俯瞰着大地上一道道快速倒退的風景,辰南憶起了那遙遠的過去,他年幼時辰戰曾經背着他禦空飛行,至今他還能夠感受到第一次飛上高空時的激動心情,往事已矣……
虎王飛行如電,越過逶迤的群山,穿過朵朵如絮的白雲,半個時辰之後它将辰南帶到了距離罪惡之城約五、六百裏的山脈深處。這時它慢慢放緩了速度,由高空降了下來,貼着高大的林木向前飛行,有時還要鑽進叢林中奔行。
辰南開始時還很詫異,但慢慢明白它爲何如此,每當虎王小心翼翼的潛行時就意味着附近是一個危險地帶。有幾次當它剛剛紮進密林時地面便出現一片巨大的陰影,恐怖的巨龍橫空而過……
這裏人迹罕至,一派原始風貌,在過去悠久的歲月中,自由之城隻有少數強者踏足過這裏。
如此行進了半個時辰,虎王徹底放棄飛行,降落地面開始在山林中穿行。深山之中猿啼虎嘯,既有兇殘的惡獸,也有奇異的魔獸,各種怪獸曾出不窮。
随着時間的推移,小玉漸漸不安起來,若不是辰南不斷晃着手中的玉如意,它早已停了下來,即便如此它也磨磨蹭蹭。翻過十幾座大山,穿過百裏山林之後,小玉終于将辰南帶進了最爲原始的地域,這裏樹木狼林,遮天蔽日,幾乎從未有人達到過。
在這片原始地域,辰南漸漸感覺到了不妥,這裏異常安靜,沒有絲毫聲響,根本不似先前所過之處鳥鳴獸嘯,這片山脈死一般的沉寂,偌大的山林沒有一隻鳥獸。
在這空曠的深山中辰南感覺有些發毛,但他不想半途而廢,逼着虎王繼續前進。漸漸的一股濃重的腥味飄進了他的鼻中,他一陣皺眉,猜想一定有什麽惡獸盤踞在前方,它散發出的獨特的氣味令附近的鳥獸不敢靠近。
又行了一程之後小玉徹底不走了,甚至耍賴皮趴在了地上,任憑辰南怎樣逼它,它都不再動彈。直到看到辰南要将玉如意挂在它的頸項上時它才「嗖」的一聲跳起來,而後不情願的向前走去。
走出去幾裏之後,山地漸漸開闊起來,林木越來越少,地面上開始出現巨大恐怖的腳印,每一個腳印都有兩丈多長。直到此時辰南才明白前方到底有何惡獸,竟然是傳說中的遠古巨人。
此處的山林一片死寂,所有鳥獸都遠而避之,而遠古巨人的腳印卻如此密集,前方很有肯能便是巨人的栖身之地。
他一陣膽寒,當初在楚國西境時他和小公主曾經碰巧遇見一個巨人,當時他若不是有後羿弓在手,恐怕早已死了巨人的腳下。現在他雖然功力大進,但還遠遠不能夠對付一個巨人。
辰南是東方人,萬年前根本未曾聽聞過這種巨型人類,直至重生後他才聽人說起。成年的遠古巨人身高一般都在十五丈左右,最矮也有十丈,每一個巨人的體魄皆異常強壯,且迅猛無比。三階亞龍若是和他相鬥,根本不是其對手,傳聞健壯的成年巨人甚至能夠獨鬥三十丈的巨龍。
辰南拍了拍小玉的頭,道:「色虎,前方是不是有遠古巨人?」
小玉點了點頭。
「有一個巨人?」
小玉搖頭。
「兩個?」
小玉還是搖頭。
「難道有很多?」
小玉點頭。
辰南倒吸了一口涼氣,一個成年遠古巨人的實力已經接近于一頭巨龍,若是有許多巨人,他不敢想象了……
他猶豫了一會兒,最後咬牙決定繼續前進,此時虎王再也不肯在前面帶路,但辰南硬是揪着它一隻耳朵讓它跟着前進。
腥臊之味越來越濃,聞之令人欲嘔,一人一虎小心謹慎的潛行。山地越來越平坦,前方隐現出一片開闊的山谷,透過婆娑的樹影可以看到山谷中有一個美麗的小湖,碧藍的湖水平滑如鏡。
