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英澤跑進來,連拉帶拽的把張青山往外面扯。
可張青山卻滿臉的不情願,嘴裏也說着怪話:“看把你興奮的,咱們隻是配角,又不是主角,你高興個什麽勁兒?”
話雖如此,可一點都不反抗。甚至到了門口,看到戰士們已經集合完畢,張青山又恢複了往日那股豪爽勁。可見,他僅僅是郁悶而已,口頭上發洩發洩,但還是很顧全大局的。
也難怪張青山郁悶:事是他逼出來的,計謀是他想出來的,結果,到了執行的時候,卻被田國忠摘了桃子。
不管張青山說什麽,田國忠就一條理由:實踐出真知!
以前那麽多次,都是你張青山帶隊,我田國忠從沒說過二話。可輪也該輪到我一次了吧?總不能讓我這個參謀長,天天隻知道對着地圖去紙上談兵,總得讓我時不時的親自去體驗一下戰火,這樣才能保持理論跟實際相結合,達到相輔相成,相得益彰的效果,要不然,我這個參謀長,遲早有一天會成爲馬谡,被實戰給淘汰的。
張青山自然不肯,于是,兩人就争執起來。
一旁的胡英澤和羅英傑也勸不好,而且,羅英傑還想去帶隊了:他也好久沒有親自帶兵打仗了,手癢癢地厲害,隻是見田國忠沒帶兵打仗的時間比自己還要長得多,就隻好忍了下來。
話趕話沒好話!
兩人最終誰也說服不了誰,最終不歡而散。
張青山拉着胡英澤說話,想讓胡英澤勸勸田國忠。
可是,田國忠這腦袋瓜子也不比他張青山差,尤其是在這種事情上。
這不,田國忠覺得,既然正面進攻不行,那就采取迂回路線。于是,直接溜号,跑到向雪琴身前,就說了三點。
“弟妹,你看你這肚子也一天比一天大了,張青山卻還要天天往外面跑,這實在不像話了。這不,團黨委決定,不管想什麽辦法,這次,一定要老張多陪陪你……當然,老張這人的倔脾氣你比誰都清楚,所以,這事不能直接跟他說,而要委婉點,這也需要你從旁協助。”
“弟妹,你看,孩子沒幾個月就要出生了。老張要是在團部裏待着,安全無比,而且也同樣能盡到他團長的責任,畢竟,老張現在是團長了,哪有團長次次都親自帶兵去沖鋒冒險的道理?要不然,還要下面的人幹什麽?畢竟,大家都知道,在外面,尤其是在敵占區活動,很是危險的……老張次次都親自到敵占區去冒險,這本身就是對團長這個職位不符合不說,更是對他自己的生命也不負責,尤其是對你和肚子你的孩子不好。說的不好聽點,夜路走多了總有碰到鬼的時候,老張這麽次次都親自往敵占區去執行任務,不怕一萬,就怕萬一,到時候,我們這些人不僅沒辦法跟你和孩子交代,也同樣沒辦法跟全團的将士們交代……”
“就拿這次來說吧!寶源縣現在可是小鬼子的老巢,有一兩千二鬼子,更是集中了兩三千小鬼子,老張卻隻帶着突擊連這一百多号人就要深入寶源縣去打仗……弟妹,你也是軍人,也是上過戰場的,我相信,這裏面的危險性有多高,就不用我跟你解釋了吧?”
向雪琴還真沒有明白田國忠此行的真谛,還以爲,田國忠是團黨委派來的說客,出發點本身就是爲了張青山這個團長考慮,所以,心裏對田國忠和團黨委還是很感激的。
從全團考慮,堂堂團長,事必躬親,絕對不是好事,要不然,還要那麽多副團長、參謀長等幹部做什麽?
從戰友的角度上說,向雪琴當然明白,張青山雖然現在隻是個連指導員,可全團上下,誰不把張青山當團長看?所以,既然是一團之長,哪有次次都親自上陣跟敵人沖殺的道理?也隻有萬不得已或者關鍵時刻才會親自帶隊這麽做,團長真正該做的就是坐鎮指揮。
從夫妻角度上說,向雪琴當然希望張青山能時刻陪伴在自己和肚子裏的娃娃身邊,夫妻和睦,共盼孩子出世才是最幸福的。況且,子彈不長眼,萬一張青山有個三長兩短的,叫自己和孩子怎麽辦……張青山那次出門,不管是幹什麽,隻要離開團部,向雪琴心裏總是七上八下的擔憂着,這種煎熬般祈禱加期盼的日子,不是親曆者,無法體會其中的心酸。
所以,聽完田國忠的話,向雪琴自然很爽快的答應配合,一定會讓張青山這次無法親自帶隊去敵後執行任務。而且,爲了以防萬一,田國忠還特别提醒向雪琴:最好能拖到張青山明天早上七點之前不要出門,向雪琴自然滿口答應。
于是,等張青山回到家裏吃過晚飯之後,好戲上演了。
向雪琴不是喊肚子疼,就是喊腳麻,再不就是想吐……反正,不是這痛就是那不舒服,讓張青山根本就沒辦法出門,自然也就沒辦法去參加晚上的會議。
第二天,繼續!
