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青山一見田副團長就樂了:老子正愁沒處找你,沒想到你自己到送上門來了。難道老天爺真的聽到了自己的怨念而靈驗了?錯過這等有仇報仇有怨報怨的好機會,估計老天爺會一個響雷劈死自己的。所以,此時的張青山真可謂怒極而笑,連語調都顯得是如此輕快。
“哎呀!田副團長,您怎麽也到這裏來陪我了?啧!啧!這可真叫念念不忘必有回響哦~!”
田副團長是帶着怒氣追來,還沒進門了,就被張青山這劈頭蓋臉的一頓諷刺挖苦給說的怒火中燒,氣的臉色都有點發紅。可有意思的是,不知他是不是覺得面對張青山而有點理虧,還是覺得周寶玉對他做的事讓他有些說不出口,明明氣的頭發都要怒發沖冠了,卻依然克制住怒火,一直耐心的等待張青山說完。
“張青山,今兒我不想跟你講别的,你把你身後那個小家夥交出來,我扭頭就走。”
“交他?”張青山回頭看了眼周寶玉,又扭頭對田副團長冷笑道:“田副團長,你這是仗着自己的身份,欺負我們突擊連欺負上瘾了是吧?先是給我墊付煙錢和闆栗錢,當時我還感動的稀裏嘩啦的,可誰知道你轉身就把替我買的東西給扣下,連已經開封的半包煙都不放過……現在,你又來欺負我們突擊連的通訊員,怎麽,你真當我們突擊連好欺負?”
說到這兒,張青山嘴角微敲,露出一副不屑的冷笑,道:“想要我交人,你就别做夢了。”
“這麽說你是不想把人交出來了?”田副團長冷冷地問道。他身邊的四個戰士一聽這話,紛紛上前一步,卷袖子的卷袖子,握拳的握拳,一副要動手搶人的架勢。
張青山卻絲毫不在意,回頭看了眼周寶玉,又掃了眼站在身邊同樣在卷袖子的王武,對向雪琴道:“雪琴,你先把寶玉拉到一旁看着。”
“可是你……”
“沒什麽好擔心的,幾隻螞蚱也敢在我面前跳來跳去,正要給他們來一頓,讓他們好終生銘記我突擊連不是什麽人想怎麽欺負就怎麽欺負的。”
等兩人走到一邊後,張青山跟王武對視一眼,都露出了冷笑。張青山這才冷冷地瞥着身前的田副團長,不屑的說:“你還真說對了,今兒别說是你一個副團長,就是天王老子來了,也過不了我這一關。”
氣氛一下子凝重起來,眼看雙方就要動手時,台階來了……紅軍戰士打架,不僅他們自己要受到處分,就是他們的上級也得遭殃,因爲這在組織上看來,是他們的上級沒教育好的結果。
“我說幾位,你們要打架,能不能不影響我的工作?”
門口站崗的士兵中,那個看起來明顯是老兵的家夥及時的在門闆邊露出個腦袋,不悅的說。
這台階送的太及時了,雙方的氣勢同時一洩,卻誰都沒說話,但架肯定打不起來了。
老半天後,田副團長歎了口氣,淡淡地問道:“你知道你的通訊員都做了什麽嗎?”
張青山這犢子護的就是地道,甚至可以說是強勢,根本就沒問個爲什麽,也不順着對方的思路走,而是笑道:“我管他對你做了什麽,我隻知道,他還是個十四歲大的孩子。不管這個孩子做了什麽,你一個大人欺負他本身就是以大欺小,現在,居然還帶着四個戰士來一起欺負他,這就是仗勢欺人了。我張青山别的本事沒有,但就看不慣這種仗勢欺人的事在我眼前發生,所以,這事我管定了。你們要有什麽本事,隻管沖我來。”
這種強勢,氣的田副團長怒發沖冠,不!準确的說是惱羞成怒……張青山這話雖然明顯是歪理,可想想也是,不管什麽事,你們幾個大人對付一個孩子,這理到哪都得虧。
田副團長正要開口呵斥張青山,卻見張青山緊接着問道:“再說了,事情得一件一件的來,總有個先來後到吧?來,老田,你先把我倆之間的事說清楚,爲什麽我買的一條煙和五斤闆栗,經過你一保管,等轉到我手裏的時候,就隻剩下兩包煙和兩斤闆栗了?”
“我本來就是跟你開玩笑,沒打算真要你的錢。”
“你耍我是不是?你現在見跟我杠上了,才說說不要我的錢了,當時爲什麽不說?”
