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比如說在躲避炮彈和對于炮彈的反應方面,絕對要比别的兵種強得多。
特别行動隊的隊員們都是老兵,應對炮擊的經驗也十分豐富,可是,他們還是有自己的習慣性,比如說等到炮彈爆炸後,往往都還會在地上趴個兩三秒,确定無事後才會起身。
可是,炮兵們卻是等炮彈爆炸過後一秒鍾左右就直接起身,神色沒有絲毫變化的繼續幹自己的事。甚至,有不少經驗豐富的,還能根據炮彈落下的聲音判斷出炮彈的落點,從而直接作出相應的反應。
但是,面對炮擊的時候,運氣這個東西真的太重要了。經驗再豐富的炮兵也比不上運氣。
按說,此時特别行動隊的炮兵小隊把臨時陣地建立在山地向後稍稍靠一點,這絕對是最佳躲避小鬼子炮彈,同時又是能炮擊小鬼子的地方:這就是地利的好處,站在山頂上,居高臨下,一目了然,想打哪就打哪。同時,小鬼子因爲無法看到山頂上的情況,就更别說看到山頂靠後一點的地方了。
但運氣這東西誰都說不準。
這不,一開始的時候,小鬼子那麽多炮彈落下,連特别行動隊裏經驗豐富的隊員們都有傷亡,可是,炮兵小隊建立的炮兵陣地,離大家那麽近,簡直是連接着的,卻屁事沒有,十米内根本就沒落下一顆炮彈,最多就是被幾顆揚起的塵土落下而砸到。
但是,就在大家爲炮兵陣地的安全感到欣慰的時候,炮兵陣地的好運好像突然一下子用完了一樣……
“嗖~!”
“轟!”
一顆炮彈毫無征兆的突然落下,正好落在四門一字排開,最左邊那門小鋼炮身邊三米左右的地方。
突然出現的情況誰都沒有預料到,但是,炮兵們的經驗是當真豐富。
不用命令,也來不及命令,那個蹲在最左邊那門小鋼炮左邊,雙手拿着一顆炮彈,随時準備填彈的炮兵,一聽到炮彈落下的聲音,立馬就做出了反應:幾乎是本能的反應,甚至連頭都沒擡,左手直接抓緊手中的炮彈,右手一把抓向小鋼炮,同時,身體稍稍直起,整個身體就要向小鋼炮撲去……顯然,他是想用自己的身體來保護小鋼炮和炮彈,甚至可以說,他是想用自己的生命來保護小鋼炮和炮彈。
可是,他卻萬萬沒有想到,自己的英雄夢才做到一半,就被人給強行打斷了。
隻見他身邊那個正在看着别人調制小鋼炮的戰友,一聽到炮彈聲就下意識的往天上看了眼,然後低頭。可就在他低頭的瞬間,他看家了身邊的戰友起身要撲向小鋼炮,他想都沒想,本能的叫了聲“我來!”中,一腳将戰友踢開。
然後,他撲向小鋼炮……而他的戰友們,也紛紛用身體擋住身邊的小鋼炮或者炮彈:小鋼炮還好點,大不了被炸壞了,可是,炮彈一旦不小心讓前面落地,那就很有可能引起爆炸,從而引起更多的炮彈爆炸,到那時,整個小山頭都可能被直接炸掉,後果絕對不是炸壞一門小鋼炮能比拟的。
“轟!”
一聲巨響後,整個炮兵陣地上一片狼藉:有五個炮兵受傷,四個輕傷——都隻是擦破點皮,一個重傷——就是離爆炸點最近,被那個戰友一腳踢倒在地的炮兵,他别的地方也隻是被彈片擦傷,隻是他的右肩胛骨上插着一塊彈片。
犧牲一個炮兵,就是最左邊掩護小鋼炮的那個炮兵。他的大腿上插着一塊彈片,左腰上也有幾塊大小不一的彈片,但緻命傷确實他的左太陽穴上,被一塊指甲大,三厘米長的不規則彈片插入,直接壯烈犧牲。
另外,所有炮兵,包括離的近點的兩個戰士,都不同程度的發生了耳鳴。好在炮兵們對于耳鳴有應付的辦法:張大嘴,使勁的咬合,或者是憋氣之類的小方法,很快就可以适應過來,畢竟,他們的在爆炸前,就本能的用雙手抱頭,順帶捂住耳朵——這就是長期訓練和久經戰火洗禮得出的經驗和養成的本能反應。
爆炸過後,炮兵們的第一反應不是檢查自己或者戰友們是否平安,而是先檢查炮彈箱是否有掉落或者歪斜。确定安全後,再第一時間看身邊的小鋼炮是否安全,是否被炸壞。最後,才是檢查自己是否受傷,戰友是否受傷……話雖然說的多,可是,檢查起來卻很快,畢竟,人多。隻需要掃一眼炮彈箱就可以确定,然後看到有戰友搶先一步去檢查小鋼炮,自己就會下意識邊摸身上是否受傷,邊去看戰友。
然後,大家都紛紛站起來,表示自己沒事。
最後,大家的目光都看向了那個重傷員和他旁邊犧牲的那個戰友。
見大家都想他倆跑去,邊跑還邊喊着他倆的名字,炮兵小隊長立即大叫:“都不要亂,回到各自的崗位,按報出的數據,立即校準……二十秒内必須炮擊。快!”