向雪琴一睜眼就喊腳麻,死活要張青山給她揉腳,張青山得罪不起這尊鎮宅神獸,無奈,隻好遵行。
一直等到早上七點,集合号聲響起(今日全團有任務,所以不必出早操,而是以集合号聲爲準),向雪琴見張青山看了看外面後卻歎了口氣,便問道:“怎麽了?”
張青山掃了眼向雪琴,說了句“你等我一下。”。然後下炕,披了件外衣走到門口,對早就起來,正在小院子裏邊打掃衛生邊等待的孫炳成吩咐:“小孫,來不及做飯了,你馬上到炊事班那兒去吃早飯,順便給我和你嫂子一人帶一碗面回來。”
“是!”
“等一下。”
說着,張青山轉身走回屋子裏,到廚房的一個小櫃子裏拿出兩個雞蛋,走到孫炳成身邊,小聲吩咐:“你嫂子最近老愛腳麻,我聽小秦說,這是懷孕之後缺鈣導緻的。這兩個雞蛋,你讓老王給弄弄,然後放到碗裏帶回來給你嫂子吃。要是你嫂子問起來,你就說昨天有大戶人家給團裏捐了一批雞蛋,團裏特别給她兩個……記住了。”
“記住了。”
“去吧!”
“是!”
回到屋裏,張青山把外衣順手往炕邊上一放,上炕,邊繼續給向雪琴按摩腳邊苦笑着說:“我千防萬防,萬萬沒防到,老田居然走了夫人外交……啧!啧!老田這腦袋瓜子,什麽時候這麽聰明了?”
“嘿!嘿!”向雪琴有點尴尬的笑了笑,想縮回腳,卻被張青山按住,繼續給她按摩。向雪琴有點不好意思的問道:“你是什麽時候發現的?”
“昨天晚上就發現了。”張青山笑着解釋道:“你以前偶爾腳麻讓我給你按按,但絕對不會連續性的腳麻、肚子痛之類的,反常必有妖,我要還不發現,也太傻了點吧?”
說着,見向雪琴不好意思的把頭縮回被子裏,張青山卻笑道:“其實,我知道,你這是爲了我好,爲了我們孩子好,我心裏挺開心的……再說我也好久沒跟你暢談了,這次,正好彌補一下。”
“青山,你不生氣?”
“不生氣。”
向雪琴這才再次把頭露出被子,對張青山解釋道:“老田說,這是團黨委對我們的照顧,既是爲了你的安全,也是爲了我們母子,更是爲了對全團負責。還有,他說的那些,聽的我提心吊膽,心頭慌亂,就擔心你萬一有個……所以……所以,我就答應把你拖延在家裏了。”
“我知道。”張青山臉上笑着答應,心裏卻在咒罵田國忠:好你個田國忠,爲了這次任務,居然連團黨委會議的決定這種謊話都編排出來了。也就是欺負我家雪琴對這裏面的事不清楚……你且等着,等這次事了,看老子怎麽收拾你。
“這次,就讓老田先得意着,下次,我把這仇報回來就是了。正好,咱們倆還可以多聊聊。”張青山笑着對向雪琴點頭說了句後,又換個身位,繼續給向雪琴按摩腳,嘴裏也叨叨着:“好了,雪琴,不說這個了。你問醫生了嗎?孩子大概是什麽時候出生?”
“這個不用問,我心裏清楚。雖然老話說‘懷胎十月’,其實,隻要懷了九個月的,就算是足月了。”
就這樣,兩人在床上聊着。然後孫炳成送來了早飯。
洗漱一番後,吃過早飯,差不多快到八點了,張青山才出門。
對于自家的鎮宅神獸,張青山是絲毫不敢招惹,更何況就是看在孩子的面上,他就更不敢有絲毫違背:哪怕是明知發現了,也還有時間和機會去争取,可他還是硬生生地忍了下來。這大概就是愛,一種對妻子和孩子的疼愛!
可是,在自己家裏低頭做人,但到了外面,張青山的腦袋自然要高高昂起,于是,就有了對胡英澤那種愛理不理的高傲樣了。
但有一句話張青山沒說錯,突擊團這次雖然是全團出動,氣勢洶洶地要去找小鬼子拼命,可真正的目的卻十分簡單明了:配合突擊連的行動。把小鬼子的主力和注意力都吸引到這邊來,便于突擊團的報複行動……說白了,就是在踏春之時,順帶去給小鬼子展示一下肌肉。當然,要是有機會,張青山也絕對不會放過:決戰就決戰,哪怕是提前也無所謂,自己這邊沒恢複元氣,小鬼子那邊就更沒有恢複過來,怕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