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月19日清晨,突擊連正在大路上快速前進,突然看見前面山頂上有笑旗子搖晃,張青山趕緊伸手,叫停了部隊。又仔細看了看旗語,立馬下令:“全體都有,快往左邊樹林子裏隐蔽,沒我的命令,誰也不許出聲。”
突擊連隐蔽好,不久,就見一個戰士跑來報告:“連長,連長,太好了……”
一聽這話,張青山就笑了:這些家夥果然欠教育,在自己孜孜不倦的連翻抽腦袋的教育下,他們總算不說“連長,不好了……”,而說“連長,太好了……”
“忠英同志,什麽好事?”
“連長,我看見我的老營長……不!我看見尖兵營正從五、六裏外大搖大擺的過來了。”
要不說,俘虜的用處是十分巨大而寬廣的,在這裏就得到了很好的回報:這個偵察兵叫孫忠英,原是尖兵營一連的兵。在龍洞溝戰役中,尖兵營一連被集體繳械活捉後,他經過我黨的政策宣傳思想教育後,深刻的認識到了自己的錯誤,棄暗投明。原本他被分配到五十團,在行軍途中休息時,因爲飯量問題跟人打架,結果,五六個紅軍戰士都不是他的對手,被恰好從路邊經過的張青山看一眼看中,調到了突擊連。
可别看孫忠英身高隻有一米六,但他卻跟木樁似的,十分壯實,而且身手矯健,力大如牛,是摔跤手出生。張大刀被譽爲突擊連武力第一人,可遇到他,空手之下卻敗了,他更是放言:光比力氣的話,兩個張大刀都不是他的對手。對此,張大刀選擇的回擊是:比刀法,十個張忠英也不夠看。雖然火藥味十足,但也可以看出這家夥力氣有多大。
一開始,他還不願意到突擊連來了,後來是見突擊連夥食不錯,而且任由他吃飽,這才安心下來,如今,是突擊連三排三班的一名戰士,目前負責前路偵查……也正是從這些俘虜口中知道了對手是尖兵營,更是從這些棄暗投明的新同志口中知道了尖兵營的由來和具體情況,讓張青山等人對尖兵營記憶猶新,發誓下次再碰上,一定要吃掉它,好好掃掃老蔣的臉面。
本來,對孫忠英能認出自己老東家,張青山不會懷疑,可現在這半路上再次遭遇老對手,張青山有種既興奮又莫名詫異之感,本着多問問,好好确定一下也沒錯的原則,忍不住問道:“你可看清楚了,真是敵尖兵營?”
“連長,你放心,要看錯了,我這腦袋你拿去當球踢。”厚實的手掌拍的胸口咚咚直響,還補充道:“任琮琦營長那個鷹鈎鼻,我打死也不會忘記。”
“果然是冤家路窄。嘿!嘿!老張,咱們還是按以前的那方法,一邊通知後面的四十九團做好準備,布好口袋,一邊給他們來個誘敵深入,讓他們好好記住咱們突擊連的名字,今後聽見‘突擊連’就會尿褲子,如何?”
張青山仔細回想了一下來路的地勢,歎了口氣,搖頭道:“老胡,不行啊!我仔細想了想,這一路來,都沒有适合打伏擊的地方。要是打陣地戰,這個尖兵營火力強勁,咱們占不到便宜,反倒是有可能會折本,這買賣太不劃算。”
說完,對湊過來的王武道:“老武,派你手下那個長跑冠軍回去跟上面把這事彙報一下,看看上面是個什麽意思,咱們才好做決定。”
等王武去傳令後,彭鵬試探性的問道:“老張,真不打?”
“打什麽?咱們就在這裏好好休息,等待上面的指示。”
彭鵬不甘心的問道:“可是……就這麽眼睜睜地看着他們過去?”
“老彭,不是我說你,看你平時挺沉穩的,怎麽一聽說打仗就坐不住了呢?什麽叫眼睜睜地看着他們過去?我問你,他們過去後會碰到誰?”
“四十九團啊!”
“碰到四十九團後會怎麽樣?”
彭鵬正要張嘴回答,卻一楞,随即就笑了起來:碰到四十九團後,自然要開打。到那時,休息夠了的突擊連,正好以逸待勞的封堵其後路。現在的關鍵問題是,上面會怎麽打?在哪打?
大家隻好耐着性子等着。不就,就見任琮琦騎在大白馬上,帶着隊伍大搖大擺的從百米外的山腳大路上經過。
“嘿!原本以爲上次在咱們突擊連手上吃了個大虧後,他們會夾着尾巴做人,沒想到,這麽快就好了傷疤忘了疼,如今又神氣起來了,真是欠收拾啊!”
張青山白了眼王武,讓他閉嘴。
一直等對方後續部隊全部經過後,張青山卻突然想到一個問題:看他們的樣子,觀其氣勢,是真的沒發現我們,這才沒一點緊張的氣氛——這可做不得假,經驗豐富的士兵,能一眼就從對方部隊的氣勢中分辨出對方是在作假引誘敵人攻擊還是真的在放松。
疑惑的問孫忠英:“忠英,你既然能發現他們,那他們的偵察兵是不是也能發現了我們?可看他們這架勢,是真的一點防備都沒有,你不覺得奇怪麽?”
