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姑娘,似乎對于出家人有所誤解,出家斷紅塵,并非真的和紅塵了無牽挂,如你等紅塵之人到我少林,依舊以禮相待,若你等有爲難,我少林也會全力相幫,如何說能與紅塵無幹。”
慕容秋雨看了看霍元真,嘴角帶起微微的笑意,看不出喜怒,輕輕的道:“秋雨不是說你們的教義不好,而是覺得,這樣的事情太過離奇虛幻,也不可能有任何結果,你們說修佛,修的什麽佛?我聽過你們佛家的一首詩,叫做,菩提本無樹,明鏡亦非台,本來無一物,何處惹塵埃,有這首嗎?”
“這首詩确實有的。”
“那好,秋雨就問問大師,這菩提樹、明鏡台,都爲何?”
霍元真道:“菩提意指覺悟、智慧,豁然開悟,頓悟真理,達到超凡脫俗的境界等,也可以指其爲心,菩提樹是指的心中的煩惱,明鏡當然就是說明亮的鏡子,亦非台就是在每個人的心中本來是沒有煩惱和雜念的,再明亮的鏡子也照不到藏在你心中的煩惱和雜念,乃是佛學的一種至高境界。”
慕容秋雨聽到霍元真如此說,微不可查的點了點頭,這個和尚似乎還有兩下子,不過這樣更好,不然也就太過無趣了。
“大師說的好聽,可是秋雨認爲,你們這樣參拜修行,了斷紅塵,實在是最爲愚蠢的作法,人生下來,不應該青燈古佛,不應該辜負大好年華,外面春光秋se,夏雨冬雪,繁華似錦,如今又是新年将至,你們卻守在這深山古刹,實爲不智。”
“師妹,我們回去好嗎?”
墨蘭覺得慕容秋雨說的有點多了。
“師姐,你急的什麽?秋雨要和這大師好好談談。”
慕容秋雨微微的偏頭,嘴角挂起俏皮的笑意,容顔交美,魅huo天成,不經意間,流lu出對男人無與倫比的殺傷力。
霍元真眼觀鼻,鼻觀口,口問心,不爲慕容秋雨的美se所動,而是微笑道:“慕容姑娘此言差矣,貧僧雖然不才,可是也能領悟這菩提明鏡,外面如何,貧僧也清楚的很。”
說完霍元真頓了一下:“心存菩提明鏡台,春光秋se兩無猜,年來不用觀花眼,一任繁華眼裏栽。”
說了半天的慕容秋雨,終于是楞了一下。
霍元真此句,處處針對自己方才的話語,讓人一時間無可辯駁。
嘴角微微翹起:“大師這次說的倒是不錯,似乎一切都在你心了,那若是讓你離開這少林寺,你就憑借你的心,還能修行嗎?”
“阿彌陀佛,我佛門修行,不論身處何地皆是無礙,貧僧平日也會教導僧衆,出世入世皆是修行,不論地點。”
“大師此言秋雨不敢苟同,雖然秋雨不曾學佛,但是也知道,佛門聖地應該是靈山,難道在靈山修行,和在凡間修行沒有區别嗎?大師又打诳語了。”
霍元真微笑道:“靈山在何處?慕容姑娘可知曉?”
慕容秋雨楞了一下,發現自己好像犯了一個錯誤,這靈山也隻是聽說而已,怎麽知道地點?如今卻被這和尚抓住把柄問住了。
可是她也隻能搖頭道:“秋雨不知。”
“既然不知,貧僧可以告訴慕容姑娘,佛在心中莫浪求,靈山隻在汝心頭,人人有個靈山塔,隻向靈山塔下修,這靈山就在心中,何必要分地點?”
霍元真語帶禅機,連連警句,終于讓慕容秋雨有了些手足無措的感覺。
自己賦詩一首,刺ji了這個和尚一下,沒想到他連消帶打,反擊接二連三的就過來了,而且自己似乎越和他辯解,就越進入了他的強項之中。
眼珠轉了轉,慕容秋雨又道:“大師,你佛法如此高深,可曾了斷塵緣?”
對于慕容秋雨這個問題,霍元真還真是不好回答,若說了斷塵緣了,連自己都騙不過,可是如果說沒有了斷,難免又讓這個丫頭抓住把柄反擊。
但是霍元真還是堅持道:“貧僧魯鈍,自問未曾完全了斷塵緣,愧對我佛。”
慕容秋雨微微揚了一下頭:“大師如此說,證明還算秉持本心了,不知大師因何未能了斷塵緣呢?”
“執念,牽挂等等不一而足。”
霍元真含糊的回答,讓慕容秋雨不太滿意,眼睛眨了兩下,又道:“秋雨曾經聽過一首美麗的詩句,隻記得前三句,第四句卻忘了,不知大師能否爲秋雨解huo。”
“慕容姑娘請講,貧僧知無不言。”
“前三句叫做,曾經滄海難爲水,除卻巫山不是雲,取次花叢懶回顧,至于最後一句我忘記了,應該如何說呢?”
霍元真随口道:“最後一句是,半緣修道半緣君。”
慕容秋雨擊掌輕歎:“果然,大師才高八鬥,而且這首詩對于大師很貼切。”
“貼切?慕容姑娘此話怎講?”
