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兩人是親親地表兄弟,當年陳鑫參加遊擊隊,還是李維暗中介紹的了。
隻是,兩人一個在遊擊隊,一個身份需要高度保密,已經有三年多沒見了。
再加上,以前陳鑫不知道表哥到底是做什麽的,以爲表哥隻是個普通的生意人,也沒往别處想,隻是不恥于表哥的爲人,所以長大後就一直不願意跟表哥接觸。尤其是見到小鬼子來了之後,表哥居然當了大漢奸,陳鑫更是不屑于有這麽個親戚。
直到陳鑫當了情報處處長,有資格接觸到關于表哥的真實身份,才了解了表哥付出的一切是多麽的不容易……可是,想跟表哥解釋一下,表達深深地愧疚之情,但一直沒有機會。
“掌櫃的,你們倆先聊着,我去給你們炒幾個小菜。”
等老吳出去後,陳鑫擦了下眼淚,笑道:“表哥!對不住,以前誤會你了……”
“咱們兄弟之間說這些做什麽?”李維擦了下眼淚,拍了拍陳鑫的肩膀,笑道:“不錯!這幾年你雖然沒少吃苦,但身體比以前可結實多了,精氣神也足了……來,坐下說。”
“老三,今天就不要走了,就在我這裏住下,咱們好好聊聊。”
陳鑫苦笑着搖搖頭,什麽也沒說。
李維也隻得歎了口氣,因爲他倆都知道,組織紀律不允許這樣:身處敵營中,兩人的身份又都很重要,一旦出事,絕對會造成很大的損失,更何況是他倆一起出事。雖說這種幾率非常小,但不怕一萬就怕萬一……也就是因爲這次任務太重要了,關乎此戰整個大局,陳鑫才不得不冒險潛入。也正是有這個原因,二人才難得見上一面——平時,兩人都是單線聯系,李維這邊的聯系人就是老吳。
“哥!等把小鬼子趕出去後,咱們好好地聊,聊個三天三夜。”
聽到陳鑫安慰的話,李維點點頭,道:“說定了?”
“說定了。”
“咱們就不兒女情長了,說吧,有什麽新任務?”
先前,李維接到的任務就兩個:幫助突擊團一排連同武器一起安全的混進城内;獲取那兩份圖紙。
前一項任務李維已經出色的完成了,可是,對于後一項任務,李維卻一直沒有好辦法……對于李維來說,作爲一名優秀的情報員,想要最出色的完成任務,就是在不驚動敵人的前提下,将任務順利完成。否則,就算你獲取了任務,卻驚動了敵人,不管是事情發生前驚動敵人,還是事情發生後,都會給情報員帶來巨大的危險:事情發生前驚動了敵人,敵人會做調整或改變,那你獲取的情報豈不是白費了;事後驚動敵人,就很容易暴露自己。所以,必須要悄無聲息,在不驚動任何人的前提下将情報拿到手,傳回去,這才是最完美的。
而作爲本縣情報總負責人,李維就更不允許自己有絲毫差錯,因爲他知道,一旦自己出事,就算自己提前自殺,就算敵人沒有從自己這裏得到任何有用的東西,可是,自己的身份本身就注定了,一旦出事,會給同志們帶去多大的損失,哪怕是死,也一樣——想要再建立這麽一個完善的地下情報組織,尤其是能有這麽一個跟敵營中各種勢力稱兄道弟,進出小鬼子軍營都不用檢查,極爲容易獲得情報的身份,何其艱難。
而第二個任務,獲得或者自畫一幅小鬼子軍營内的兵力和作戰單位部署圖,尤其是指揮部和彈藥庫的準确位置,這點,李維相信以自己跟小鬼子大部分軍官相熟的程度,不難獲得——甚至,李維現在就可以憑借自己平日裏在小鬼子軍營裏溜達的熟悉程度,就可以憑借記憶力大緻畫出這份地圖。
但是,因爲第二個要獲取小鬼子城防圖,尤其是修補城牆那一段的城防圖,那可就真的太考驗人了。關鍵是時間太緊迫了,緊迫到自己很可能就算是想到了辦法,都沒有時間去實施,整個戰役就已經結束了。
隻是因爲怕打草驚蛇,李維在沒有把握獲取第二份地圖的前提下,不敢行動。
而陳鑫這次過來的任務就是得到第二份地圖,也就是說,是來通知李維,隻需要李維獲得第一份地圖就可以了,第二份地圖不需要李維操心,他隻要繼續維持住自己現在的身份和結交能力就夠了。
聽到這個命令,李維沒有長松一口氣,而是不解的看着陳鑫,滿眼的不解。想想也正常,以李維現在在小鬼子那裏的能力,李維很自信,突擊團内絕對不會有比他更有這方面能力的人了,那麽,問題來了,既然自己一時半會兒都無法獲取這份地圖,陳鑫他們又怎麽可能辦得到?