哪知,孫忠英大咧咧地搖頭笑道:“連長,你就把心放在肚子裏,他們絕對不會發現我們的!”
這到引來了張青山的好奇:“爲什麽?”
孫忠英有點不好意思的摸摸後腦勺,道出了讓人哭笑不得的原因:這次,是這家夥調到突擊連後,第一次當偵察兵,激動之下,一不小心,步伐就快的離奇,同班戰友們都還在四五裏地,他卻跑到八九裏外了。因爲偵察兵都配備望遠鏡,所以,當他從望遠鏡裏看到敵人,就激動起來,等看到騎在大白馬上任琮琦的模樣,立馬就認出來了。敵人的偵察兵也不可能在平時跑出八九裏地外去偵察,加上他熟悉敵人偵察兵的方式,所以,正如他口中所說的那樣,任琮琦的尖兵營到現在都不知道,突擊連就在百米外的那個林子裏隐蔽着。
面對這家夥的‘擅自行動’,張青山也不知道是該責罰還是該獎勵,隻得拍着他的肩膀,囑咐他今後不要這樣脫離戰友,否則,萬一碰見敵人的偵察兵,那可就危險了。但看着家夥滿不在乎的樣子,張青山知道,這話恐怕等于白說。算了,現在不是爲這點小事教育他的時候,等把敵人的尖兵營吃掉後再說吧。
帶着突擊連,順着小道,悄悄從側面觀察着尖兵營的情況。
半道上羅英回來了,傳達了上級的指示:在将軍山吃掉敵尖兵營,突擊連的任務就是配合四十九團,堵其西側,并在戰鬥打響後,根據情況,随時準備支援五十一團一營——該營的任務是在六裏外的無名高地,阻擊有可能來援救尖兵營的敵軍。
張青山絕對想不到,總部對此戰的重視,或者說,對敵尖兵營如此嚣張,一點都不把紅軍放在眼裏的氣勢感到憤怒,因而,下定決心,一定要吃掉它,給萬耀煌一個狠狠地教訓,同時也順帶着給老蔣一個響亮的耳光。蕭克将軍親自趕到十七師指揮部,同師長劉永江一起,制定戰術,迅速部署兵力,控制有利地形,形成一個大口袋,就等着敵尖兵營一頭鑽進來。
上午10許,敵尖兵營停在将軍山腳謝家寨外,先派偵察兵四處偵察,确定安全後才全營開始進入謝家寨休息。
可是,等敵偵察兵一走,蕭克命令四十九團迅速迂回到敵人西側,五十一團切斷敵人後路,五十團負責從正面攻擊。
就在敵人要進入謝家寨時,蕭克一聲令下,進攻開始。
先是被擊中起來的炮同時怒吼,炸的敵人驚慌失措。緊接着槍彈齊發,打的敵人慌亂如麻,紛紛找地方躲避,但四下被圍,這麽多人,他們又能躲到哪去?
尖兵營也對得起精銳之稱,慌亂中,任琮琦頭腦極爲冷靜的一分析,看到謝家寨後面的高低楊梅坡是個防守的據點,立即命令部隊強攻。
誰知,卻正中埋伏在楊梅坡上的五十一團團長賀慶的下懷。等他們沖到半山坡時,山頂上的五十一團戰士将手中的機槍、步槍、盒子炮一起向他們開火,打的他們狼狽敗退。
任琮琦如何肯認輸,見東邊不行那就往西突圍,企圖搶占另一高地松林坡,卻被五十一團二營居高臨下,加上炮兵的炮火支援,以密集的炮火将其壓制住,讓其倉皇退散。
随後,紅軍沒再給敵尖兵營機會,從楊梅坡和松林坡同時向驚慌失措的敵人發起沖鋒,敵人招架不住,往雷打坡撤退,并拼死占領雷打坡高地,企圖以此死守,等待救援。
此時,埋伏于将軍山西面一帶高地上的四十九團,在師長劉永江的親自指揮下,從雷打坡後側一擁而上,向敵臨時陣地發起猛攻,敵人被壓在山腳下,雷打坡高地被四十九團奪回。
随後,埋伏在小營坡、周家坡的紅軍一起殺出,擋住了敵人的退路,敵人被包圍在雷打坡山腳的麻窩裏,成了甕中之鼈。看到死傷無數的手下,少校營長任琮琦既悲憤又覺得毫無生還希望,但他死忠于老蔣,最終,開槍自殺。副營長王福、政訓員蔡國璋被生擒。
此次戰鬥曆時一個半小時,殲滅敵人七個連,俘虜敵300餘名,繳獲步槍300餘支,輕重機槍9挺(完好無損的)……
但突擊連卻沒有直接參戰,因爲當四十九團一發起攻擊後,他們就按命令趕往五十一團一營,準備配合五十一團阻敵援軍。卻白緊張了一場——從頭到尾都沒見到敵人援軍的影子。
讓張青山吐着唾沫罵了句:“這任琮琦爲人也不怎麽樣嘛,死都沒人願意救他……害老子白等一場,連口湯都沒喝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