電報内容很艱難單,就一句話‘鬼子貼出布告:兩天後,舉行入城儀式!’
“這是剛收到的電報,大家都看看。”看完電報後,張青山邊說邊把電報遞給身邊的胡英澤,然後拿起煙盒,抽出根煙,點燃,吸了口,沉默不語,卻在不知不覺間微微皺了皺眉頭。
電報内容雖然短,可信息量大,而且處處透露着詭異,以至于張青山都忘記:這麽短的電報内容,隻要念出來就好,何必傳閱來浪費時間……他是一下子就陷入了沉思,而真的忽略了這一點。
與會者就十二人,電報内容又短,很快,大家就看完了。
同樣,很快,大家就紛紛發言了。
“小鬼子這是什麽意思?”胡英澤第一個發言:“他們都占領寶源縣老久了,當時沒舉行入城儀式,現在卻來搞這個,真是古怪的很了。”
“老胡說的對,反常必有妖!小鬼子這麽幹,肯定有不可告人的目的。”
“不可告人的目的肯定有,隻是我們一時猜不透,但是我可以肯定,小鬼子吃了這麽一場敗仗後,想通過這個入城儀式,一來可以提升士氣,二來可以安撫一下那些漢奸二鬼子的心,三嘛,我覺得就是做給咱們看的。”
“老彭,你這話說的有道理,不過,我覺得,這裏面的門道恐怕不止這些……”
“老周,你别把話說一半卡一半行不行?痛快點,說說,小鬼子的真實目的到底是什麽?”
“我哪知道。”
彭學斌沒好氣的瞪了他一眼,卻不知道說什麽好。
不僅是他,大家同樣不知道說什麽好,畢竟,小鬼子這麽反常的來一手,實在是太詭異了。尤其是,***所說的那些都隻是淺顯的道理,相信小鬼子這麽做的真實目的恐怕不止于此,但問題是,信息量太少,時間又短,消息來的太突然,這讓大家怎麽分析?
别說他們,就是剛接到電報的師部,同樣猜不到小鬼子這麽做的真實目的到底是什麽。沒辦法,隻好命令前指,不惜一切代價,想盡一切辦法,一定要弄清楚小鬼子這麽做的目的。
不管是八路軍總部還是突擊團,确實在小鬼子内部安插有地下工作者,可問題是,小鬼子援兵都是從太原那邊甚至是前線抽調回來的,短時間内,别說打入其内部,就是想打聽一下都沒有門道。
張青山同樣猜不透,卻又想的頭疼,感到心裏有些煩悶,就對胡英澤說:“老胡,這信息量太少,這麽亂猜是猜不出來的,我建議聯絡一下雙星,讓他們想想辦法,你覺得如何?”
胡英澤琢磨了一下,點點頭,對張青山小聲道:“你去發電報,我來主持會議。”
所謂的雙星,就是周凱軍和老鎮長的代号:他倆是目前突擊團對于寶源縣城内的小鬼子探子當中最深入的,其身份對于突擊團實在是太重要了,所以,特意給他倆起了這麽個代号,老鎮長是大星,周凱軍是小星……上次佯攻馬頭鎮,是他倆主動傳遞情報過來,也是突擊團第一次主動聯絡他倆,可見,大家對于這份情報的重視程度有多高。當然,因爲都是由陳鑫單線聯系,而現在陳鑫一直親自在寶源縣城附近,跟随突擊連和武工隊一起行動,收集敵人的情報,所以,張青山不想直接聯系雙星,就隻能給突擊連發電報,由陳鑫轉達。而對于保密的需要,目前知道雙星真實身份的人,突擊團内一隻手都數的過來,哪怕是由陳鑫轉達,張青山也必須親自到電報房去,而不是由身邊的人到電報房去傳達。
電報發出去了,但短時間内是不用考慮得到明确的答複:情報工作不是一朝一夕就能完成的,就算得到情報,還得确認了,除非對方正好掌握了這份情報。隻是對于目前的猜測實在是沒有辦法,張青山他們才不得不這麽做。
張青山又不想這麽快就到臨時會議室去,就站在走廊上抽煙。
還真别說,山風吹過,一股涼意吹的張青山頭腦冷靜了很多,先前那股煩躁之氣也消散了,腦子更是清醒了些。
可是,對于小鬼子這麽做的真實目的,張青山一時間還真是沒有想明白。
站了大約三分鍾左右,會議室裏又熱鬧起來。仔細聽聽,依然是對小鬼子這麽做的真實目的的胡亂猜測,說什麽的都有,聽的張青山又有點心煩了,本着眼不見爲淨的原則,歎了口氣,背着手往外走去。
看到有的同志依舊在忙着收拾殘垣斷壁,張青山的心裏就更不是個滋味了,同時也感覺到肩頭上的擔子越發沉重:别看自己這個前敵總指揮看起來風光,可實際上,又有幾人知道高處不勝寒的道理?又有幾人明白,位子越高,肩負的責任也就越大。就拿眼前的這一切來說就是一個最直接的證明:作爲前敵總指揮,别說一個錯誤的決定,就是一個看似無關緊要的命令,都很有可能讓下面的同志付出傷亡,那可都是一各個鮮活的生命,那可都是一個個熱血青春之輩,那可都是中國的基石……不容有失啊!
