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棟大樓一層被炸毀,導緻整棟大樓坍塌。
“轟!”
又一棟大樓在劇烈的晃動中,慢慢地向街面傾斜,最終,轟然倒塌,在街面上橫堆起一條小坡,成功的阻斷了街面,卻又如同将街面懶腰斬斷一般讓心心驚膽戰。
槍聲已經被連續不斷的爆炸聲掩蓋。
而這爆炸聲有大有小,聲音小的必然是一顆手榴彈所緻,而聲音大的則是集束手榴彈又或者炸藥包所緻,尤其是對于這些早就被先前那些手雷和手榴彈炸的搖搖欲墜的大樓而言,每一顆集束手榴彈都是一種緻命的危險。
大樓一旦坍塌,無論裏面有多少人,十有八九都難以幸免。
而每一次大爆炸出現之前,都會出現一聲巨吼,喊出一句“打倒日本帝國主義!”、“中國共産黨萬歲!”、“侵略者不得好死!”之類的口号。
口号聲過後,必然是一個巨大的爆炸聲,然後在轟然坍塌的大樓中,必然會傳出凄慘的叫聲,聽的人膽戰心驚,心頭發涼。
這些,哪怕是隔得遠些,也能聽得清晰。
而根據這位滿臉是血,跑回來請求支援的小鬼子所述:敵人已經發瘋了,讓這一仗根本就沒法打下去。敵人把手榴彈當成了刺刀用,一旦進攻受阻,這個‘刺刀’就會出現,整棟大樓都危險了。上面不管有多少小鬼子,全都得陪葬。如果敵人受傷,必然會拉響手榴彈來同歸于盡,根本就沒有絲毫猶豫,就更别說考慮一下自身的安危了。
最後,這位小鬼子還特别點出:這些瘋子兩人一組,每組負責對付一棟大樓。一旦一個受傷,或者進攻受阻,另一個扭頭就跑,落下的那人必将拉響手榴彈與敵同歸于盡。而跑掉的那人,則會沖向下一棟樓……
面對這種不要命的打法,小鬼子終于被吓到了。而且,面對這中與敵同歸于盡的打法,小鬼子們不僅無法适應,就是先前所準備的一切防守手段都不适用,除了逃跑就隻能等死……這樣的戰鬥,如果出現一個兩個這樣的勇士,小鬼子還不會有什麽别的想法,更别說害怕,畢竟,大家都是見慣生死的老兵。可是,當出現六十個這樣的勇士,用這樣瘋狂的打法來進攻,尤其是這裏是大樓成片,就是想躲都沒法及時躲到别出去,隻能硬生生地承受,如此一來,大家要面對的就不是六十個戰士,而是六十個移動的爆炸點,這樣與敵同歸于盡,對于生命的威脅還算是小的,關鍵是給敵人精神上造成的壓力,十分居然,以至于讓所有小鬼子都覺得自己時時刻刻都得完蛋……還如何打的下去?
城内的小鬼子指揮官們一聽這小鬼子的描述,全都面色大變。再一聽這小鬼子居然請求支援,這不是要拉大家一起去陪綁送死嗎?頓時恨不能将這個小鬼子一刀砍死了事……沒錯,不怕死是一回事,送死又是另一回事了,二者有着本質上的區别。
好在,城内小鬼子最高指揮官聽到這事,就覺得頭疼,加上他所有的注意力都放在南城門口子上,對于下馬街的事并不怎麽在意——大不了,天亮後在奪回來就是了,眼下天色大黑,隻利于小規模作戰,不利于大規模作戰。所以,這個小鬼子指揮官當機立斷:将街道兩邊所有防守制高點的人員都撤回來,以避免更大的傷亡。
同時還不忘想手下解釋:等天亮後再把這些制高點奪回來。
小鬼子們撤退了,連同街對面的大樓裏的小鬼子也主動撤退,這對于敵我雙方來說,都松了口氣。
别看小鬼子壓力大,突擊團這邊壓力也大啊!
能當敢死隊隊員的,都是政治思想過硬,無謂于死亡的勇士。尤其是思想上,各個都是堅定者……說白了,每一個敢死隊隊員,都是一個勇士,都是一個極爲優秀的戰鬥英雄,都是軍隊中的堅定者,都是軍隊中的寶貝。
也就是說,每損失一個,都是軍隊中不可彌補的損失。
而當這樣的損失過大的時候,給這支軍隊造成的影響都是巨大的。
所以,劉兵迫于形勢,雖然咬牙派出六十名敢死隊隊員,可是,當聽到那一聲聲巨大的爆炸,聽到那一聲聲響亮而絕唱般的口号,他心頭疼的在滴血,心裏自然是希望哪怕少犧牲一個敢死隊員,也是好的……可是,有什麽辦法?武器不如人,實力不如人,很多很多地方都不如人,想要戰勝對方,就必須要付出更多的艱辛,甚至是生命,才能彌補這樣的差距。
偏偏人家來侵略你,你要麽當奴隸,要麽勇敢的站出來反抗。而反抗,就必然會有犧牲,必然會有流血,必然要做到慈不掌兵——該往裏面扔生命的時候就得扔,包括自己的生命。
用現代的話說,此時此刻,最好的解釋就一句話——落後就要挨打!
