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了!”
大廳内,四個男人正在打麻将,不遠處還站着兩個丫鬟,而在大廳門口,卻有兩個士兵在站崗!
坐在正上方的是一個身材身材精壯,年約三十歲左右的男子,長相普通,隻是左耳耳尖處少了一塊,左眼眉梢處也有一道刀疤,他就是花豹子。
此時,這個大漢奸自然是春風得意之時,能陪他打麻将賭博的,自然多少也有些身份。
他們已經打了好幾圈麻将,不過,從胡牌的動作上就能看出,另外兩位是陪客,而且,身份絕對是比不上另外兩位的,因爲,他們别說點炮,就是自摸都很少,還得邊打麻将邊陪笑臉。
而剛才點了花豹子炮的那位,年約二十五、六,油光粉面,是三人中唯一穿着西裝的。也隻有他,不虛花豹子,不僅敢點花豹子的炮,還敢跟花豹子随意開玩笑,甚至敢調戲花豹子身邊的丫鬟。
花豹子可是殺人不眨眼的魔頭,如今又得小鬼子幫助,可以說,這寶源縣,還真沒幾個人敢忤逆他的意思。偏偏這個年輕人敢,而花豹子雖然面色不怎麽好看,可卻依然得忍着怒氣。倒是苦了另外兩位,花錢賠笑臉不說,還得時時小心謹慎,擔心自己得罪人而全家小命不保。
其實,這個年輕人之所以敢這麽做,就隻因爲他有一個身份——江口直井中佐的貼身翻譯,而且是被江口直徑中佐帶動寶源縣的。從這點上就可以看出,江口直井對其有多信任,最少在寶源縣内所有非日本人當中,他排第一。當然,這家夥也是羅英傑口中,用五根金條加五百大洋才拉上點關系的人。
而花豹子其實也得罪過這個彭翻譯:當初,花豹子嚣張,給彭翻譯送禮送的少,引得彭翻譯對他不滿,兩人自然鬧了矛盾。後來有一次,花豹子跟江口直徑中佐說,他有個朋友也會日語,想跟江口直井讨口飯吃。結果,江口直井當時沒說什麽,可是,當天晚上,彭翻譯帶着軍隊就圍了花豹子的府邸。如果說這還不算嚣張的話,那麽,彭翻譯當着花豹子的面,直接破口大罵,最後居然吐了口唾沫在花豹子的臉上,花豹子卻屁都不敢放一個。隻因爲彭翻譯帶來的兵,清一色的全是小鬼子,如此,就讓花豹子明白了彭翻譯的能力和江口直井的态度。
後來花豹子花了足足二十根金條,才算獲得了彭翻譯的原諒。然後,又有意安排了一出戲,讓彭翻譯無意中親眼見到花豹子是如何殺人的,才算是讓彭翻譯明白花豹子的意思:老子就是個亡命徒,你要斷了老子的飯碗,老子死也會拉你墊背。彭翻譯貪财怕死,自然不會爲了這麽點事就跟亡命徒死拼,才收斂了一些,跟花豹子也算是不打不成交,維持住了雙方明面上的融合關系,可是,暗地裏雙方心裏肯定不舒服對方……
“豹哥,今天你受氣可不好,晚上得找個原裝貨去去黴運才行。”
“彭老弟,風水輪流轉,你少得意,不到散場的那一刻,誰輸誰赢還不一定了。”
“哈!哈!那我可得好好等着……今兒隻要我赢了一百塊,晚上醉鳳樓,我請。”
接着,幾人開始碼麻将。
就在這時,卻見一人走了進來,對花豹子點點頭後,走到彭翻譯身邊站着。
等彭翻譯慢條斯理的碼好麻将,擡頭看了他一眼後,這人才彎腰,用手遮住嘴,在他耳邊嘀咕了幾句。
彭翻譯一聽,先是一愣,随即低頭琢磨了一下後,起身對花豹子抱拳道:“豹哥,對不住,老家來人說有急事,我得回去見見,改日再賠罪。”
花豹子自然很客氣的起身道:“我這就是玩個高興,家裏的事要緊。”
随即,彭翻譯對另外兩人點點頭算是打招呼了,轉身離去。
出了花豹子的府邸大門,騎上馬,那個手下才悄悄地說:“彭爺,對方想馬山弄一批硬貨進來,求您給他們說個情。”
硬貨指的是武器彈藥。
彭翻譯沒有回答,隻是看着這個手下。直到手下伸出右手,露出兩根手指,他才微微一笑,道:“這麽急?他們要進來多少硬貨?”
