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力身材高大,力氣也很大,因而的了個外号——力王!
别看王力在戰鬥時敢打敢沖,是一員勇将,可是在平時爲人很和善,以至于有的老兵碰到他的時候都不叫營長,直接叫力王,王力也樂呵呵地答應,跟戰士們打成一片。
昨晚,他趁着二鬼子們第一攻打主峰失利後慌亂撤退的機會,借着夜色的掩護,帶着一營偷偷摸到了小鬼子大營左側外一裏左右的那片蘆葦蕩裏,一直藏到現在……藏的有點近,所以,嚴令不得随意走動。
雖然又冷又無聊,而且,周圍環境的味道也很不好聞,可是,隻要一想到自己的任務,大家心裏就激動。更何況,各連的指導員還專門開導大家,安撫大家的情緒,鼓舞士氣。比如說等打完這一仗,大家可以敞開了喝酒吃肉,還能看戲等等,都讓大家心裏有了不小的期待……人要有了期待,就不會煩躁。
然後,大家看着二鬼子們從早上八點半就開始集合,卻一直拖拉到了十點多,然後才懶懶散散地出了大營,趕鴨子似的沒個隊形,還慢悠悠地向魚鈎山主峰走去……就沖他們拖拖拉拉這一點,大家心裏就覺得,這一仗肯定來的很輕松。
然後,他們就眼睜睜地看戲:看着二鬼子們如同唱大戲一般,對着主峰上八路軍陣地沖一下就趕快退下來,玩一下又趕緊認真的……直到最後認認真真地打了一次,雖然體現了點血性,可緊接着就慫了。
最終,終于成功的激起了八路軍的怒氣,趁着二鬼子們再次撤退的機會,給二鬼子們來了個反沖鋒,一下子就将二鬼子沖的潰散而逃,就連他們後面的小鬼子組成的督戰隊,都不得不被裹挾着主動逃跑。
看的大家隻想發笑:好歹手中拿着的家夥能打死人,就不能正經點,也好讓我們過過瘾。
然而,看着主力部隊如同趕羊似的,把二鬼子們往小鬼子大營大門趕去的時候,大家臉上的笑容漸漸地沒了,因爲現在誰都知道了自己的任務:趁着二鬼子們慌亂逃進大營的時候,他們突然殺出來,讓本就慌亂的二鬼子們更亂。到那時,他們就趁着這種混亂場面渾水摸魚,一鼓作氣沖進小鬼子的大營,奪取和守住小鬼子大營的這道大門,迎接主力部隊攻入大營,徹底幹掉所有的小鬼子。
就在大家焦急的等待着命令到來的時候,小鬼子大營前卻發生了一點混亂和——對峙!
宮本少佐本就因爲戰場失利而導緻心情不好,又焦慮于未來的仕途,所以現在不得不放低姿态,幫助另一位楓木少佐一起把守大門……山崎聯隊裏面也是有派系的,宮本少佐一向高傲,看不起同級,甚至很多中佐都不被他放在眼裏,因而明裏暗裏都得罪了不少人,隻是這個楓木少佐跟他一個縣的,身處異國他鄉,兩人經常在一起喝酒聊家鄉,因而關系還是很不錯的——要不然,以宮本少佐的傲氣,又怎麽可能在丢了面子的前提下,還幫着去把守大門,給同級當副手。
然後看到後面的二鬼子們如同野馬奔騰而來,亂糟糟一片,毫無紀律可言,他的心情就更不好了。
所以,當看到楓木少佐一等督戰隊的人全都進入營區後,立即下令關閉大門的命令,宮本少佐雖然覺得這樣不妥,卻也沒有開口提醒一下老鄉……楓木少佐雖然沒有宮本少佐那麽傲氣,可那也是面對日本人而言,對于外國人,尤其是對于二鬼子們,宮本少佐還隻是看不起,但楓木少佐是打心眼裏仇視二鬼子們。就連平時,無論是言行還是執行命令,都直接把這種蔑視和仇視表達出來。最少,宮本少佐就不止一次聽楓木少佐抱怨過,說大日本皇軍跟二鬼子們合作,就如同強大的勇士跟地痞流氓混在一起,遲早會被這幫地痞流氓軟化,丢掉勇士的榮光。所以,必須要把二者區分開來,尤其是戰鬥時,不要在一起,免得被二鬼子們拖累。
從某方面說,楓木少佐這話有一定的道理,把精銳和軟蛋混搭在一起,絕對不會有一加一等于二的效果,絕大多數情況下反而會變成負數。就比如現在,這幫軟弱的二鬼子們可不就要拖累小鬼子們了麽?
