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圍住的開始,他确實有給紅軍來個内外開花的想法,所以,抵抗的很激烈。
後來,通過電台聯絡,發現123旅主力始終無法突破紅6師的防守而前來接應,他就開始準備突圍。所以,一直到四十九團趕到之前的那幾個小時,他對于南山的進攻是最爲犀利。因爲誰都知道,拖得越久,越不利于突圍。
等他聽到紅軍漫山遍野歡呼援兵到來時,他是又急又怒。
任何高位者,皆不可小視!這個時候,他長期的帶兵經驗和隐忍的個性起到了大作用:别人被圍困後突圍不成,又見紅軍援兵趕到,十有八九都會驚慌。可他倒好,不僅不慌不亂,反而兵出奇招,跟先前來了個反其道而行之。
紅軍在準備總攻的時候,他也在調集力量,準備突圍:先是用老弱殘兵把大部分精銳從第一、二線上悄悄撤換下來——正因如此,紅軍才會如此輕而易舉的突破兩道防線。然後,通過電台,聯絡接應。最後默默地等待着。
等紅軍發起總攻,他一摸清楚紅軍的主攻力量由南山發起,立馬就讓最爲精銳的師直屬隊當先鋒,向北山突圍。
紅軍部署的北山防線相對較弱,隻剩下兩百來人。而張振漢集中所有火力全力攻擊北山防線,掩護突圍,尤其是他把所有的炮彈傾瀉在北山上……說的難聽點,因爲沒有重武器,别說隻有這兩百多人,就算再多出一倍,也無法扛住這麽密集的炮彈炸轟炸,隻能無奈的躲避,眼睜睜地看着張振漢突圍成功。
順便說一下:張振漢還真是狡詐多疑。爲了防止紅軍猜測到他的意圖而拼死阻攔,他派心腹當先鋒,自己卻穩穩地落在後面,就這,他還是不放心,居然化裝成普通士兵跟着主力一起突圍,擺明了是随時準備用主力當誘餌,以便他個人生還。
但到處都是紅軍,張振漢最終還是被活捉。
構皮嶺戰役到此結束,紅軍付出了三百多人的傷亡,幹掉了差不多四百敵人,俘虜了七百多人,繳獲步槍上千條,包括三門小鋼炮和兩門迫擊炮以及十多挺輕重機槍……
到嘴的鴨子飛了,誰甘心?
張青山帶着突擊隊,率先一路追擊下去,沿途繳獲無數,一直追擊了五六裏地,聽到軍号聲才停止追擊。
随即,不用吩咐,大家邊往回走邊散開,沿途四處抓捕俘虜:看到紅軍追殺過來,很多敵人驚慌失措之下,往兩邊跑,而紅軍追擊張振漢爲主,一時顧不上他們,現在回來,自然不會放過他們。
“張振漢這家夥,打仗的本事不行,沒想到,逃跑卻是把好手。老子追了這麽久,硬是沒追上,啧!啧!這家夥難道長了飛毛腿?”
彭鵬的怪話引得衆人一陣爽朗大笑,紛紛出言諷刺張振漢……他們不知道,此時的張振漢就要被友軍活捉了。
突擊隊隊員本就是精挑細選,裝備又是最好的,從成立到現在,屢立戰功,對于搜捕俘虜這種事,他們不想做,用彭鵬的話說:吃獨食,拉牛屎!要是我們突擊隊把功勞全占了,讓兄弟部隊怎麽看我們?
因而,這一路而回,别人都忙于搜捕俘虜,可他們卻談笑風生。說白了,驕兵悍将的傲氣,已經顯現端倪。
“隊長,這回我們突擊隊可是第一個沖破敵人防線的,回去後,您是不是得請大夥兒吃頓好的?”一路而回,大家越說越開心,已經從諷刺國軍軟弱,說到了吃。
“對!我們好久沒有見葷了。隊長,回去可得好好獎勵一下。”
紅軍窮,繳獲中除了武器彈藥外,其餘的如糧食浮财之類的除了保留日常開銷外,都分發給窮苦百姓。平日裏将士一樣,官兵平等,沒有特殊化,大家個把月吃不上一頓肉都很正常,就算偶爾有點,也都要先緊着給傷員補充營養。也就是打了大勝仗,慶功時才會見到點肉。
張青山知道這次打了大勝仗,肯定能見到酒肉,隊員們現在不過是開玩笑,湊氣氛而已。當下笑道:“放心,回去開慶功會,我一定跟連長好好說說,讓你們好吃好喝一頓。”
“啪!啪!”
“砰!砰!砰……”
就在衆人欣然叫好時,從右邊山上傳來一陣稀疏的槍聲。
突擊隊隊員們果然訓練有素,剛剛還歡笑一堂,一聽見槍聲,不用吩咐,紛紛第一時間就向道路兩邊卧倒,然後邊四下目視邊掏槍。
“紅腦殼們,不要過來,再過來,老子就不客氣了。”
“媽的,你們這幫白狗子,都這個時候了,居然還想頑抗到底,也不看看周圍的環境……老子數三聲,再不投降,老子就動手了。一!二!三!同志們,給我狠狠地打!”