劉兵是驕傲的,那種傲氣已經融入到他的骨子裏。
當他親手給每一個敢死隊員倒酒,道别,他面帶笑容,語氣和藹;當他站在工事外,看着不遠處時時出現的一閃即逝的爆炸光芒,聽着那響亮的口号和爆炸聲,他面色冷峻,如岩石一般矗立着一動不動;當他再也沒有聽到爆炸聲,而隻有歡呼聲傳來,預示着勝利的時候,他背着手,對身邊的人說了句“我去方便一下”,轉身就走到不遠處一個黑暗的角落後面,很快,大家就隐約聽見了那裏傳來的哭泣聲。
但是,幾分鍾後,當敢死隊回來歡呼聲傳來,劉兵身體如标槍一般挺直的走了過來,依舊是那樣的傲氣,隻是,他那通紅的眼睛和眼角的淚痕在表達着什麽。
整整六十名敢死隊員,整整一個小時後,卻隻回來了二十七人。
看着二十七名勇士,感受着再也回不來的三十三名勇士的榮光,劉兵笑着跟二十七名勇士說話,可笑着笑着,終于,劉兵忍不住留下了眼淚,但是,他依舊笑着,笑着流淚。
這一刻,所有人都哭了,既有對犧牲戰友的傷心,也有爲有如此勇敢的戰友而感到光榮……正如劉兵戰後總結報告中所說的那樣:落後就要挨打!這是無數先烈用鮮血和生命留給吾輩及子孫的遺言……吾輩及後世子孫當銘刻于心,并爲此奮鬥終生。
……
一邊是隆隆的爆炸聲,甚至一度掩蓋住了别的一切聲音;一邊是槍聲和喊殺聲。
都彰顯着戰鬥的激烈。
受到這份戰鬥的氣氛感染,田國忠心裏也難免有些緊張和急躁,隻不過他掩藏的很好,努力克制着沒有流露出來……連久經陣仗的參謀長都如此,下面的戰士們心情如何就可想而知了。
已經不是箭在弦上,而是箭已離弦而去:戰術和作戰目的早就布置好了,策應已經打響,而特别突擊大隊的各個中隊也已經出發,此時此刻,誰也沒有權利下達停止的命令,就隻能按照計劃打下去。
此時,田國忠身邊就隻剩下警衛班的十二人,薛宏桂那個班的九人,外加四名通訊兵和田國忠的警衛員,算上田國忠,總共二十六人。
而各連已經按照事先計劃,在向導的帶領下,與入夜九點四十五分,也就是一營六十名敢死隊員向敵人發起進攻的同時,各連就已經到達了各自指定的位置,就等着時間一到,立即按預定計劃執行……不過,這個時候,各連離林家莊園都有一定的距離,最近的也在六七十米外。這也是不得已,畢竟,總攻的時間還沒到,不能打草驚蛇,而小鬼子又不是蠢貨,其必然會在林家莊園周邊派出大量的哨兵警戒。隻是因爲林家莊園周圍有好多小巷子,小鬼子們也不敢貿然進入,就更别提派哨兵遠距離警戒了……哨兵嘛,總不可能在一個地方放太多,一班也就一明一暗,最多就是加雙崗。可是,這麽幾個人要是貿然進入漆黑的小巷子裏,被人打悶棍的機會就大爲增加了。要是真有人進攻還好,要是對方隻是爲了殺鬼子或者奪槍彈的話,你這邊卻誤會成有人大舉進攻,這不是鬧笑話嗎?再說了,以小鬼子的狂妄自大,自然對自己的戰鬥力極爲有信心,相信哨兵已經放出去五十米了,有着五十米的距離,即便是有人偷襲,他們也來得及做好防禦準備,所以,小鬼子哨兵往外最多也就突出了五十米而已。
所以,六七十米的距離,是最理想的距離。遠則不能起到突然攻擊的目的,而讓小鬼子有時間做好迎戰準備;近則有讓小鬼子哨兵發現的風險,而隻要一個哨兵開槍,必将驚動别的哨兵,到時候,林家莊園内的小鬼子同樣會警惕起來,等大家再進攻,就得面對已經做好迎戰準備的小鬼子,同樣惡不嘗試。
“參謀長,時間差不多了!”
田國忠把手表湊近了些,看到秒針就要指到十點正了,當下點點頭,帶着些許期盼也有些許感歎,道:“小吳,開始吧!”
“是!”身邊的警衛員小吳立即打開手中盒子炮的保險,對天就是三槍。
“啪!啪!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