所以,對于楓木少佐直接想把二鬼子們關在大門外的行爲,宮本少佐不僅不意外,現在還反而有點理解。
隻是,他隐隐覺得這麽做恐怕會引起更大的亂子,亂上加亂的話,沒準要出大事:作爲長期的文職軍官,宮本少佐明白,一個人的承受能力是有限的,一旦突破這個底線,人就會無所害怕,無所顧忌,行事會格外的瘋狂。就拿這群二鬼子們來說,别看這幫家夥平時軟弱可欺,甚至對日本人毫無反抗之心,但是,這些二鬼子畢竟是有血有肉的人,是個人就有底線,一旦把他們逼迫到了懸崖邊上,他們絕對會不顧一切的反抗。最好的證明就是先前那個‘重賞之下必有勇夫’。
更何況,他們現在手裏有槍,而本身已經成了驚弓之鳥,大營已經成爲他們現在最後的安全希望所在。
如果這時候賭一把,冒險把大門打開,把他們收留進大營裏面,那麽,就算是外面的八路軍進攻的再厲害,隻需要大家抵抗一下,然後,這幫二鬼子就依然可用,最少,可以吓唬他們,比如說八路軍一旦沖進了大營,會對他們進行報複性的仇殺。相信,到時候後,這幾千二鬼子絕對人人都會爲了自己的小命,而變成勇士。
反之,一旦斷絕了他們最後的希望,那麽,他們必定會瘋狂。到時候,隻要有人帶頭對大營開槍,哪怕隻是一槍,那麽,大家首先要面對的就不是八路軍的進攻,而是近在咫尺的幾千二鬼子們的瘋狂進攻……
也不知是不是經常逃跑,所以逃着逃着,這逃跑的功夫就被練就的到家了,逃跑的速度非常快,有的甚至很快就超過了原本跑在最前面的小鬼子督戰隊。
但是,當最前面的二鬼子沖到小鬼子防守大營門口時,卻讓他們大失所望——小鬼子們不讓他們進大營。
緊接着就讓他們氣憤了——小鬼子督戰隊毫無阻攔的進入了大營,他們依然被刺刀無情的擋在了大營外。
一開始,最先沖到大營邊的就隻有二、三十個二鬼子,人數少,還不敢吱聲,可是,伴随着大部隊也逃到了大門前的時候,大家在抱團取暖的心态下,氣勢漸漸足了——關鍵是,屁股後面追殺過來的八路軍眼看着越來越近了,誰不着急?
可是,原本隻有百十來個小鬼子把守大門,對他們二三十個二鬼子的時候,态度冷漠。但是,一看到二鬼子大部隊就要到來的時候,小鬼子們人數雖少,臉上的态度也有了一點點變化,可最終卻選擇直接把大門關了。
這是要把大家的小命全都丢給追殺過來的八路軍啊!
誰不憤怒?誰不開罵?
也不知道誰起的頭,反正但有個人罵了句“欺人太甚,簡直不把我們當人看!”之後,别的二鬼子就沒了顧忌,紛紛破口大罵起來。
“這幫小鬼子太不把我們當人看了……”
“什麽叫不把我們當人看,本來就沒把我們當人好不好?”
“娘的,老子什麽時候受過這等氣……”
……
七嘴八舌之下,話趕話本來就不會有好話,群情激憤中,直到有人突然喊了句“老子手裏的家夥也不是吃素的,真逼急了老子,老子就反了這幫王八蛋!”
此話一出,場面頓時就如同秋風掃落葉一般,飛速的寂靜無聲起來,大家紛紛擡頭看向小鬼子們。
恰好,這時候,小鬼子們的援兵到了——聽說大門口有二鬼子鬧事,本就沒把二鬼子們當回事的小鬼子們,豈能讓二鬼子們得逞:這要退讓一步,你們還不得得寸進尺?今後誰當主人誰當狗,還真就說不好了,必須鎮壓下去,而且是要以殘酷的血腥手段來震懾。
看到裏面小鬼子們已經架好機槍,排好防守隊形,槍口一緻對着禁閉的大門……
二鬼子們沉默中,漸漸升起了一縷怒意,很快,這股怒意轉化爲怒火,并且,飛速的向铤而走險方向奔跑……
軍人對于别的氣氛或許沒多大的敏感度,但對于戰場上的氣氛變化卻都有着一場敏銳的觀察力。
這不,本就看不起中國人,更是對二鬼子有着不小的仇恨心态的楓木少佐,一觀察到二鬼子們的怒火,感覺到二鬼子們要造反,他的第一反應不是趕緊安撫二鬼子,而是以硬對硬的态度,當即就舉起了手,大叫一身“準備射擊!”。
還好,身邊的宮本少佐也感受到了二鬼子們的怒火,更知道,這外面有好幾千二鬼子,而自己這邊人數少得多,真要打起來,自己這邊絕對吃虧。更重要的是,這裏是戰場,八路軍正從不遠處沖來,自己這邊一旦出現武裝内鬥,最終的結果隻能是鹬蚌相争漁翁得利,白白便宜了八路軍。
多少保留些理智的宮本少佐趕緊一把将楓木少佐舉起的右手拉了下來,然後在他耳邊嘀咕起來。
不用猜也能想到宮本少佐在跟楓木少佐說什麽,而楓木少佐滿臉不服氣的神情也說明他心裏的最直觀的想法:依舊仇視二鬼子,依舊想趁機幹掉這些二鬼子,爲此,他有點不顧一切,包括自己的前途,甚至是生命。
可是,還沒等他倆商量出個結果來,卻聽見外面有人大聲叫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