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不過他醒來的時候,旁邊一個人都沒有。
身上的傷口已經結痂,自己躺下一張木床上,周圍的環境都是陌生的。
揉了揉腦袋,嶽山回憶自己昏迷之前的事情。
自己血戰嵩山弟子,最後時刻還是敗了,不過印象中好像有一個和尚救了自己。
現在四下打量,發現周圍的環境素淨典雅,有佛像,有蒲團,還有挂在邊上的念珠和一邊的佛經,怎麽看怎麽想是一個和尚的住處。
擡胳膊擡腿的動了動,有些疼痛,不過這些疼痛嶽山不在乎,忍着從床上爬了起來,向室外走去,他要弄清楚現在是個什麽情況。
推開門,扶着門框往外看,一股清新的空氣撲面而來。
外面的環境幽雅,蒼松翠柏,放眼望去,腳下的地面全是青石鋪就的,平整光滑。
遠處,一座巍峨的寶塔直插晴空,嶽山擡頭望去,感覺有些眩暈。
“這裏是哪裏?”。
離開了房間,一步步的往前走着,卻沒有看到人。
突然遠處一聲鍾聲響起,金鐵悠揚。
“這鍾聲?好像前兩天剛來登封的時候聽過一次,别人說是少林的鍾聲,難道我是在少林寺嗎?”。
遠處傳來整齊的跑步聲音,大約四十人左右的隊伍從前院出現,然後就在自己不遠處經過,往後院而去。
領頭的是一個老和尚,看了自己一眼,笑笑沒有說話,而是帶着那些穿着黑衣服的年輕人往後面跑去。
嶽山有心招呼那個老和尚問問,可是人家根本都沒有停留,越跑越遠。
“不行,我要跟過去看看”。
嶽山也不顧自己身上有傷的事情,跌跌撞撞的跟在後面,往後面而去。
那些人跑的也不是特别快,自己的個子高,步子大,勉強也能跟上,或者說他們并沒有将自己甩開的意思。
但是畢竟是身上有傷,等嶽山跟上的時候,那些人已經在一個湖泊邊停了下來。
四十人站成整齊的隊伍,那個老和尚站在隊伍最前列,已經擺好了架勢,看來是準備練拳了。
“吼!”。
老和尚突然大喊一聲,原地打出一記黑虎掏心。
“吼!”。
後面的四十人齊齊的跟着發出一聲大吼,一起打出一記黑虎掏心,氣勢恢宏。
嶽山饒有興緻的坐了下來,在遠處觀看,雖然這些年輕人的本事一般,但是那個老和尚給自己的感覺非常厲害。
“哈!”。
老和尚又是一記犀牛望月。
“哈!”。
那些黑衣年輕人也跟着一起打出犀牛望月。
之後的拳越打越快,老和尚的嘴裏不停的喊着。
“舞其形!”。
所有黑衣年輕人跟随做了一個雙風貫耳。
“動其圓!”。
所有人來了個懷中抱月。
“練其道!”。
一起的雙撞掌。
“知其妙!”。
老和尚邊喊着,漸漸的推出了人群,而那些黑衣人裏面,一個看上去挺俊秀的小子站了出來,代替了老和尚的位置。
而老和尚則是向嶽山走來。
對于和尚,嶽山一向是非常尊敬的,看到這個武功可能還在自己之上的老和尚走來,急忙站起來。
“施主,傷好些了?”關山月打了個稽首問道。
嶽山急忙還禮:“多謝大師,好多了”。
想了想又道:“大師,那日在登封,我記得好像有個和尚救了我,不知道可是您救了我?”。
關山月擺了擺手:“非也,救你的人乃是本寺方丈一戒大師”。
聽說是方丈救了自己,嶽山的眼珠轉了轉,有些興奮的道:“那不知現在方丈在何處?嶽山要當面去感謝”。
“方丈在萬佛塔内參禅,施主可自行前去就是”。
嶽山再次拜謝關山月,然後回到了寺内。
他人雖然粗枝大葉的,但是對于自己想出家這個問題上可不含糊,他感覺到,這次很有可能自己出家的夢想就要實現了。
來到了萬佛塔邊上,嶽山用手捋了捋頭發,這對于他是非常罕見的,多年以來,他很少在意自己的形象問題。
可是今天不一樣了,在嶽山想來,身爲少林方丈,必然是一個德高望重的高僧,肯定看不慣自己邋遢的樣子,還是弄的盡量幹淨一些,給方丈一個好印象。
整理了兩下,嶽山邁步進了萬佛塔。
現在是清晨,佛塔内通風的窗子都開着,室内光線明亮。
進來以後,一層并沒有人,嶽山來到觀音菩薩的佛像前拜了拜,然後往二層走去。
