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青山左腳剛跨進指揮所大廳的門檻,第二封電報就送到了眼前。
這次電報的速度比上一封急電要快了一倍多,這就是陳鑫的功勞:不等田國忠的命令傳達,陳鑫本着對情報工作的專業能力,立馬就判斷出自己這裏到監視的第一線之間,相隔過遠,來回會耽誤不少時間——要知道,在這個時候,别說來回耽誤的一二十分鍾,哪怕是一分鍾,都有可能會發生很多意外情況,搞不好甚至會影響到勝負。
所以,陳鑫當機立斷,直接帶着電台人員,冒險到達了監視的第一線。
專業的東西,果然要專業人士來做!效果斐然,一下子就節約了最少十五分鍾。
‘敵主力走大路,向馬頭鎮進發。寶源縣城裏的鬼子沒有出來。’
出于白天對小鬼子監視的結果,寶源縣城裏的小鬼子絕大部分依舊是山口直井的部隊,小鬼子主力根本就沒有進城。不過,大概是出于向導性質,山口直井的部隊被抽調出近兩百人,分散到主力部隊的各個分隊中。
也就是說,此時,寶源縣城裏的小鬼子大概有兩千人左右。倒是因爲白天把寶源縣城裏的二鬼子們一鍋端了,此時,寶源縣城裏二鬼子真的少的可憐,估計最多就是兩百來人……那些二鬼子們雖然被釋放了,可鑒于突擊團的威名和吓唬,現在,他們還都心有餘悸的在觀望了。
這就要感謝張青山的赫赫威名了,尤其是當初下重手,一口氣槍斃了幾十個屢教不改的二鬼子,一舉震懾住了所有二鬼子,讓所有二鬼子都心頭發麻,絕對不敢把張青山的話當耳邊風。
現在,面對‘張屠夫(漢奸、二鬼子們私下裏給張青山取的外号)’的親口威脅,他們心頭都在打鼓,觀望觀望,怎麽着也要等到這一次突擊團他們和小鬼子們決出勝負在做決定,也就很正常了。
因爲來的路上,張青山已經把三營這一仗如何部署大緻說了一遍,并在很多重點處說具體的細節,同時叮囑必要時齊子軒可以視情況而定,實在不懂的可以通過電報跟張青山請示。而一營畢竟也要派一個連加入,所以,爲了避免二次重複,劉兵自然也得聽着。
所以,到達指揮部的時候,兩位營長陪着張青山進去。
田國忠早就在大廳等着,看完張青山遞過來的電報後,隻是點點頭,然後就把齊子軒和劉兵拉到一間小屋裏去面授機宜了……實際上,也沒什麽可多說的,三營這個任務講究的就是兩個字——‘隐蔽’。沿途的隐蔽性和到達目的地後潛伏起來的隐蔽性,隻要做到了這兩點,事情就成功了一半。至于說如何幹掉小鬼子的彈藥庫,什麽時候打之類的,這就是現在田國忠把齊子軒和劉兵拉到一旁所要說的事了。畢竟,這次關于三營和一營那個連的任務,尤其是具體細節,倒不是說不相信同志們,而是越少人知道,保密性越高。
進入平時跟胡英澤和田國忠開會的那間小屋子,三個團長正背對房門,正對着挂在牆上的軍事地圖小聲商量着什麽……緊急轉移的方案在當初來青龍山的時候就起草過,後來經過多次改動和強化,如今根本就不需要再提,幾個主要負責人的心裏都一清二楚,也演練過好幾次了。可畢竟是第一次真正實施,胡英澤不放心,自然是早早地就去指揮了。
開門聲讓三個團長齊齊轉身看來,見是張青山後,大家邊坐下邊笑着打招呼。
彭學斌更是直接問道:“老張,這次怎麽打,是按以前的方案打,還是你又有什麽高招,大家都聽你的,說吧。”
軍人就是這麽爽直,尤其是現在分秒必争。
“還是按以前的方案打。”張青山自然也不客氣。坐下來後,直說:“不過,我想再重複兩點。”
“第一,你們都是老大哥,咱們八路軍的軍紀就不用我多說了。該幫忙的時候一定要幫忙,該救援的時候一定要救援,該撤退的時候也一定要立即就撤退……必須要做到‘令行禁止,絕不抛棄’這八個字。”說到這兒,張青山的面色已經十分嚴肅:“如果哪位同志不聽命令,或者見死不救,又或者是故意抛棄戰友,那可别怪我張青山沒打招呼,不講情面就直接上報給師部了。”
這話說的十分重,所以,三個團長聽的也是一臉的肅穆,紛紛點頭。
“第二,我不管幾位用什麽方法,但必須要确保跟前敵指揮部通訊的暢通。同時,爲防止小鬼子破譯咱們的電文,這次我們采用第三套電碼本,必要時,可以再換……我再強調一遍:甯可吞了電碼本,也必須要保證電碼本不離身,更不能落到無關人員手裏……誰要是連這一點都做不到,老子就是拼着這身皮不要了,也一定要拉他下馬。”
張青山雖然學問不高,連字都是到夜校學習的,甚至到現在都還有很多字不認識。可是,張青山機靈,眼光也很不錯,警惕性更高。自打知道小鬼子破譯電文的能力比自己這邊強得多,張青山每次都特别注意電碼本的事,每次打仗前,凡是要用到電文的,張青山絕對都是千叮咛萬囑咐,如同這次一樣。
大家都是團長,對于張青山着重強調這一點,都很理解。
張青山這才把手中的電文遞給大家,等三人都匆匆看了一遍電文後,張青山接過電文,站起來說:“小鬼子已經大舉殺過來了,我也不耽誤各位老大哥去集合隊伍出發了,有什麽事,咱們通過電台聯系。”
“祝各位旗開得勝,馬到功成!”說完,張青山很正式的給三人敬了個軍禮。
“旗開得勝,馬到功成!”
