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武皇朝,注重禮儀,講究人死爲大,不管生前有多大仇恨,死了也不會再去計較。
就算是生死大仇,殺死仇人後,也會将其掩埋起來。保持完整的屍身,入土爲安,就等于是回歸了上天的懷抱,可以轉世輪回。
可屍體若是沒了,就等于自己放棄了轉世輪回的機會!
盡管輪回之說,虛無缥缈。可這從老祖宗那裏傳下來的規矩,一直到今天,都被所有人認可,并且嚴格的執行着。
自爆,這種事情,人們大多聽說過,可基本上都認爲那是一種傳說罷了,誰願意自己死後,連屍骨都找不到?失去輪回轉世的機會?
所以,就算是冷原野,在眼看着李牧重傷将死之後,也放松了警惕,根本不會想到這人的性情,竟會剛烈如斯,而且爲了一個幾乎毫不相幹的孩子,竟然能做出自爆這種無比慘烈的事情。
看着滕家院子内,被炸出的那個漆黑的大坑,周圍的花草樹木,全都化作一片焦土。冷原野臉上的恐懼之色漸漸退去,一臉嚴肅,十分鄭重的朝着那片焦土施了一禮。
“你是一條好漢,盡管死的有些不值,不過,我還是很敬重你!”說完,冷原野看了一眼一衆滕家的人,冷冷道:“該你們了!我說過,今天,你們誰都别想活!”
“我跟你拼了!”
一直站在那裏,像是被吓傻了一般的滕飛,猛然間雙目赤紅,喉嚨裏嘶吼出一句野獸咆哮般的話,朝着冷原野直接撲了過來。
身體中的八處鬥脈,全部瘋狂的運轉起來,天道五十鬥脈大法自動運行,朝着另一處鬥脈狠狠的沖擊過去!
痛!
鑽心的痛!
痛不欲生的痛!
可滕飛卻渾然未覺,那雙清澈的眸子裏,滿是淚水,這個似乎從未喜歡過他的教官,卻在他最危難的時候,救了他一條命,就連死,都死的如此壯烈。
屍骨不存啊!這讓滕飛心如刀絞,遠比天道五十鬥脈大法沖擊鬥脈帶來的疼痛,大了千倍萬倍!
就算當初用赤血蛟的血液,改造身體的時候,也沒有如今這般心痛,因爲他,家族受到牽連,危在旦夕;因爲他,一個可能有更大發展空間的真元武聖自爆慘死;因爲他,原本有着無限光明未來的滕雨,也可能就此隕落。
面對如此強敵,窩囊的縮在這裏是死,拼命反抗也是死,那,爲什麽不死的勇敢一些?
“不要!”
“滕飛,回來!”
“兄弟,别做傻事!”
滕雨,滕文軒和滕雷等人,幾乎異口同聲的大聲喊起來。
滕飛此舉,無疑是在送死。
冷原野在一瞬間,被滕飛這種悍不畏死的氣勢給沖擊得神智有些恍惚,竟然有一種當年面對滕雲志時候的壓力,忍不住向後退了兩步。随即臉色一變,咬牙切齒,恨極了這個該死的小子,竟讓自己如此丢人。
手中長劍一收,歸入劍鞘,隻伸出一隻右手,朝着滕飛直接印了過去!
嘭!
這一掌,直接拍在滕飛的胸口之上,發出一聲悶響,而滕飛那看似淩厲的攻擊,根本沒有打到冷原野。
此時的滕飛,就算是一頭蛟龍,也隻是一頭幼龍而已……
兩人之間的差距,實在是太大了!
說是天地之差,也不爲過。
大到滕飛在剛剛那一瞬間,情緒處于極度狂暴中,瞬間沖開天道五十鬥脈大法中的第二處鬥脈,成功的開啓了他身上的第九處鬥脈!
讓他的實力在一瞬間,提升到一階七級鬥師的境界,但面對冷原野,還是沒有任何機會!
滕飛在半空中便噴出一口鮮血,整個人也如同一隻斷了線的風筝,抛飛出去,滕文軒淩空躍起,将滕飛接下來,眼看着滕飛面如金紙,進氣少出氣多,怕是活不成了,當下狀若瘋狂,渾身竟然燃起一層淡淡的火紅之色。
“你們這群畜生,我跟你們拼了!”滕文軒發出一聲暴喝,就要往冷原野那邊沖過去。。
這邊一衆滕家的護衛,也決定拼命了,事情到了這個地步,再想着逃走,根本不現實,不如豁出這條命,沒準還有一線生機。
那邊這群八大家族的人們,也都打起精神,知道他們隻要撐過滕家衆人最後的瘋狂,勝利就會屬于他們!
能讓八大家族做出這種舉動,滕飛掌握的秘密固然是主要原因,滕家那龐大的産業,也同樣深深的吸引着他們!
沒有人會嫌自家的家産太大太多,滕家的财富,早就讓這八大家族眼紅很多年了,如今好容易找到這個借口,他們又怎麽會放過?
不怪滕飛太天真,怪隻怪他還是個孩子,經驗和閱曆太過單薄,他隻讀萬卷書,還沒來得及行萬裏路,又怎知人心險惡世道艱辛?
