍速争雄的劍士。
在蝶化能力加持下,即便是本來和他隻差一線的對手也會被摧枯拉朽地碾壓,沒有半點懸念。
“安景,這兒挺無聊的,我們下去吧,我也差不多吃完了。”
秦信吐掉嘴裏的話梅果核,彎腰把斜插在土裏的染秋劍拔了出來,他熟悉着蝶重新提取的關于基礎蝶祝的知識,那是一種暫時的共享,就像大腦突然接入了一個移動硬盤,當蝶不再與秦信對接,他又會失去這些信息,當然,前提是他沒有重新去記憶。
安景回過頭來:“嗯,其他人應該也接近了中部,正好下去回合。”
他臉上露出疑惑的神情:“學長,你那是什麽握劍姿勢。”他眼中的秦信正握着紅色長劍的劍尖位置,在空中随意比劃着,不時揮動兩下。
秦信看着手中的染秋劍道:“唔……三又十分之九尺,京山紅楓木材質,非常堅韌,揮起來飕飕響,我能感到其中蘊藏的力量。”
安景:“學長……”
這次大賽中的秦信與平時的那位劍技高強作風爽朗的學長行爲迥異,讓他非常不适應,是因爲心情不好嗎,可這明明是學長期待已久的證明自己的時刻啊。
秦信停止揮動被他握着劍尖的染秋,道:“安景,你有沒有玩過一款叫《群森遊俠》的rpg遊戲?”
“沒有。”
秦信露出回憶往事的悠遠表情:“你應該去玩一下,我初中的時候,幾乎所有的休息時間都花在上面,你知道嗎,《群森遊俠》裏的巡林者如果選擇了無女主的劇情,就可以越過陸間之海去泰西兼職魔法師,使用華麗的魔法來戰鬥。
成爲一個魔武雙修的巡林者是我很久以前就有的夢想,不,這簡直像昨天的事,你知道嗎,就在這場大賽,我渴望魔法的靈魂躁動起來了啊。”
安景露出非常古怪表情道:“學長,泰西的魔法師也就是使用非定式蝶祝的祝禱蝶士吧,我聽說你去年參加祝禱蝶士初級資格考試挂掉了。禱言念誦考試的時候學長你不但忘詞而且笑場了吧,還一邊笑一邊拍打主考官的大腿……我聽我妹妹說的,她也參加了那次的考試。”
“咳咳。”秦信表情深沉起來,與此同時深沉起來的還有他的下限。
“安景,我早就厭倦了這種千篇一律的應試教育,标準化的蝶祝禱言分辨念誦考試有什麽意義?按照标準的方式念誦禱言就是唯一正确的道路嗎?424分挂掉考試的我就無法使用蝶祝嗎?不,他們錯了,實際上我有特别的朗誦技巧。”
安景:“學長……”
“是時候展現真正的技術了。”秦信正色道。
安景還沒來得及吐槽,秦信就倒持染秋劍飛快地從山丘上跑了下去,安景正要緊跟上前,七八名穿着雜魚黑的劍士如狼群見血,不約而同地向着秦信圍了過來。
對很多初次入圍大賽的隊伍來說,他們并不明白六大豪強的王牌意味着什麽,那個穿着黑色運動服在山丘上吃零食的仙貝男看起來也不是很強,而且他握着劍尖胡亂舞動木劍跑下來的行爲看起來就像隻古怪的猴子……
六大豪強之一冬名的王牌意味着什麽他們并不知曉,但他們知道在全國大賽中打敗上屆亞軍意味着什麽。
他沒有穿護具!每次的打擊都是真實傷害!他不能用積分治愈傷勢!
大賽的規則是一擊判定對手組合,他們争先恐後地揮出手中竹劍,試圖獲得與冬名之虎的初戰權。
秦信清了清嗓子,目光一沉,像拿着魔杖那樣舉起了手中的染秋劍:
“密林之女,根須屏息,幽暗心扉宛若深海之幕,輕浮者退!蝶祝之六——拒環!”
要開口時相應的禱言清晰地出現在意識裏,唇舌聲帶也仿佛已經練習過千百遍,念誦如同流雲滑空,順暢之極,語速快得像蜂鳥振翅。
七八名黑色護具劍士同時感到些微心悸的震顫,秦信手中染秋劍劍柄頂端的楓葉家紋上光芒一閃,一輪深藍墨綠相間的扭曲圓環憑空而現迅速擴張,快得令他們根本來不及躲避身體就接觸到了圓環。
接觸圓環的瞬間像是被無數根須纏住,絲毫不得動彈。
仿佛樹木枯朽的聲音後深藍墨綠相間的圓環憑空隐沒,與此同時先前被圓環觸及的劍士全都被強大的力量彈飛了出去!
想要馳援秦信的安景愕然停住。
隻見秦信用劍柄指向被彈飛的七八名劍士其中一人,又開始念誦禱言:“赤炎之眼,餘燼低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