山谷約有八、九平方公裏,四周皆是大山,但并沒有将山谷圍死。谷中樹木稀稀疏疏,甚至連草叢都很少,地面被巨人踩的堅硬如石。一條小河自山谷蜿蜒而過,途經如鏡的小湖,而後從小湖的另一端流出,向谷外緩緩流去。
當辰南揪着小玉的耳朵走進山谷時驚的毛骨悚然,山谷的中心位置竟然有一座高達百丈的白骨山,森森白骨懾人心魄,幽幽白光令人膽寒。
在白骨山上有一座大殿,高足有十幾丈,宮殿不知用何種材料所建,整體漆黑發亮,大殿正門赫然是一個惡魔的巨口,猙獰恐怖。細看之下,整座宮殿似乎就是依據一個兇魔的頭像建成,給人一股陰森、可怕的感覺。
辰南感覺頭皮發麻,渾身涼飕飕,脊背都在冒寒氣,他既震驚又恐懼。小玉除了不安之外,還不時警惕的朝四周張望。
「白骨堆積成山,這究竟需要多少生靈的性命啊!這裏簡直就是一處人間地獄!色虎你是不很早就知道有這樣一個地方?」
小玉點了點頭。
「走,帶我到近前去看一看。」
虎王小玉有些害怕,朝四面八方仔仔細細看了一遍後,才不情願的伸展出雙翼帶着辰南向前飛去。
來到白骨山近前,辰南暗暗驚駭,那些白森森的枯骨竟然皆巨大無比,小塊的骨頭甚至都要比他高大,骨山周圍的地面白晃晃,竟然是高達數尺厚的骨粉,可以推測骨山已經有數千年的曆史,要不然一些白骨不會風化成骨粉。
他讓小玉圍繞着骨山飛了一遭,發現骨山并非完全由枯骨堆積而成,在白骨之下是一座低矮的石山,大殿就是坐落在它的上面,而森森白骨是後來堆積、覆蓋上去的。
辰南發現有些白骨之上居然還連帶着血淋淋的碎肉,說明這些是新堆積上去的,陣陣異臭令人欲嘔。山谷内本來就充滿了巨人的腥臊味,再加上如此異味,簡直讓人無法忍受,就連小玉都忍不住直皺虎鼻。
辰南着實惡心無比,忍着嘔吐的沖動,打量着白骨山上的大殿。漆黑森然的殿宇散發着妖異的烏光,猙獰的惡魔巨口黑洞洞,恍惚間似有陣陣異嘯傳出,仿若九幽地府的鬼聲魔音……
突然大地傳來微微顫動,兩個高大的身影在遠處山間隐現,辰南一驚,他知道巨人已經回返。不待他命令,小玉貼着地面快速向遠處的山林飛去,逃進山林之後它還要繼續奔跑,但被辰南狠狠的揪住了雙耳,不得以它停了下來,但眼中滿是驚恐之色。
「色虎老實點,不要亂動。」
辰南和虎王躲在山腳下遠遠觀望,隻見身高不同的兩個巨人從西南方向的山林走進山谷,沉重的腳步落在地面發出陣陣悶響。他們全身山下布滿了濃密的體毛,如獸毛一般密而長。
較高的那個巨人身高足有十六丈,他的左手握着一根石棍,長足有七、八丈。在常人眼裏那無疑是一根巨大的石柱,但在他的手中不過是一把輕巧的武器而已。
他的右肩山赫然扛着一頭長達七、八丈的飛龍,飛龍早已死去,雙翼已展開,頭尾無力的下垂着,随着巨人的腳步而晃動。
另一個巨人身高約十三丈左右,他的手中也握着一根長大的石棍,其肩上扛着一頭地龍,巨人扛着龐大的地龍就像普通人扛着一頭死狐一般。
辰南異常震驚,飛龍和地龍皆強悍無比,但在巨人眼裏不過是充饑的食物,着實讓人驚恐。
「天啊!」他發出一聲驚歎,而後轉頭問小玉,道:「那頭飛龍不是會飛嗎,怎麽會被巨人獵殺呢?」
小玉望着山谷中的巨人,眼中滿是驚恐之色,它聞聽辰南的問話後兩隻前爪費力捧起地面上一個石塊,而後将它用力向前推了出去。