一路拜佛,一路向上,一直到了第九層。
到了第九層,嶽山看到一個和尚盤坐在佛像前面,但是自己隻能看到背影,看不到面目。
想必這個就是少林的一戒方丈了,嶽山沒有敢冒失的走上去,而是在遠處施禮,大聲道:“在下嶽山,感謝少林方丈救命之恩”。
“貧僧沒有救你”。
那個和尚背對着自己,說了一句,聽着聲音,似乎沒有蒼老的感覺。
嶽山楞了一下,再次施禮:“大師,是你救的我,我有記憶的,而且剛才在下面,一塵大師也告訴我了,就是你”。
“不,救你的人,是你自己,若非你拼死抵抗,勇猛無懼,那麽貧僧即使趕到,也來不及救你了,人,隻能自救”。
嶽山想了想,點頭道:“方丈,承蒙你相救,嶽山不知如何報答,不如以後就在少林寺出家,鞍前馬後的伺候方丈,以報答救命之恩”。
“糊塗!”。
一聲訓斥響起,居然震的嶽山雙耳嗡嗡作響,心裏大駭,心道這個方丈好高的功夫,居然能用一聲喊就讓自己不舒服。
那個和尚一直沒有回過頭,而是繼續道:“貧僧救你,并不是爲了你因爲感激而出家爲僧,少林清苦,你也是個酒肉之徒,如今感激貧僧勉強留下,他日也必定心生厭倦,如此還不若速速離開,免得多生事端”。
嶽山聽到方丈拒絕,急忙道:“不、不,方丈,我不是因爲這個”。
“那你是爲何?”。
到了這個時候,嶽山的思維了靈敏了起來,“方丈,這個寺院,我很喜歡,外面有那麽多人練武,我也可以跟着他們一起練,并且來到了這個萬佛塔裏面,我感覺渾身上下都舒服,以前我也去過寺院,但是到哪裏都沒有這裏舒服,我感覺到了,這個地方最适合我,至于吃肉,我保證不會在寺院内吃的”。
霍元真啞然失笑,這個嶽山到也有趣,居然跟自己保證不在寺院内沾酒肉,如果是其他方丈聽到此話,隻怕早将他轟出去了。
可是霍元真偏偏就是那唯一的異類,很早以前他就想廢除這個吃素的戒律,但是無奈現實多數的信佛之人,還是很看重這個的,所以霍元真也就壓抑下了這個念頭。
不過不說,不代表霍元真就認同,大面上約束就可以了,私下裏即使真的有人吃肉,霍元真也不會管的。
何況嶽山還是自己急缺的人才,這點毛病當然不算什麽。
“梆梆”的木魚聲回蕩在佛塔裏面,是那個方丈敲的,開始嶽山還悄悄觀察方丈的舉動,後來就不再觀察了,而是雙目微閉的站在那裏,不知在想什麽。
又過了一會兒,霍元真回過頭,來到了嶽山的面前。
嶽山睜開眼睛,看到這個方丈居然是如此年輕不禁有些詫異,但是卻沒有失态的表現,隻是對霍元真微微低頭爲禮。
霍元真擡起手,将手放到了嶽山的頭頂上,然後道:“昨日的你是虛無,以往的事是虛無,在我少林,你不再是過去的你,恩也好,怨也罷,都是一枕黃粱,過往已去舊時成空,悟得此境,可得小乘涅槃,嶽山,你可感受到虛無的境界?”。
在木魚的魔音和霍元真的蠱惑之下,嶽山也進入了狀态,點頭道:“方丈,我感受到了”。
“無,乃是一切的真相,無眼耳口舌鼻身意,無聲香色觸味法覺,無眼界,乃至無意識界。無無明,亦無無明盡,乃至無老死,亦無老死盡。心無挂礙,亦無恐怖,嶽山,從今日起,再無嶽山此人,你是少林慧無,你可記下了?”。
嶽山那一向暴虐的心在霍元真的勸說下,越來越平靜,也不會去想爲了報恩才出家在少林寺的,隻是覺得,自己就應該屬于少林,前些年的日子都是虛度了。
急忙雙膝跪倒,嶽山道:“貧僧慧無,拜見方丈老師”。
“起來,出去到齋堂找你一空師叔,讓他給你剃度便是”。
嶽山點頭稱是,準備下佛塔。
霍元真在後面突然又叫道:“哦,對了,剃刀昨天用來切菜好像弄壞了,你去找一淨要一把砍柴刀将就用下,沒辦法,我少林新建,很多設施還沒完善呢”。
嶽山額頭淌下一滴汗水,再次點頭稱是下塔,對于剛才經曆的事情,有一種夢幻般的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