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胡,老胡……”
張青山急匆匆地跑進團部指揮所,人還沒到,響亮的聲音就傳了進來,惹的大家紛紛擡頭看去。
張青山滿臉激動,嘴都笑的合不攏,一看就知道,這是人逢喜事精神爽的最佳表現。
掃了眼,沒見到胡英澤,張青山隻得問田國忠:“老田,老胡了?”
田國忠向後指了指,順手拿起桌上的煙,抽出一根後,無聲無息的把那盒煙裝進口袋裏,卻滿眼警惕的盯着張青山,一副防賊的樣子:現在,突擊團裏誰不知道,張青山就是個滿眼放綠光的大煙槍加大土匪——逮誰搶誰的煙。
原因無他,隻因向雪琴的肚子越來越大,而且,不知爲何,對煙味越來越反感,便不許張青山再抽煙。爲此不僅扣了張青山的錢,還特意把整個青龍山給跑了個遍,幾乎是挨個的警告:可不許給張青山遞煙,要不然,熏着我孩子,我可就隻管找你算賬了。
對此,大家表示一萬個同意。
天大地大孕婦最大!張青山哪敢招惹這尊鎮宅神獸,隻能認了:當着向雪琴的面,他絕對不抽煙,可私底下就管不了那麽多了——向雪琴出門不方便,對此,也隻能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可是,張青山沒錢買煙,連公家發現來的煙也早早地被向雪琴拿走,于是,他就開始雙眼放綠光了……
人不要臉天下無敵!這話用在這裏絕對最爲合适。張青山雖然不是團長了,可整個突擊團,誰敢不把他當團長看待?于是,張青山發揮這一優勢,外加不要臉了。一開始還隻是厚顔讨要一根煙,可别人全都以向雪琴的警告爲理由,拒絕給他——要給也僅僅隻是偷偷摸摸地給一根。于是,這防賊的态度和每次厚臉皮卻隻有一根煙的待遇,激怒了張青山,覺得這樣太不爽快不說,還特别小氣,就撕下厚臉皮,換上鐵臉皮。這不,僅僅一天的工夫,就迅速發展到了逮誰搶誰的煙……當然,夠資格讓他搶的也最少也是連長級别,連長以下的,他連讨要都不做,因爲他知道士兵們也很窮苦。當然,唯一一個能有資格被搶的排長就是警衛排排長向濤。
僅僅兩天的工夫,田國忠就被張青山死皮賴臉的搶了兩回,這不,現在一看道張青山,他就下意識的首先要把煙收好。
天地良心!張青山進來的時候,絕對沒有想到去搶田國忠的煙,因爲有更大的好處,讓他急于找到胡英澤。可是,現在田國忠這麽做,全被他看在眼裏,這就等于提醒了他:這家夥居然敢當着我的面藏煙,這要不搶過來,怎麽對得起自己的臉皮。有了這大半盒煙,今天接下來的時間就不愁煙了。
“老田,老胡了?”張青山邊笑眯眯地走過去,邊又問了一遍。
田國忠右手捏着口袋,左手向後面指了指,依舊滿眼警惕的看着張青山……田國忠指後面,表示胡英澤正在上茅房。
張青山點點頭,站在田國忠身邊,見田國忠把口袋捂得更緊了,他心裏就下定決定:老子要你一根煙就跟要你命似的,如此小氣,老子今天要不把你口袋裏的那大半盒煙給槍了,老子就不叫張青山。
心裏這麽想着,可張青山卻連看都不看田國忠的口袋,而是‘專心緻志’地看着鋪在桌上的地圖。
看了一小會兒後,才笑道:“很好!很好!雖然現在咱們跟小鬼子還沒有進行第二次決戰,可你們參謀部能在平時就演練着,爲将來的決戰做準備,這種危機意識,很好,很好啊!”
張青山先是贊歎着一番馬屁拍過去,然後又說:“不過,從這份地圖的标注上看,你們的眼光還是有點小了。要按你們這麽部署的話,咱們突擊團是可以确保安全無疑,可問題是,你們想過沒有,如今,咱們跟師部開創的更具地連成了一片,也就是說,如果咱們在這裏……”
說着,張青山右手食指點在青龍山左翼,道:“也就是這裏,如果小鬼子從這裏直插進去,豈不是說,咱們直接打開了更具地這邊的大門,讓小鬼子直接沖進咱們根據地……所以說,在制作戰術的時候,眼光不僅要放的長遠,更要看到全局,絕不能隻顧自己的安全,而忘記了整個大局的影響……老田,我說的對吧?”
“話雖說的不錯,可你哪知眼睛看到我不顧大局了?”田國忠絕對屬于認真辦事的性格,更何況,作爲突擊團團參謀長,見張青山不顧事實,居然這麽說團參謀部制定的預防戰術部署,讓他心裏更加火帽了……人一旦發火,就會放松原有的警惕,而把主要注意力轉向别處,就比如,他已經不注意,或者壓根就沒去考慮,口袋裏那大半盒煙了。
田國忠往右邊走了一步,跟張青山幾乎是衣服貼着衣服,微微彎腰,左手夾着煙,撐在長桌邊,右手指着張青山剛才手指所點的地方,鄭重的說:“難道你就沒看見,我在這兒布置了一個連?你在看看這周圍的地形,山高地窄,不利于鋪開兵力作戰不說,而且,兩條上山的小道都是一夫當關萬夫莫開的極險之地。隻要這個連做到據險而守,堅守不出,加上彈藥跟得上,小鬼子就算來了一個聯隊,不付出一半的損失,根本就别想……哎呀!你幹什麽?”