“十五個人的。”
“嗯!價格還算公道。”在彭翻譯的眼中,價格确實公道:平時,想要弄進來十五把盒子炮或者十五支槍彈,頂天也就一根金條,也隻有這種臨時找上門來,需要立即弄進來的急事,才會翻倍……當然,對于某些人來說,錢不錢的再說,先把任務完成了才是最主要的,更何況,這筆錢還不是自己出,而且,還能從這第二次買賣中确定雙方的信任度,爲接下來獲得更多的便利和情報做好鋪墊。從這些方面說,這價格确實值了。
剛說了這麽一句後,彭翻譯才想起,什麽都沒問就答應了,好像有點不對勁。當下問道:“對方什麽來路?”
“老關系,硬得很。”
老關系的意思就是以前大家有過買賣,可靠。硬得很,也就是說對方也是有來曆的,不是那種幹一次買賣就不見了的主。間接的說明對方的可靠性。
“還是按老規矩辦,不過……”說到這兒,他想了想,問道:“問清楚對方進來要做什麽了嗎?”
“問了,對方有一仇家躲到了這裏,他們打算親自将其做了。”
“不會是太君吧?”
“那到不是,對方直言了,是一個本縣有點實力的家夥……”說到這兒,見彭翻譯目光閃爍的看過來,這個手下顯然是彭翻譯的幸福,知道彭翻譯這眼神的意思,隻得苦笑道:“彭爺,您也知道這行的規矩,對方能給咱們透露這些,已經表明了誠意,很難得了,要是再問下去,恐怕就壞了規矩。這可是咱們的老主顧,要是壞了規矩,名聲傳開的話,彭爺,您今後的收入可就要受到大影響了。”
“算了,不說就不說,反正,咱們隻管做咱們的買賣,别的,也怪不到咱們的頭上。再說了,隻要不碰太君,死幾個本地人,死了也就死了,有什麽大不了的。老子還就不信,這屁大點的地方,還有老子擺不平的事?”
一陣馬屁聲中,彭翻譯卻又想到了什麽,得意的一笑,看了眼身邊的幾個手下,對那個說話的手下笑道:“弟兄們跟着我也夠辛苦的……老黃,等我回到家後,你帶人去一趟城門,跟他們多要一百大洋,就說是我說的,如今太君親自看守城門,打通關系更難了,錢自然也要漲漲價。然後,你把錢跟弟兄們分分,再請弟兄們好好吃喝一頓,就當是我賞給兄弟們,感謝兄弟們這些日子跟着我受苦受累的辛苦費了。”
得到的自然是好一陣馬屁聲。
很快,彭翻譯回到家,自然見到了兩根金條,随即,老黃帶着便衣隊出門而去……
可别小看這個被彭翻譯一口一個老黃叫的家夥,那是在彭翻譯面前,在别人面前,他可是威風八面,要不然,他豈能帶着槍出入花豹子的府邸,而且,還能無視花豹子,直接跟彭翻譯彙報。因爲他還有一個身份——寶源縣便衣大隊大隊長黃文通。
彭翻譯貪财,跟着江口直井來到寶源縣,在别人眼裏,他是江口直井眼前的紅人,收受賄賂的時候當然多,可他不滿足于此,想要更大的油水。光杆司令一個,自然要在本地找一批手下替他弄油水。而對于漢奸二鬼子們來說,能往上爬,自然樂意,于是,雙方一拍即合,彭翻譯親自把原本隻是二鬼子當中一個小班長的黃文通,推薦到了縣便衣大隊大隊長的位置。
不管是知恩圖報,還是要找課大樹靠靠,彭翻譯都是不二之選。更何況,黃文通也沒得選,在别人眼裏,他是彭翻譯親自推薦上去的,也可以說是擔保人,這絕對是彭翻譯的心腹。
于是,有事都是黃文通出門辦,彭翻譯躲在後面吃肉,當然,黃文通自然站在前面撈點湯喝喝……要不是這黃文通也是個貪财之輩,膽子卻比彭翻譯大得多,幾乎不問來路,隻看錢财——說實話,要不是他這一點,羅英傑當時又如何能跟他搭上關系,然後又通過他跟彭翻譯拉上關系。
所以說,人過于貪婪,絕不是好事。當然,既然都當上了漢奸二鬼子,就别說什麽硬骨頭之類的正氣話,撈油水才是他們眼中的第一。
黃文通帶着二三十個手下,騎馬出城五六裏地,來到一片樹林邊,左右掃了眼後,大叫:“老羅,出來吧!”
随即就見羅英傑帶着兩個年輕人從樹林子裏走出來,兩個年輕人手裏都提着一個大包袱。
黃文通下馬,将衆多手下留在原地,自己則帶着兩個手下向羅英傑走去。
雙方簡單而客氣的寒暄兩句後,羅英傑掏出個小布袋遞給黃文通,黃文通接過布袋後卻沒一點客氣的講究,打開布袋,掏出兩根金條,直接用牙齒咬了咬。
确定了真僞後,他的下一步動作卻讓正要含笑說話的羅英傑一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