炮兵小隊長邊說邊帶着一個戰士飛速跑過去,而别的炮兵聽到小隊長的話,也紛紛關切的看一眼倒地的兩人,然後毅然回頭,按命令執行。
來到犧牲的那名炮兵身邊,一看到炮兵腦袋下留出的血,炮兵小隊長的心就是一沉。
趕緊半跪在地,一邊沉聲叫着“老彭,你怎麽樣?”,一邊小心翼翼地将對方翻轉過來。結果,翻轉到一半,就看到那枚彈片插在老彭的左太陽穴上。
炮兵小隊在咬咬牙,把老彭的遺體轉過來,放在一邊,對跟來的那個炮兵說:“立即檢查這門小鋼炮有多大的損壞。”
這可是老彭用生命保護的小鋼炮,誰都希望它安然無恙。
然後,炮兵小隊長連站起來的心情都沒有,隻是站起來一點,飛速跑到那個哪怕倒在地上,哪怕緊咬牙關,哪怕不知生死,但雙手卻死死地緊抱着一枚小鋼炮炮彈的戰友身邊。
雖然不知道對方的名字,可并不妨礙他的關心和心痛:都是自己的同志,都是優秀的戰士,都是親如一家的兄弟,哪怕不認識,但隻要穿上這身軍裝,隻要被稱爲八路軍,那就是自己的親兄弟啊!
兩、三步就來到這名戰士的身邊,首先就是看他周圍有沒有血迹,确定沒有後再看看他的腦袋和身體上是否有傷口或者血,确定也沒有後,炮兵小隊長心裏稍稍松了口氣。
蹲下,右手食指放在對方鼻息前,确定還有氣,炮兵小隊長心裏又松懈了不少:看來他還活着,大概是被震暈過去了。
“同志,你怎麽樣了?”
用力把對方緊抱着的小鋼炮炮彈取下來,輕輕地放在一旁,然後邊喊邊搖晃對方,見搖不醒,炮兵小隊長直接掐對方的人中穴。
很快,那名炮兵很快就在長呼吸一下中哼了一聲,慢慢醒過來了。
“我……我的炮彈了?”
見對方一醒過來的第一句話就是這個,炮兵小隊長的眼眶瞬間紅潤起來:多好的同志啊!
然後,沒等小隊長開口,對方卻繼續問道:“沒爆炸吧?沒傷到同志們吧?陣地沒事吧?還有……”
炮兵小隊長堅定的點點頭,卻很輕柔的點頭答道:“沒事,都沒事。你保護的那枚小鋼炮炮彈安全的很,被我放在那兒,你看。”
順着小隊長的手指看去,見自己保護的炮彈真的無恙後,炮兵笑了。
笑着笑着,這名炮兵大概是想站起來親自去摸一下自己剛才保護的炮彈,可是,一伸手,他就龇牙猛吸一口氣,卻吓的小隊長心都提起來了,深恐自己剛才對他檢查的不仔細,而對方還有緻命傷,趕緊問道:“傷哪了?快讓我看看。”
“隊長,我的右肩膀有點痛,你幫我看看?”
小隊長把炮兵扶着坐起來,然後從後面一看炮兵的右肩膀,眉頭立馬皺了一下,可是,再次面對這名炮兵時,他卻笑道:“沒什麽事,不過是被一塊小彈片給打中了。不深,回頭給你拔出來就沒事了。”
這名炮兵聽到這話,原本擔憂的眼神頓時放了下來,語氣也顯得輕松了許多:“沒事就好。隊長,你去忙你的吧,我去幫他。”
“你還是休息一下吧?”
“沒事!”這名炮兵掙紮着站了起來,然後走到那枚炮彈前,彎腰,習慣性的伸出右手想去撿炮彈,結果,又疼的他牙關緊咬了一下。忍了一下痛後,他伸出左手,把炮彈抱在懷中,直起身,看着身邊隊長那關心的眼神,笑道:“隊長,你看我還能戰鬥!”
隊長這才放心下來:不怕受傷,就怕沒了那種敢打敢拼,輕傷不下火線的精氣神。
“那好,你們忙,我去指揮。”隊長笑着解釋道:“得馬上完成任務,不能讓同志們的犧牲和付出都打了水漂。”
對他點點頭後,隊長轉身快步向前走,邊走還邊大聲的問道:“都校準好了嗎?誰要校準不好馬上說,不然等下開炮沒打中目标,那丢人可就丢大發了。”
得到的是都調制好了……當然,最左邊那門小鋼炮除外。
但是,現在等不及了,必須立即開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