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霍元真從外面進來,室内的人反應各異。
呼延傲博是發愣,因爲他沒有見過霍元真。
那江南四小才子,除去唐才子之外,其餘三人都變了臉色,這個和尚不是昨天在西湖那裏見到的嗎。
對于這個和尚,三人已經本能的有了一絲畏懼,此人作詩确實是一絕,恐怕對對聯的水平也不低。
不好好的念經拜佛,這個和尚到處瞎跑啥呀,要壞事,要壞事。
慕容家的人則是臉色不太好看,因爲慕容秋雨的關系,他們對于霍元真也是沒什麽好感了,隻是他既然是來看對聯的,那就讓其看看。
而慕容秋雨則是用手捂着小嘴兒,淚珠兒嘩嘩的流着,這個和尚,總是在最關鍵的時候出現,讓她的心裏亂亂的。
霍元真看了一眼慕容秋雨,兩個人目光對視了一下,霍元真對其微微的點頭,眼裏流露出一絲愛憐之意。
一絲眼神的交會,卻讓慕容秋雨心中升起一陣溫暖,無形中也安定了下來,有他在,一定沒有問題的。
環視了一圈兒,将衆人的表情一一收入眼底,霍元真道:“貧僧清晨出去走走,沒想到諸位這麽早就來了。”
看了看四小才子中的祝才子,霍元真又道:“貧僧昨日就說過,與幾位施主肯定還是有緣再見的,貧僧沒有說錯。”
祝才子一張胖臉陣青陣白,還是道:“和尚,你也不用在這裏顯擺,今日對聯若對不上,慕容家的牌子就摘定了。”
“可有時間限制?”
旁邊文才子道:“有時間限制,三炷香之内,必須對上來,現在已經燒完了兩炷香了,哦,第三炷香也燒了一半多了。”
霍元真往廳堂中間一看,果然擺着一個香爐,裏面有兩炷香燒完的香,還有一炷正在燃燒,剩餘也不多了。
還好自己回來的及時,霍元真看了看慕容秋雨,對其道:“慕容姑娘,能否爲貧僧磨墨?”
“嗯。”
慕容秋雨點了點頭,然後乖巧的走了上來,挽起衣袖,露出雪白的手腕,将桌子上早已經準備好的筆墨拿起來。
這筆墨是慕容家準備寫對聯用的,但是因爲對不上來,一直都沒有用上。
看着慕容秋雨給霍元真磨墨,旁邊的呼延傲博還有四小才子都露出嫉妒的目光,心想這個心比天高的慕容秋雨怎麽會如此聽話,這個和尚還真有福氣。
霍元真緩緩的來到了懸挂的四副對聯前面,先看第一副對聯。
這第一副對聯,是那個徐才子寫的,上面寫的是:“童子打桐子,桐子落,童子樂。”
霍元真略一思索,心裏已有腹案,回頭看了看慕容秋雨。
看到霍元真看來,慕容秋雨露出一個甜甜的笑臉,宛如百花齊放,看的周圍的人都是心中火熱,心想此笑容若是爲自己而綻放,真是少活幾年也願意。
霍元真卻有些撓頭,你和我笑什麽呀,我的意思是你墨磨好了沒有。
無奈的走到了慕容秋雨身邊:“慕容姑娘,如何了?”
“已經差不多了。”
慕容秋雨将毛筆遞給了霍元真,然後将硯台推了退,拿出早已經準備好的宣紙鋪好,等待霍元真作對。
霍元真挽起衣袖,單手握筆,在宣紙之上唰唰唰的寫下了一副下聯,然後交給了慕容秋雨:“煩勞慕容姑娘給挂上去。”
慕容秋雨看了一眼,立刻微笑點頭,然後來到了對聯前面,親自登上了凳子,将這副下聯挂了上去。
那個徐才子看和尚對上來了,急忙來到這裏,仔細觀看。
不光他觀看,後面的人也紛紛踮起腳圍觀,甚至有的人還念了出來。
“上聯是:童子打桐子,桐子落,童子樂。下聯是:和尚去河上,河上流,和尚遊。”
當有人念出來之後,旁邊立刻有人鼓掌叫好。
“好哇!這位大師果然不凡,對仗公正,字寫的也好。”
“是啊,而且人家本身就是和尚,這對聯可以說是天衣無縫啊。”
“大師,這是你洗澡的時候來的靈感嗎?”