就算是天才,也同樣是需要曆練的!
就在所有人,都準備拼命的時候,卻幾乎沒有人發現,在場中,靜靜的站着一個白色身影,白紗蒙面,身着白色長裙,飄然若仙。
她明明站在那裏,但卻像是跟周圍的環境溶爲了一體,讓人下意識的,便忽略了她的存在。
直到想要再次撲向滕飛的冷原野,被這白色身影揮起素手,輕輕一擊,就給打的鮮血狂噴,一如剛剛被冷原野一擊打飛的滕飛。直到這時,不少人才都意識到事情的不對,全都停下腳步,驚駭的看着這個白色身影。
“什麽人?”
“你是誰?”
“滕家什麽時候請來這樣一個高手?”
“天呐,守護者被打傷了!”
一衆八大家族的人驚愕片刻,随即發出陣陣驚呼聲。
冷原野丹田中的氣血翻騰着,若不是他強行壓制,第二口第三口鮮血,便會接連不斷的噴出來,他的雙眼,射出無比驚駭的目光,表情如同見鬼,看着白衣女子駭然問道:“你……你是什麽人?”
“所有欺負他的人,都必須死。”白衣女子張口說話,平淡的聲音,清清冷冷,沒有任何威脅的意味,就像在陳述一個簡單的事實。
可聽在這些八大家族的黑衣人耳中,卻如同平地一聲驚雷,讓他們心神劇震,情不自禁的打了一個寒戰。
這他媽的是從哪裏冒出來的一個恐怖女人?怎麽會有如此強大的氣場?在場的這些人,都被她的氣場壓制得大聲說話都不敢!
尤其是他們當中的最強者冷原野,被這女人趕蚊子一般,一巴掌給擊成重傷!
這得需要怎樣的實力?就算當年青原州最強的滕家三爺,可以輕易打敗守護者冷原野,但也不至于這麽誇張,一巴掌就給打倒吐血?
這已經完全超出了這些人的認知。
這時候,忽然有一個黑衣蒙面的人哆哆嗦嗦的指着白衣女子說道:“是她,一定是她!就是她偷了我們八大家族的寶物!”
這句話一說出來,如同石破天驚一般,激起萬層浪,打破了平靜。
來到這裏的八大家族中人,全都是八大家族的高層人物,就沒有一個簡單的,實力強大不說,腦子也都不笨,看着這安靜站在場中的白衣女子,越看越有可能是盜取八大家族寶物的那人。
也隻有這種能夠輕易将冷原野擊成重傷的強者,才能在八大家族來無影去無蹤,才能得到那些對八大家族來說都是絕密的東西?
“是你……一定是你!你到底是什麽人?”一個黑衣蒙面人喝道。
“對,你究竟是誰?爲何盜取我八大家族寶物?”另一個蒙面人同樣一身正氣的指着白衣女子大喝。
“八大家族與你有何仇怨,你竟然屢次三番盜取我八大家族寶物,如今又出現在這裏維護我等仇敵!”
說來有些好笑,這一衆黑衣蒙面人,雖然人多勢衆,但此刻看上去,卻都色厲内荏的很。
聽起來就像是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少女,站在沒人的荒郊野嶺,用手指着一個五大三粗的壯漢,大聲罵:你不要過來……不要過來……。
白衣女子沒有一句辯解,也沒有再說出任何話語,她第二次出手,是朝着一個叫嚣得最歡的黑衣人。
一道淡淡的冰藍色氣勁,以不可思議的速度,劃破虛空,直接将那黑衣人的眉心打穿,露出一個指頭大小的血洞,混着腦漿的鮮血緩緩流淌。
黑衣人的屍體直接摔倒在地上,兩隻眼睛還睜得大大的,嘴巴也微張着,剛剛他還在慷慨激昂的陳述着白衣女子的“惡行”,眨眼間,便回歸了上天的懷抱。
随即,又朝着一個剛剛攻擊過滕飛的黑衣人一指,那黑衣人發出一聲恐懼的大叫,但卻隻叫了一半,眉心同樣多出一個血洞,倒地而死!
滕家這邊的一衆人,也全都驚呆了,唯有知道一點真相的滕文軒老爺子,老淚縱橫的站在那裏,喃喃自語:“來得太晚了,爲什麽來得這麽晚啊!爲什麽……”
這個時候,四面八方忽然間傳來一陣沉重的腳步聲,整齊如一的踏在地面上,整個大地仿佛都在輕輕顫抖,讓人心生恐懼。
就連沉浸在悲痛中的滕文軒老爺子,也忍不住擡起頭來,心說:難道自己找的那些幫手,他們終于趕來了嗎?
轟!
轟隆隆!
一陣恐怖的巨響傳來,盡管是在夜晚,燈光昏暗,但還是能看見有大片的煙塵順着滕家的院牆處升騰而起。
足有三五百名身穿着盔甲,手持重弩的人,直接用重弩轟開滕家的院牆,踏着殘破的牆磚,從彌漫的煙塵中,面不改色的走出來,冷冷的對着場中的衆人。
滕文軒一看,頓時精神一振,強忍着心中的悲痛,大聲道:“你們可是前來助我的鐵甲重弩軍?太好了,快幫我将這些賊人拿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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