前文說過,突擊團名聲越來越大,四方豪傑紛紛來投,而這些人當中,有部分人是有手藝的,而突擊團也是多多益善的态度。
其中,有個神偷,在加入突擊團的時候,表演了幾手神偷的絕活,不僅被趙山河看中,直接拉到了突擊連。當時,張青山也對他的神偷技藝十分感興趣,就私下裏找這個神偷想學一手,技多不壓身嘛!團長親自來學,這是給臉,當然得接着。随後,張青山就學到了如何偷别人口袋裏的東西。
雖然也隻是一時的興趣,而且興緻一過,就沒怎麽練。可是,對付身邊這位正聚精會神,滔滔不絕,又根本沒想到張青山這次不明搶,而是明偷,因而沒防備到這一手的田國忠,那還是綽綽有餘的。
含笑聽着,含笑貼着對方,含笑把左手伸進對方的口袋裏,含笑的把那大半盒煙夾了出來……張青山也是第一次幹這個,平時又沒怎麽練習,因而,動作十分緩慢,對面的那個參謀小趙把整個過程全都盡收眼底。可是他也知道,這是領導之間的嬉鬧,他還沒有資格參與進來,因而,一開始,他隻當沒看見。
可後來,小趙見張青山把手伸進了田國忠的口袋裏,田國忠居然沒有半分察覺,就引起了他的好奇心。當然,他心裏也十分激動,因而十分想笑,卻又不敢笑,忍的很辛苦。
最後,就在張青山把煙從田國忠口袋裏夾出來的那一刻,小趙實在沒忍住,噗嗤一聲笑了起來,引得别人紛紛看過來,其中就包括了田國忠。
随後,田國忠順着小趙的目光低頭一看,恰好看見張青山把那大半盒煙抓在手裏,正要往自己口袋裏放。
于是,事情就這麽暴露了,神偷因爲技藝不精湛而被發現,那麽,接下來就該發揮鐵臉皮的優勢了。
田國忠大叫一聲的同時,伸手就要去抓煙,張青山自然立馬就跑,而且是圍着長桌子跑圈,田國忠自然是緊追不放。
圍着長桌跑了兩圈,正打算跑第三圈,後門門簾子被掀開,胡英澤出來了。
一看到兩人圍着長桌跑圈,跑前面的那個家夥,一邊跑還一邊回頭挑釁“老田,你快點,快點……你看,你就要抓到我了。”追擊者則義憤填膺的大叫“你個混蛋,有本事你站住!”。旁邊的人則全都笑嘻嘻地看戲。
胡英澤也樂了,笑道:“喲!你倆這是閑着沒事,圍着桌子鍛煉身體啊!”
田國忠的臉皮到底沒有張青山的厚,被人偷了煙,追又追不上,還被人看笑話,再加上胡英澤這麽一打趣,他就直接停下,拉開一張椅子,坐下。
睜大眼睛瞪着同樣坐在對面的張青山,沒好氣的說:“你好歹是個團長,怎麽能動不動就搶下屬的煙?這還要臉麽?”
“要臉就沒有煙抽了,所以,我決定,今後就不要臉了。”
田國忠被這話氣的一下子站起來,還好胡英澤趕緊勸慰他幾句,才讓他坐下。
“你搶也就算了,好歹還算光明磊落,可你現在都發展到偷了,這還像話麽?要傳出去,說我們突擊團團長居然偷下屬的煙,全團都得跟着你沒臉見人。”
一聽這話,一旁的胡英澤也開口了:“老張,不是我說你,你這就不對了,居然……”
張青山那會讓他把話說完,直接插嘴道:“打住!打住!你們倆這一唱一和的,怎麽,欺負人啊?麻煩你倆搞清楚,我現在可不是團長,是連指導員,懂不?就算傳出去,别人也隻會說‘突擊團的領導居然被下屬給搶了煙’……哼!哼!丢臉的可不是我哦?”
“你……”
“好了,好了,老田,你又不是第一天認識他,他是什麽尿性你又不是不知道?咱們犯不着跟一個無賴生氣,免得氣壞了身體。”
“可是,這家夥都搶我兩回了,這次還偷了一回。在這麽下去,我也沒煙抽了啊!”
“老張,你過分了啊!快把煙交出來。”
“行!今天難得打土豪,見者有份啊!”張青山立馬掏出煙,給大家每人發一根,再給耳朵上夾了一根,把剩下的遞給田國忠。
田國忠一捏煙盒,得!就隻剩下一根煙了,氣的他掏出那根煙,把空煙盒砸向張青山。
“哎呀!我被砸傷了哦~!你得陪我醫藥費,每個十條八條煙的話,我就到師部去告你故意打傷戰友……啊!快攔着他,椅子這麽重,會砸死人的。”
“好了,好了,老張,隔着老遠就聽見你大呼小叫的,說說,有什麽高興的事?”
一說起這個,大家果然結束了嬉鬧,全都看向張青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