“大師自己都說塵緣未了,我看大師也有曾經滄海的感覺,而且面對秋雨和墨蘭姐姐,也完全不曾有任何失儀之時,秋雨雖然不堪,但是墨蘭師姐可是一等一的大美人,方丈是出家人,可是愛美之心人皆有之,大師對我們姐妹如此不屑一顧,肯定是有原因的。”
“那依照慕容姑娘所說,是何原因呢?”
霍元真也感覺ting有趣的,這個慕容秋雨,處處表現得體,但是這嘴皮子也夠厲害的,配合她那個俏模樣,确實很有吸引力,自己雖然不會被其所mi,卻也讨厭不起來。
“當然就是大師的最後一句了,半緣修道半緣君,一半是因爲你在修行,另外一半嘛自然就是因爲甯婉君喽。”
墨蘭在旁邊一聽,差點笑了出來,甯婉君和慕容秋雨,并稱爲邪道雙交,是最美的兩個女子,甯婉君如何墨蘭不知,但是慕容秋雨,可是一直以甯婉君爲假想敵的,雖然不曾說過甯婉君如何,但是心裏在意着呢,這可能是慕容秋雨最大的弱點所在了。
這個和尚和甯婉君關系良好,自己知道,慕容秋雨也知道,沒想到這個時候居然拿出來說事了,可見慕容秋雨心裏還是很在乎的。
墨蘭能理解慕容秋雨的心思,若是這個和尚真的對甯婉君有情,對自己不屑的話,那麽對于這個天涯海閣的天之交女來說,肯定是一個打擊了。
霍元真也有些啞然失笑,這個慕容秋雨還真是能聯系,這也能聯系到一起去,忍不住道:“慕容姑娘多慮了。”
說到這件事情,慕容秋雨看霍元真沒有過多的辯解,心裏有一絲的不快,想了想道:“大師,你确實才華橫溢,秋雨自認說服不了你。”
“多謝女施主誇獎,貧僧愧不敢當。”
“我現在要和墨蘭師姐回天涯海閣去了,日後再來拜訪大師,今日和大師一談,讓秋雨對于佛學有了新的看法,臨走之前,希望大師能送給秋雨一件佛教法器,留作紀念。”
别人要法器,都是需要請的,這個慕容秋雨,直接張嘴就要,而且還是留個紀念品。
“也好,既然慕容姑娘有此提議,那麽貧僧就送于姑娘一把紙扇,上面有佛祖勸誡世人的畫,也希望能在夏日的時候,爲姑娘帶來一縷清涼之風。”
“多謝大師了,不過秋雨有一個要求,就是在紙扇的背面,大師要寫上,寫少林一戒方丈送于天涯海閣慕容秋雨,證明這東西從此以後就是我的了。”
聽聞此話,霍元真在慕容秋雨的眼睛裏看到了一絲狡黠的味道,已經猜到她心中所想,但是還是點頭道:“既然如此,就如姑娘所願了。”
說完以後,霍元真回了方丈院,過了一會兒,拿出一把紙扇,上面有佛祖圖案,背面有剛剛書寫的字迹。
來到了慕容秋雨面前,将扇子打開了一點,讓慕容秋雨看,果然有“少林一戒贈于天涯海閣慕容秋雨”的字樣。
慕容秋雨眉開眼笑的接過扇子,居然破天荒的對霍元真來了個萬福:“多謝方丈,慕容秋雨告辭了。”
說完以後,拉着墨蘭就走。
墨蘭拗不過她,也隻好對霍元真擺了擺手,然後就被拉了出去。
看着二人離去的背影,霍元真微微lu出一絲笑意。
兩個人走出了少林寺門,慕容秋雨長長的出了一口氣:“這個和尚真是不簡單,師姐你敗的不冤。”
墨蘭沒有說話,心想你也知道厲害了,被人家駁斥的說不出話來,隻不過你臉皮比我厚而已。
慕容秋雨又道:“不過這和尚千算萬算,最後還是被本姑娘騙了。”
之後她心中暗想:“這把紙扇我就留着,他不是和甯婉君關系好嗎,日後我見到甯婉君,就将這把扇子給甯婉君看看,甯婉君和他再好,也沒有得到過這種寫明贈予誰誰誰的禮物,這一點上,她就輸給我了,最好能看看甯婉君吃醋的樣子。”
想着,慕容秋雨打開了扇子,想看看霍元真的字迹。
但是完全打開的時候,她的笑容凝固到了臉上。
原來這扇子背面,不光隻有那個一戒的留名,還寫着四句小詩。
“遁入深山已爲僧,绫羅小扇勸傾城,莫将粒粒菩提子,化做相思紅豆紅。”
這首七言之後,才是那個一戒送于慕容秋雨的字樣。
狂妄自大的和尚,是在勸我不要暗戀他嗎?”
“此等東西!如何拿出去見人!若是讓他人看到,還要誤會我暗戀和尚,豈不是要笑掉大牙!”
墨蘭有些詫異的發現,一貫自信的小師妹,臉上挂起了一絲绯紅,貝齒緊緊的咬着櫻chun,似乎有些咬牙切齒的模樣。
“不就是被人反駁了許多道理嗎,至于恨成這樣嗎?”墨蘭對此非常的不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