三人同樣回了個正式的軍禮。
随後,四人走出房間。
張青山剛把三人送到指揮所大門口,正要分開的時候,卻見胡英澤快步走來。
“老張,我有事找你商量……你們三位都在可太好了,省的我到時候還要再跑一趟,走,大家一起商量一下。”
“老胡,來來回回的也麻煩,咱們就在這邊說吧。”張青山一聽胡英澤的話就估摸着:胡英澤要商量的十有八九跟武器彈藥和糧食有關。所以,張青山就覺得沒必要再回去。
随後,大家直接在指揮所大門左邊的牆角下開臨時會議……好在每個人都有警衛員,隻需要這五個警衛員散開,就能形成一道防線,别人就算想偷聽也不可能。
“老張,咱們的糧食和武器彈藥太多了,這突然轉移,且不說來不來得及,就算是來得及,也沒地方放啊!你看怎麽辦?”說完,胡英澤指着團指揮所大門口右邊那三門山炮,道:“尤其是這三門山炮最爲麻煩。”
這三門山炮笨重,不利于急行軍轉移,絕對雞肋……要是有個十門八門山炮,倒是可以形成一個對敵有巨大威脅的炮兵陣地,可有大用。但隻有三門,說多不多,說少不少,拿着不方便,帶走是累贅,尤其是沒了炮彈的時候,那就絕對的雞肋了。
三個團長心頭正琢磨,胡英澤現在不去忙于指揮後勤任務,把大家叫到一起做什麽?
陡然聽到關于糧食和武器彈藥的事,三人心頭就活泛起來:以前沒跟突擊團怎麽接觸,對于突擊團了解的不多,隻是聽說突擊團富裕,卻沒想到這麽富裕——對于他們三個團來說,突擊團絕對是富得流油啊!可時間短,又急于跟小鬼子幹仗,大家沒機會也沒心思去考慮如何鬥地主,從突擊團身上刮下來一層油水,但現在,既然你們主動提出了這個讓人羨慕的‘傷腦筋’,那沒說的,此時不鬥地主,更待何時?
“不用傷腦筋,這三門山炮連同炮彈一起交給我們獨立團,保證能讓小鬼子喝一壺。”獨立團團長彭學斌腦子轉的夠快,搶先一步主動接了這個‘任務’,更是趁另外兩位沒開口的時候,直接追問:“有多少炮彈?”
“炮彈倒是有一百一十八發……”胡英澤幾乎是本能的張口就給答案,可說着說着,他就回過神來,後面的自然沒了下文。喜的彭學斌一拍大腿,喜道:“太好了,就這麽定了。正好,我們獨立團守縣城的時候用得着。”
按計劃,不是突擊團守青龍山,就是獨立團守三橋縣,都是打一下就跑,可有大炮在手,心裏的底氣自然更足。尤其是突擊團守青龍山,聽起來是一個圖,其實,最多就一個營,别的,都是視情況而定,目前隻能擺在後方不遠處——地方太小,放不下一個團。
“想得美。”張青山立馬打擊道:“這三門山炮就留在山上,我正好有大用。”
“老張,不是我說你,你一個營反正守不住,還帶着三門大炮幹什麽?到時候炸毀了就太可惜了。”
“我要用這三門大炮唱一出大戲。”張青山解釋一句後,揮手制止了彭學斌的發言,很霸氣的說:“好了,時間緊迫,不用多說,這個問題就這麽定了。”
一旁的彭學斌還想争取,卻聽胡英澤說:“老彭,你就别争取了,要不然,以張拔毛的個性,你就得用戰利品來做抵押了,劃不來。”
這話的意思太好理解了:你想趁機從我手上得到三門山炮,美不死你!炮彈可以不管,但山炮你必須事後一門不少的交回來,要不然,在分發戰利品的時候,咱們可就要算算這筆賬了——誰叫我是前敵總指揮了。
而胡英澤這麽說,看起來是在勸解,實際上真可謂用心良苦:一來是給彭學斌一個台階下,二來也表示自己同意張青山這麽做……可見,這倆還真是好搭檔,不僅配合默契,還一文一武,一個拉得下臉面,一個唱的起白臉——絕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