「你是說巨人用石塊将飛龍砸下來的。」
小玉用力點了點頭。
「怪不得你這頭色虎如此害怕這個地方,原來如此。」
兩個巨人由遠及近向骨山走去,在距離骨山十幾丈處将肩上的獵物放下,堆在了一起,而後兩個巨人坐在了地上。
過了大約有一個時辰,大地再次輕輕顫動起來,又有三個巨人回返,每個人的手中都提着一頭長達三、四丈的巨大怪獸。
辰南和虎王小玉隐藏在山林中枯燥的觀望着山谷内的情況,太陽落山之前巨人陸陸續續回到了山谷。栖居在這裏的巨人總共有十一人,其中的最高者達十七丈,最矮者是一個未成年的巨人,隻有八丈多高,餘者皆在十到十六丈之間。
将獵物堆積在一起後,這些巨人一齊朝白骨山上的大殿跪了下去,每個人的口中都傳出一陣陣甕聲甕氣的聲響,似乎是在禱告着什麽,随後這些巨人站起來向獵物走去。
接下來的場面血腥無比,巨人開始分食打來的獵物,當真茹毛飲血。辰南急忙轉頭。小玉也将頭調了過來,它面上的表情生動無比,似乎也不願意看到血腥的畫面。
「色虎,你不是也這樣生吃活吞嗎,爲何那副表情?」
小玉的沖他低吼了一聲,似乎在反駁。
當巨人們享用完晚餐後天色已暗淡了下來,獵物被吃了一半,谷内又多了一大堆白骨,幾個巨人起身将那些白骨抛上了白骨山。
辰南雖然已經明白骨山的由來,但卻不知道巨人們爲何要将白骨堆積成山,更不曉得骨山之上那座陰氣森森的大殿到底是一個什麽樣的所在。
由白骨山下的那些骨粉可以推測最早堆積的白骨距今已經有數千年,也就是說巨人一代又一代的在這裏生存,從未遷移,才緻使白骨堆積成山。
剛才所有巨人都對着白骨山上的大殿叩首,可以猜想他們之所以一直未曾遷移,一定和骨山上那座泛着妖異烏光的大殿有關。
「色虎你上次銜回去的神骨是從哪裏找到的,難道是骨山上的那座宮殿?」
小玉點了點頭。
「嗯,原來這樣啊,裏面到底有什麽古怪?」
小玉伸出一對毛茸茸的虎爪一陣比畫,同時眼中閃現出驚恐之色。雖然它已經通靈,但畢竟不會講話,辰南看的雲裏霧裏,不知道它想表達什麽,隻知道那裏決非善地。
天色越來越暗淡,谷内的巨人們收起地上的獵物向正西方向的那片山林走去,隐約間可以看見那裏的山腳下有一片巨大的石窟,當是巨人晚間休息的地方。
辰南感覺有些饑餓,他讓小玉帶路,遠離了山谷,因爲那裏異味太濃,根本無法讓人産生一絲食欲。遠離異味區後,他從身後的包中将買的那些吃食取了出來,開始享用晚餐。
小玉已經變成了小貓般大小,匐在草地上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他手中雞腿,滿臉渴望之色。
「色虎,我這包吃的都給你恐怕也不夠給你塞牙縫,呆會兒自己去獵殺一隻山豬或野鹿吧。不過我要跟着你,免得你逃掉,把我丢在這裏。」
小玉向前湊了湊,舔了甜嘴,可憐兮兮的望着辰南,同時不斷的翕動着鼻子,聞着空中飄散的肉香。
「不僅是一隻色虎,還是一隻饞虎。」辰南将燒雞撕開,遞給它一半。
小玉趴在草地上吃的津津有味,但眨眼間半隻燒雞就被它消滅掉了,吃完之後它又開始舔嘴望着辰南。等了好半天也不見辰南有反應,它直接瞄向了草地上的那包食物,最後終于忍不住伸出一隻毛茸茸的小虎爪向前探去。