“我就是爲了看你着急上火樣子,才故意這樣做的。怎麽了?”一說起這個,田副團長樂了,臉上總算有了笑容,如同真看到了張青山剛才怒火中燒的情景。
一開始見田副團長這麽說,張青山還真以爲對方是舍小博大,不打算要自己的錢,是因爲周寶玉的事更爲重要,現在聽到他這麽說,再看他那幸災樂禍的表情,覺得還真有可能,否則,對方要真舍不得,就不會再另外給自己酒。
張青山雖然護犢子,但也不是不知道好歹的人,立馬轉身走到周寶玉身邊,正要開口,卻見周寶玉緊抱着一個小口袋,頓時好奇的拿過來,打開一看,嘿!裏面有六包老司城香煙和兩瓶包谷燒,還有一支鋼筆。張青山立馬就知道,田副團長這麽着急的死追着周寶玉不放,十有八九就是爲了這支鋼筆。
田副團長見小口袋被打開,心裏着急,因而走了過來。看到張青山拿起鋼筆,邊抓向鋼筆邊急道:“把鋼筆還我,我轉身就走。”
張青山卻眼疾手快的一把舉起鋼筆,左手卻抓起小口袋往田副團長身上一拍,笑道:“田副團長,你是團級幹部,不能這麽小氣,得用東西來換。”
田副團長果然是沖着追回鋼筆而來,接過小口袋,看都沒看,直接往身後跟過來的戰士身上一扔——可見,他是真沒打算找張青山要煙錢。
正要繼續搶奪,卻發現張青山早已退後兩步。
“你……”田副團長怒指張青山,可見他那嬉皮笑臉的模樣,最重要的是張青山開始扭鋼筆蓋,他怕張青山把鋼筆弄壞了,卻又不敢上前争搶,急得直想抓頭皮,道:“你千萬要小心,弄壞了我就根你拼了……哎呀~!你别亂碰那支鋼筆好不好?”田副團長急得都快哭了,面色都有些扭曲,卻依舊不敢上前争搶,怕因掙搶而正的弄壞了:“那是我考上高中時,我母親省吃儉用了整整一年給我買的,爲的就是讓我認真讀書,将來好……”
話沒說完,張青山一個大步上前,把鋼筆小心的放在田副團長手中,并認真的道歉:“對不住,我不知道這些,不應該拿這麽重要的東西開你玩笑。”
還沒等田副團長醒悟過來,張青山又對周寶玉正色道:“寶玉,你不該拿田副團長這麽重要的東西,給他道歉。”
等周寶玉道歉後,田副團長搖搖手,邊把鋼筆插入上衣左口袋邊苦笑道:“算了,算了,一場誤會。”
“這樣吧,老田,我請你喝酒就算是給你賠罪。”一臉正色的張青山說到這兒,卻又笑了起來:“不過,還是你先墊付,等我出去後還你。你放心,那個煙錢和闆栗錢我不認,但這個錢,我一定認賬。”
聽到這話,再看看張青山那有點無恥的笑容,田副團長知道,張青山這是真想跟自己化解恩怨。他也想,所以,他隻能掏錢叫人去買。
随即,衆人一起進入牢房,席地而坐。借着這點時間,張青山總算從兩位當事人口中知道了細節。
周寶玉覺得張青山不僅對自己好,事事關照,不僅救過自己的命,更是堅持沒讓自己留在當地,而是随紅軍長征。所以,當聽到張青山被田副團長如此欺負,卻因一時走不了而無法報仇,他心頭就決定幫張青山去報仇,替他出口惡氣。
他身穿紅軍軍裝,又機靈,很容易就打聽到了田副團長臨時休息的地方。
田副團長正在房間裏抽煙,一臉得意的笑容,尤其是幻想起張青山收到自己特意派人送過去的那個小口袋時的表情,他就更樂了。
就在他得意而笑時,周寶玉卻來報告,說突擊連的指導員請他過去,有急事相商。
他第一時間就是拿起手邊的武器前往,隻是在出門時才回過神來:老子怎麽說也是有實權的副團長——他兼任紅五十團第三營營長。你突擊連再牛氣,可你畢竟是隻是一個連裏的政委,居然敢讓我上門?便順口問周寶玉緣由。
沒想到都要出門了,他居然會這麽問。如果換成一般的少年,情急之下或許答不上來。好在周寶玉機智,居然張口就說:忘記說了,吳師長到突擊連辦事,具體是什麽我不知道,但好像是有緊急情況發生,便讓我來傳令。
誰能想到一個十四歲大的少年居然膽大包天到敢扯師長這面大旗來忽悠人,因而,田副團長也沒就沒多想。
可到了出大門的時候,周寶玉卻裝作肚子疼要上廁所。田副團長同樣沒多想,反而提醒他要注意身體,反正他也知道突擊連臨時駐地在哪。
他就這樣倒黴了!
周寶玉本來隻是想拿煙和酒,但看到書桌上的一本書中夾着一支鋼筆,便想起指導員胡英澤對自己也很好,他常說鉛筆比不上鋼筆方便,于是,這支鋼筆也被順手牽羊了。
也是周寶玉運氣到頭,田副團長剛出門走了百米,正好遇見正在街上買酒肉的胡英澤……等他急急忙忙跑回房間一看,鋼筆 不見了,便跟門口的哨兵打聽,然後帶着幾個人順着方向追了過來。
張青山聽的好一陣無語,但他護犢子,不好現在當衆說什麽。恰好酒菜買回來,便招呼大家開口筷子。
就在衆人剛要開吃,卻見大門口有人笑罵:“媽的,還是關禁閉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