下面的人,尤其是慕容家的人,各個都是眉開眼笑,紛紛爲霍元真叫好。
徐才子的臉色有些難看了,忍不住道:“和尚,你會遊泳嗎,小心别淹死。”
“阿彌陀佛,如果徐施主肯裝成童子去打桐子,那貧僧去河上遊一番也未嘗不可。”
下面的人頓時哄堂大笑,心想這個和尚果然才思敏捷,不但對上了對聯,而且還犀利的反擊了徐才子的刁難話語,确實妙極。
看到徐才子狼狽退去,霍元真又來到了第二副對聯前面。
一看之下,霍元真啞然失笑,這個文才子是嫉恨上自己了,出的對聯,居然是與和尚有關的,難怪不好對。
第二幅對聯,上聯是:“和尚撐船,篙打江心羅漢。”
這副對聯衆人研究好久了,确實沒有找到答案,因爲這副對聯的難點在于,是以影子爲題的。
一個和尚撐船的話,那隻竹竿自然會打在江中和尚的倒影上面,可見這個文才子也是嫉恨着昨天的事情呢,做對聯都想着能打霍元真一頓。
看到霍元真站在對聯前面看了半天,那個文才子立刻趾高氣揚起來,搖搖晃晃的來到了霍元真身邊,開口嘲諷道:“和尚,你不是會遊泳嗎?怎麽,來個撐船,看看這回你還怎麽遊?哈哈!”
“此聯确實很難,貧僧一時未曾想出。”
霍元真搖了搖頭,做冥思苦想狀。
“這是自然,你僥幸對上徐兄的對聯,到了文某這裏,你休想過關!”
旁邊的人都緊張的爲霍元真捏了一把汗,若是不能對上兩副對聯,慕容家還是會被摘牌子的。
慕容秋雨也有些緊張,但是依舊用鼓勵的眼神看向霍元真,她的心裏堅信,霍元真一定會成功的,這個家夥才華那麽好,當初可是把自己都給戲弄了,怎麽能在這裏敗北。
霍元真緩緩的走到了慕容秋雨身邊,有些爲難的搖了搖頭:“慕容姑娘,此聯很難,給貧僧一些靈感。”
慕容秋雨揉了揉依舊有些紅腫的眼睛,低聲道:“我能給你什麽靈感,隻能給你磨墨罷了。”
“磨墨也未嘗不可,貧僧想想。”
霍元真故意思考了一下,然後突然回頭對文才子道:“有了,多虧慕容姑娘提醒,貧僧又僥幸想到了一個下聯。”
文才子臉色一變:“想到了什麽就快說,千萬不要大言不慚,自欺欺人就好。”
霍元真微笑一下,然後回頭看向低頭磨墨的慕容秋雨,看着她的影子在墨中浮現,然後對其道:“慕容姑娘,我來說,你來寫,如何?”
慕容秋雨點了點頭:“你說。”
霍元真開口道:“佳人執筆,硯現墨裏觀音。”
慕容秋雨停頓了一下,偷偷看了霍元真一眼,然後有些臉紅的将下聯寫了出來,挂到了第二副對聯的旁邊。
衆人一看,紛紛叫絕,這一次就連慕容家的那幾個人都站了起來,慕容奇更是連連稱贊:“大師此聯,真是妙絕,羅漢對觀音,影子對影子,千古佳句啊,千古佳句!”
慕容秋雨的幾個哥哥更是興奮不已,因爲雙方約定,隻要慕容家對上其中的兩副對聯,這一次就算呼延家一方失敗。
現在霍元真對上了兩副,慕容家已經不會被摘牌子了,怎能不讓他們興奮。
慕容秋雨的幾個哥哥都跑到了霍元真身邊,嘴裏不停的拍着馬屁,其中他大哥更是興奮的想去派霍元真的肩膀勉勵一番。
霍元真冷冷的對幾人道:“阿彌陀佛,幾位施主,此靈感乃是慕容姑娘帶給貧僧的,你們要謝,也應該謝謝慕容姑娘。”
幾個人頓時有些尴尬,讓他們謝還有可以,但是讓他們謝慕容秋雨,實在是有些張不開嘴。
慕容秋雨頭也沒擡,繼續磨墨:“不必了,小女子接受不起幾位兄長的謝意,幾位兄長還是不要在這裏喧嘩了。”
他的幾個兄長也是低頭轉身,不肯與慕容秋雨多說話,各自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
霍元真回頭對呼延傲博道:“呼延公子,不知你的接下來的對聯,還需要貧僧對嗎?”
沒等呼延傲博回答,祝才子一下站了起來:“和尚,昨日我們未分勝負,今日你休想退卻,我祝某人的對聯,你還沒有對上來呢!”
霍元真微微一笑:“既然如此,貧僧就看看祝施主的對聯,不過他們兩家的約定既然已經完成,祝施主的對聯,若是貧僧對上了又如何?”
“對上了你說對上了要如何?”
霍元真眼珠轉了轉,“如果貧僧對上了,就煩請祝施主當場作畫一副,以示賭注。”
“這個可以,祝某人詩詞歌賦,作畫寫景,乃是一絕。”
看着祝才子趾高氣揚的模樣,霍元真又道:“不過到時候畫什麽,可是要貧僧說的算。”
祝才子猶豫了一下:“太過分的我不畫,你若讓我畫青樓,我還不知道青樓的大門沖哪邊開呢。”
看着眼前無恥的胖子,霍元真道:“當然不是畫青樓,你就畫一幅小雞吃米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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