「饞虎你還吃上瘾了?」辰南伸手對着它的頭敲了一下,同時将地上的包挪了個位置。
小玉雖被敲了一下,但并沒有現出敵意,反而對着辰南露出一副期待之色,随後來到辰南近前用它的頭不斷蹭他的大腿。
「色虎别蹭了,把你嘴巴上的油都蹭在我衣服上了,你這個家夥平時是不是經常這樣拍小惡魔的馬屁啊?」辰南從包中取出一塊牛肉,在它眼前晃了晃,道:「想吃也可以,呆會兒天色徹底黑下來時帶我進那座宮殿,聽見沒有?」
小玉聞言向後退了兩步,但眼睛還在盯着牛肉。
「其實你這頭色虎沒有選擇的權利,不管你願不願意,呆會兒你都要把我送進那座宮殿。」
小玉一聲低吼,像是在抗議。
辰南将牛肉向前遞去,它毫不客氣的張嘴接了過去,最後一包吃食有大半進入了它的肚中。
「你這頭色虎如此貪嘴,神風學院的廚房早晚會被你禍害。」
小玉聞聽此言雙眼一亮,它高興的沖辰南點了點頭,好象在表示謝意。
辰南看它如此神态,敲了它一下,道:「沒想到我無意一句話,到是給你提了個醒。記得到時候被人抓到的時候,别告訴人家是我指點你的。」随後他笑了起來:「饞嘴色虎在神風學院廚房大肆偷吃偷喝……嘿嘿,真是讓人期待啊!」
一人一虎沉浸在不良幻想中,一個想象着神風學院大鬧偷吃賊時的好笑情景,另一個開始在爲自己的口腹編織美夢。
一個時辰之後天色徹底黑了下來,辰南趕着虎王小玉向巨人所栖居的山谷走去。夜空中隻有點點星光,天地間一片黑暗,帶狀黑色雲霧在骨山和大殿周圍缭繞,仿若冥魔之氣,望之令人心膽具寒。
此時正西方向的那些石窟一片漆黑,辰南逼迫這着小玉向那裏飛去,但在臨近石窟兩百丈距離時它死也不肯前進了。辰南仔細傾聽,陣陣沉悶的呼吸聲傳入他的耳際,巨人似乎都已經進入了夢鄉。
「這幫大家夥都睡了,這下好辦了,色虎帶我去白骨山上的宮殿。」
小玉萬分不情願的向谷内的白骨山飛去,漆黑的夜色下,百丈白骨山磷火幽幽,鬼氣森森。骨山上的宮殿在夜色中顯得格外陰森恐怖,似一頭巨大的惡魔從萬千枯骨中探出一個猙獰的頭顱。
小玉載着辰南從空中俯沖而下,向着形同惡魔巨嘴一般的正門飛去。大殿正門之下有九級台階,每一級台階都閃閃發光。
辰南臉上滿是震驚之色,每一級台階之上竟然都鋪滿了神骨,淡淡光芒正是神骨放出!
「天啊,神骨鋪地,簡直讓人難以置信!」
小玉落在台階之上,警惕的注視着正門的方向。
辰南仔細打量着地上的神骨,發現這些散骨隻是一個神的遺骨,被人拆散後鋪在了九級台階之上。他細心觀察之下發現缺少一雙手骨。
「難道這便是曾經在神戰遺迹大打出手的兩個古神之一?他的遺骨怎麽會被人拆散鋪在這裏呢?難道是要所有進出大殿之人踐踏它嗎?竟然和一個神有如此深仇大恨……」辰南感到一陣不安,和神有如此大恨的人決非凡人,他立刻聯想到了大戰中的另一個古神。
「難道是另一個古神?不對,兩個古神爆體同歸于盡,不可能是另一個神做的。」
猙獰恐怖的大殿正門内黑洞洞,沒有一絲光亮,絲絲寒氣向外散發而出,且傳出一股若隐若無的異嘯。
辰南心中湧起一股寒意,他感覺有些恐懼,不知道眼前的大殿中到底是一個什麽樣的所在,到底要不要進去,他一陣猶豫……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