頭痛欲裂、雙目發紅,面色微微有點發白,渾身酒氣,典型的喝醉後剛醒過來的樣子。
馬宏鑫拍了拍腦袋,可那股子恨不能拿刀子把腦袋砍開,把那根格外痛的筋扯出來,可他還是強撐着站起來。
第一反應就摸腰間,發現槍和槍盒都不在了,頓時就是已經,趕緊左右看,發現自己的槍就挂在床邊,這才長松了口氣:堂哥雖然派人把自己強行灌醉,可到底是親戚,并沒有奪了自己的槍……不對!這該死的馬宏吉,誤我大事啊!
對了,可千萬别已經跟突擊團的李營長火并了吧?
想到這,馬宏鑫忍不住打了個冷顫,趕緊抓起槍套就往外面跑去。
沿途問下人馬宏吉去哪了,居然沒一個敢說實話,全都搖頭說不知道,吓的馬宏鑫更加擔憂了。
好在他反應快,趕緊追問一個下人,昨天晚上村裏是否打仗了?
誰知,還沒等下人躲躲閃閃地答話,馬宏鑫一眼就發現:馬宏吉和老管家正邊說着什麽邊向這邊走來。
“馬宏吉,你他娘的居然敢……”
誰知,馬宏吉别說躲避,居然連一點愧疚都沒有,根本就沒等馬宏鑫把火氣冒完,他居然比馬宏鑫還要憤怒的咆哮:“馬宏鑫,你罵我什麽?我娘是你什麽人?”
“呃~!”馬宏鑫氣勢受阻,一下子就軟了。最主要的是,他這才想起,自己好像罵對方娘了,而對方是自己的親堂哥,對方的娘不就是自己的親嬸嬸麽?這一罵,還真就是自己的不對。
“你娘是我親嬸嬸,我這不是一時口快,才口無遮攔。”馬宏鑫蔫巴巴的說,居然把自己剛才要質問對方的事都給忘記了……事實上,馬宏吉比馬宏鑫大七歲,不僅身份地位比馬宏鑫高,而且年紀大了,這力氣也自然要大得多,揍起馬宏鑫來,也是把好手。尤其是馬宏鑫打小就是孩子王,特别調皮,又不愛讀書,氣得馬宏鑫的老爹到後來都不願意動手打他了,就讓馬宏吉代勞,馬宏吉自然也就不客氣的拿馬宏鑫當沙包。
這時間一久,得!在馬宏鑫心裏落下了烙印,所以,别看馬宏鑫性子莽撞,脾氣暴躁,可對馬宏吉還是有點發自内心的畏懼。
“宏鑫啊!不是我說你,你也老大不小了,說話做事還這麽不經過腦子,好歹也有點城府行不行?這也就是我,要是……”
馬宏鑫越聽越覺得哪裏不對勁,突然!他響起來了。立馬就打斷馬宏吉的話:“是!剛才是我口誤,是我不對。不過,馬宏吉你今天必須得給我講清楚,昨天晚上爲什麽派人把我灌醉?”
“我什麽時候派人把你灌醉了?”馬宏吉一愣,随即扭頭看向老管家:“管家,我下過這樣的命令嗎?”
你要不下命令,我敢把他灌醉嗎?而且是你親口對我說的,現在,居然好意思裝無辜,把鍋甩給我。
誰不知道,雖然你走馬宏鑫是把好手,可内心還是比較喜歡這個直爽,武力值又高,又很聽你話的家夥。要是你不發話,我敢把他灌醉的話,雖說你不至于殺我,但把我吊起來打一頓是鐵鐵地——這是地位決定的,畢竟,馬宏鑫是馬宏吉的堂弟,算得上是貴族一層了,而老管家雖然權力比馬宏鑫大得多,但再大也屬于下層階級,敢對上層階級不敬畏,你想幹什麽?造反嗎?
可是,下人就是用來頂鍋的,對此,老管家也是熟門熟路,都不用看馬宏吉的眼色,甚至連想都沒有想一下,就對馬宏吉說:“老爺,您确實沒有說過這樣的話……事情是這樣的。”
“您昨天下午不是到外面喝酒去了麽?您走了大概一炷香的時辰,鑫爺就來了,說有要事和你商量。說是突擊團的人要過來……這樣的大事小人怎麽敢擅自做主,就隻好一邊派人去通知您,一邊等着陪着鑫爺。可是,小人看鑫爺趕了大半天的路,又累又餓又渴,就陪鑫爺喝了幾杯。誰知道,鑫爺說還是家裏的米酒比外面的好喝。小人見鑫爺喝的開心,小人心裏也高興,就勸了鑫爺幾杯,也是想哄鑫爺開心,誰知鑫爺一高興居然就喝大了。然後……然後就是現在這樣了。”
“老爺,真不是小人強行灌醉他的,不信您可以問鑫爺,小人隻是勸酒,絕對沒有硬要灌他酒……要知道,那可是咱們府上最好的米酒,每顆米都是精挑細選出來的,就是小人平時想喝這酒,就算是偷偷地喝,最多也就是喝個一二兩來過過嘴瘾而已。”
“好你個奴才,居然敢偷喝酒,回頭看我怎麽收拾你。”
“是!小人知錯了,今後再也不敢了,還求老爺看在小人忠心服侍您和老太爺這麽多年的份上,就饒了小人這一回吧?”