至于陳鑫會如何獲得,李維知道自己不能問,也不該問,這是紀律,可是,陳鑫還是很擔憂,所以,他雖然克制着開口詢問,卻還是用不解的眼神看着陳鑫。
陳鑫原本也不想說,可是,琢磨着這事很可能今後還得靠李維來進行收官,想了想,決定告訴李維,畢竟,這事進行的方式也不算是什麽難度,轉個思路就行,一點就通,保密方面也不需要過于高,尤其是對于李維這種意境參與進來的高級情報員,爲了讓其能完美配合,告訴他一些,會更利于他的配合。
“哥,其實這事很好辦。”
“好辦?我這幾天吃不好睡不好,愁的頭發都白了,你居然說好辦?來,你先說說你的辦法。”
“咱們隻是出其不意的攻其一點,又不是要真的拿下全部,所以,隻需要觀察這一點就夠了。而他們的這個點這麽大,擺在那裏又跑不了,那麽,咱們可以居高臨下的觀察個大概,加上同志們從内部的觀察,再加上你提供的情報和第一份地圖,三者相結合,我相信已經跟他們自己繪制的工事圖差不了多少了……”
說到這兒,陳鑫拿起茶杯,喝了口茶後,自信的笑道:“其實,差不多就得了,我們并不是要巷戰,隻是想知道這個點的最弱點在哪,最終的目标在哪,跟目标的距離是多少,沿途有什麽部署。有了這幾個條件,就夠了。”
别人或許聽不懂,但李維卻十分清楚,陳鑫這話中的‘點’就是指東北面那段先前被炸毀,現在又緊急修建中的城牆。而終極目标,李維雖然知道的不是很具體,但他也立馬就猜出來了:上級給他的任務中,特别提到了兩個地方一定要弄清楚,一個是小鬼子軍營内的指揮部,另一個就是彈藥庫了。既然如此,那麽,陳鑫口中的終極目标,也就隻能是這兩個中的一個了……他是本縣情報總負責人,在本縣内的一切活動,或者說需要本縣内的一切情報,他基本上都有權知道,畢竟,想要情報負責人合理的分配,有力的配合,要是到了連他也瞞着的地步,那就不僅僅是能力的問題,而是信任和懷疑的問題了。但從李維以往的能力和目前的情況看,李維同志是一位十分堅定,能力十分突出的情報人員,值得信任。
一聽陳鑫這話,李維猛地一拍巴掌,笑道:“你看我這豬腦袋,就是愛一根筋,老是想着從他們那裏得到,卻沒想過,有時候,這些情報并不一定要從敵人那裏親手得到,通過觀察和側翼的情報,就可以分析出來。”
想通了這個最讓他頭疼的問題,李維整個神色都輕松起來。
“第一份情報,我三天内就可以搞定。”
“不!時間緊迫,最好是在一天,不!我給你兩天時間,必須要搞到手……”想了下,陳鑫補充道:“實在不行的話,你自己畫一幅草圖也行。”
“好!”李維沉思了一下後,堅定的點頭。然後又問道:“那還需要我怎麽配合嗎?”
“雖然我們期盼任何情報都能一次性獲得,一次性成功,可是,事情總是事與願違。所以,我們得做好第二份情報有可能會斷斷續續傳出來的可能,這樣的話,到時候,或者需要從你這裏把情報送出城……必要的時候,或許還需要你在别的方面配合,比如說資金,還有武器方面,這些,希望你能提前準備好。具體數目我也說不清,但你多準備點就是了。”
李維剛要回答,卻聽見了門口傳來了口哨聲,李維趕緊對陳鑫點點頭,算是接受了這個任務,然後起身去開門。
卻見老吳端着個茶盤進來,茶盤上有就有菜。
邊把酒菜往桌子上擺邊對陳鑫笑道:“領導,這晚上夥計們都睡了,我就自己動手給您炒了幾樣拿手小菜……粗茶淡飯,怠慢了。”
老吳雖然是被發展的情報員,可他根本就沒怎麽接觸八路軍,心裏琢磨着這八路軍是不是跟國軍那些官老爺一樣,所以,伺候的小心了些,說話也很客氣。
一旁的李維卻笑道:“老吳,你這是高看我這表弟了,他們在那邊生活上可苦着了,别說你這兩葷兩素加一湯,就是能有你炒的這盤青椒肉絲吃,那就是過年的待遇了……”說着,又笑着補了句:“說不定過年都吃不上這樣的一盤肉絲了。”
“真的?領導,我們大掌櫃說的不會是真的吧?”
看着老吳那瞪大的眼睛,滿眼的不可置信,陳鑫剛想點頭,卻沒忍住内心的不服氣,加上反正正事說完了,現在大家談笑着,開開玩笑也不打緊,便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