“啪!啪!啪……”
“砰!砰!砰……”
張青山仔細聽着,眼睛卻往左邊山上觀察,确定左邊山上沒有敵人後,一指右邊的山,下令:“敵人全在右邊山上,突擊隊,跟我上!”
這山不打,也就一百多米高。張青山等人順着上山的小路一路而上,很快就跑到山頂。順着槍聲看去,卻見對面不遠的半山腰上,一群紅軍正追擊一群白狗子。
張青山趕緊帶隊邊追過去邊大聲喊道:“對面的同志們加把勁,拖住他們,我們來幫忙了,千萬不要放跑了這幫白狗子。”
他身後的隊員們一聽,紛紛開口大叫着給對面的紅軍戰士加油打氣。
原本還能邊打邊退的國軍散兵,一見紅軍突擊隊趕來,吓了一跳,哪還敢還擊,紛紛怪叫着逃命。
等張青山追到這座山下的三岔路口,那群散兵們已經快到山頂了,張青山一把攔住正要順着小道上山的彭鵬,道:“我們離他們有點遠,順着這條路上山去追,恐怕幫不上忙。”
“那怎麽辦?”
“我估摸着山上這條小路應該是翻山的……”張青山指着左邊這條小路,道:“我們順着這條小路到前面去堵他們。”
在這種沒有明确辦法的情況下,隊長發話,大家自然要服從命令。
衆人順着山下的小路一陣猛跑,跑出數百米,來到這座大山的另一端山下。隊員們以爲就要在這裏設伏,等着敵人自投羅網。可張青山左右看了看山勢,再看看小路,聽了聽山上傳來的槍聲,擡腳繼續跑:“不是這兒,大家跟我來。”
順着這座大山打了個大彎後,張青山帶着隊員們躲進路邊的林子裏,緊盯着那條從山頂上延伸下來的小道。
其實用不了盯着小道,因爲就在他們剛進入林子,還不到三分鍾,就見山頂林間隐約有人影閃動。
幾分鍾後,就見那群國軍散兵慌張的向山下跑來。
“等一下大家等我信号辦事,千萬不要擅自行動。”
反正從山上下來,怎麽也得十來分鍾,彭鵬把兩把盒子炮提在手,靠着一棵水桶粗的樹幹後面,邊看山頂邊對右邊一米多外躲在另一棵大樹後面的張青山,問道:“隊長,你到過這兒?”
見張青山搖頭,彭鵬驚奇的睜大眼睛:“那你怎麽不在第一個拐彎處等,一眼就知道敵人會從這條小路上下來?”
張青山當然不會說主要是從山頂上傳來的槍聲判斷敵人不可能從那邊下山,裝出一副高人樣,斜眼看天,淡淡地說:“我會看風水。掐指一算,就都清楚了。”
“真的假的?”
“你先别管真假,我就問你,想學不?”
“想!”
嘿!嘿!你這家夥也有大出血的時候呀,太好了,總算讓我逮到機會了。張青山伸出兩個手指,夾了夾。
見彭鵬掏煙,張青山哪會放過這等敲詐的天賜良機,沒好氣的說:“我說老彭,熟歸熟,可既然你打算跟我學風水,難道你就打算用一根煙便打發我了?”
彭鵬嘿嘿一笑,掏出一根煙,夾在耳朵上,想了一下,把剩下的半盒煙遞給張青山,還肉疼的說:“隊長,這是我身上唯一的家當,就隻有這麽多了。”
張青山一把抓過煙,高高興興地放進口袋,開開心心地笑了起來。當然,這種敲詐絕不會就此完結:“半盒煙可太沒誠意了,最少,回去後得先給我送一條煙,還得是老司城牌子的,算是對我這師傅的孝敬。然後,我再算個好日子,你擺上一桌上好的酒席,才能當衆正式拜我爲師。”
“嘿!嘿!老彭,你放心,我給你們當見證。”
“滾!”彭鵬沒好氣的回頭對左邊的那個戰友罵道:“老子絕不讓你們白吃白喝我的。”
張青山卻訝異的掃了他一眼:早知道你這麽迷信,這麽好騙,我平日裏找你要煙抽,哪還用得着求你。失策,真是失策了。
身旁的人紛紛開口打趣彭鵬,惹得彭鵬惱羞成怒之下,恨不能跳起來揍死他們。
說笑了一陣,等山上的敵人離他們百十來米時,張青山輕聲道:“好了,敵人來了,大家準備戰鬥。大駝子,等下用你手上的家夥,先吓唬一下敵人……小駝子,你負責監視,要是有哪個敵人敢玩陰的,你不用跟他客氣,先幹掉再說……”
衆人紛紛打開保險,躲在樹後或者趴在隐蔽處,等待着。還别說,這種看敵人一點一點地自投羅網的感覺,真的很不錯。
此時,天色麻麻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