“打住!你倆給我打住!”這倆家夥演戲都還演上瘾了,真拿老子當傻子刷着玩了?馬宏鑫立馬大叫:“偷喝個酒算個屁啊!還是先把我的事給我講清楚再說。”
“宏鑫,你這話可就特錯大錯了。”馬宏吉一副痛心疾首的樣子:“偷喝點酒雖然不算什麽事,可問題是,沒有規矩不成方圓!一開始隻是偷喝點酒,後來就敢偷錢财,到最後連人都敢偷了,所以……”
“打住!”馬宏鑫本來就頭疼的厲害,眼看着馬宏吉揣着明白裝糊塗,故意把事情往岔路上引,擺明了是不想給自己一個解釋,這就更讓他頭疼了:“先别說喝酒的事,也别跟我講這些,我先問你,爲什麽要把我灌醉?”
“我真沒有說過這話。”馬宏吉一臉的着急樣,隻是背在背後的雙手手指卻不停的給老管家打手勢,要老管家準備好,随時準備配合他演戲——今天非得把宏鑫糊弄過去不可。反正大早上的閑着也是閑着,正好找點樂子玩。
“宏鑫,你想,你那次到我這裏來,我不是好酒好菜的招待你的?還有,就是你以前把隔壁村子的那個家夥腿打斷了,你爹要揍你,還不是我出面把這事給擺平了。還有,你幾年前耍牌被人坑了,我聽說後,立馬帶着人馬把場子給你找回來,還讓你好好地出口氣。還有……”
馬宏鑫是真的頭疼了,被堂哥說的真的有點找不着北了,甚至都開始覺得是不是自己多想了……
暈乎乎之下,他總算還記得一點。
頓時把手往前一伸,道:“堂哥,你别跟我講這些,我也知道你對我好。可一碼歸一碼,今天這事,你必須給我五百斤糧食,要不然,我……我就自己去搬。”
“你既然向我開口,就說明你還記得有我這麽一個哥。當哥的自然也就要有當哥的樣子,要不然就實在是太不像話了……”
馬宏吉笑眯眯地,啰啰嗦嗦說了一大堆,尤其是看到馬宏鑫面色越來越尴尬,他就越啰嗦,反正大清早的戲弄人也挺開心的。
馬宏鑫到底是個直脾氣,受不了了,直接追問:“哥,你别扯這些沒用的,直說,給不給吧?”
“給!當然要給。難得你有大半年沒向我開口了,這次哥一定給你一個大大地面子……”
這也怪不得馬宏鑫,打小他就喜歡找這個富裕的堂哥要錢,後來,他惹是生非也都是堂哥給幫忙出頭的,最後,他參加了遊擊隊。可遊擊隊窮苦,他又見不得兄弟們受苦,自然就時不時的偷偷跑回來找堂哥要資助……也就是突擊團到來後的這大半年,他雖然也回來過幾次,可除了給堂哥講道理和政策外,就沒有再找堂哥要過錢财——還有一個區别就是:參加遊擊隊後,他從沒有大白天的回來過,哪怕就是晚上回來,也都是偷偷摸摸地。現在,他卻不管白天晚上,全都是光明正大的回來,而且是耀武揚威的來見堂哥。
說着,馬宏吉伸出右手,張開。
“堂哥,你可别糊弄我,我隻要五百斤糧食,你給我五千斤,這也太拿我當傻子了點吧?”
“我什麽時候騙過你?”
“真的?”馬宏鑫欣喜的一把就跳到馬宏吉身前,抓着馬宏吉的手就迫不及待的追問道:“堂哥,你真的給我五千斤糧食?”
“當然!誰叫我是你堂哥了。”馬宏吉得意的笑道:“堂哥吃肉,總不能讓自己的堂弟喝湯,對吧?”
“那時當然!”馬宏鑫回了一聲後就要向外跑,卻被馬宏吉眼疾手快的一把抓住,道:“我既然給你這麽大的面子,那昨晚的事……”
“自然一筆勾銷。”
“不對任何人提起?”
“絕不!”說完,馬宏鑫就一把掙脫開,立馬如旋風般的沖向外面。隔着老遠才傳回來一句:“我提糧食去了。”
馬宏吉則笑着對身邊的老管家看了眼,道:“你跟着去看看,免得這家夥口無遮攔,壞我名聲。”
“是!”老管家應了聲,也快步向外跑去,還大叫着:“鑫爺!鑫爺!你等等我,小人腿腳不快,等等我啊……”
馬宏鑫是高興的什麽都忘了,可同樣的道理,在這個村,沒有馬宏吉發話,馬宏鑫其實基本上沒什麽地位。更何況是關于馬府的糧食,要沒有馬宏吉發話,就算馬宏鑫跑到糧倉去也拿不到一粒糧食,也隻有老管家出面,才會順利。而這,就是老管家的權利,在某些時候,他可以替馬宏吉做主的。
馬宏吉笑了笑,回頭吩咐下人自己到外面去吃館子後,就帶着幾個護衛往外走去。
可這一走,馬宏吉剛剛好起來的心情又壞了,而且臉色也越來越難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