心裏越發煩悶了!
來到山頂邊上,看到山下的戰士們正在開席,雖然沒有桌子和像樣的碗筷,雖然大家都是席地而坐,圍成一圈,把吃喝都直接擺在圈中地面上,簡陋,卻依舊擋不住大家的熱情……張青山心裏好受了些,卻也越發覺得自己必須要小心謹慎,再也不能像以前那樣,生死就自己一個人的事,所以,胡來就胡來,完全不當回事。但現在,絕對不能這樣,就算對自己的生命不負責,怎麽也該對山下的這些同志負責,否則,如何對得起這份沉甸甸地信任?
想到這些,張青山又想起了出來透氣的根源……想了一小會也沒想明白,幹脆就地而坐,解開外衣的口子,讓山風吹進衣服裏,涼快些。
想到各種可能,也得出各種結論,可無論是哪種可能,哪種結論卻總有理由來推論過去,也就是說,在沒有更多的信息量之前,張青山分析的再多都是白搭,因爲小鬼子這麽做可能有任何一個目的。而隻要張青山猜錯了一點,而根據這一點得出的結論和針對性的布置戰術,那麽,到時候,很可能就因爲這個從根源上猜錯的這一點,導緻整個戰局瞬間從優勢變成劣勢,到時候,不知道有多少戰士會用自己的鮮血和生命,爲張青山這一份錯誤的猜測買單……這!絕對不允許!
越想越煩悶,卻又不知道該如何排解發洩,張青山下意識的又解開了内衣的上衣扣……
身後默默站着的孫炳成,原本是想提醒一下張青山,小心着涼。可他給張青山當了這麽久的警衛員,對張青山的一些習慣也了解不少,知道這個時候,張青山這麽做,是因爲張青山頭腦發熱,胸口煩悶,這個時候,還是不要打擾張青山苦思爲好,要不然,絕對沒有好果子吃……打擾領導的思緒,可是警衛員的大忌。
所以,孫炳成忍了下,盤算着,張青山要是再解衣扣,自己就是拼着挨批評,也要提醒一下張青山了。
孫炳成不敢,但有人敢,而且,這人比孫炳成這個榆木疙瘩還要熟悉張青山的習性。
“團長!團長……呃~!”
向濤興匆匆地跑來,隔着老遠就大叫着,可跑近一看到張青山闆着臉,正怒視過來,再看看張青山身後的孫炳成正對自己微微搖頭,向濤就知道,此時此刻,團長大人有心事而被自己打斷,因而生氣了。
不過,向濤一想到懷中的好東西,又激動起來,也就沒在意張青山的怒氣,反而繼續笑嘻嘻地跑過去。
“團長,你看這個!”向濤邊說邊四下看了眼,邊從懷裏掏出把勃朗甯,顯擺似的遞給張青山。
張青山一看到勃朗甯手槍,就想起了長征時的那一幕,更想起了留在草地上的那位同志,也不知道他現在過得如何了。
接過搶,看了看,把玩了一下,心情稍稍好了點,卻還是難以掩飾自己心頭的煩悶,把槍遞給向濤,随口問道:“哪來的?”
“團長,這可是我費了九牛二虎之力赢來的……”
在寶源縣犀牛村有一大地主,這個地主家上一代隻是一個小康之家的小地主,到了這個地主手上卻突然急劇壯大起來,或者說,就是這十來年的事,讓這地主家從一個小康之家變成了遠近聞名的大富豪。
究其原因,就是這地主手段了得,家裏更有四個好兒子,兩個好女兒:大女兒成了縣長(小鬼子來之前的縣長)的大兒媳婦,二女兒成了省裏某位高官的二兒媳婦(當然,也是小鬼子來之前),大兒子沒什麽,在家守業,可二兒子成了副團長,三兒子更了不得,不僅是黃埔軍校畢業,而且是參加過太原會戰,并犧牲在抗日戰場上,被追授爲少将了。四兒子倒也有意思,原本是縣保安團副團長,小鬼子來了之後,在這地主的指點下,說了句‘老子三哥死在小鬼子手上,老子全家都是中國人,焉能給倭奴但走狗?’就帶着手下,加上村子附近的青壯年上山當了土匪,沒少跟小鬼子作對。
按說,這樣的大戶,小鬼子應該對其咬牙啓齒,殺之而後快,可有意思的是,小鬼子到來後,别說找這戶麻煩,就是連這個村子的麻煩都沒有過,很是讓人想不通……後來大家才知道原因:這地主家跟小鬼子達成了協議:老四不給小鬼子添堵,小鬼子也不找這個村子的麻煩,大家算是和平相處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