佐佐木皺着眉頭看了看暈死過去的瘦猴,想了想,問道:“他最後說了句什麽?”
木有春一臉嚴肅的站起來,道:“打倒日本帝國主義!”
佐佐木一楞,微微點了下頭,扭頭就走。
木有春笑的很親和……佐佐木就是個恐吓這幫家夥的木偶,走了就走了,隻要他出現過,表現出憤怒,并讓這些人感受到他的悲憤,這就夠了。
胡英澤下令,把這些人分開關押,讓知情人陳鑫親自一個一個地審問。
等這幫人被帶走,胡英澤拍了下木有春的肩膀,把木有春叫道一旁,問了整個過程。得知木有春在這中間發揮胡說八道的作用,對木有春豎起了大拇指。尤其是最後那句“打倒日本帝國主義!”,讓胡英澤對其大加贊賞,對木有春的機靈有了更爲深刻的認識。
……
“報告!”
炊事班班長老王剛把飯煮好,此時,正坐在竈台邊的小闆凳上,邊看着竈孔裏的火勢,邊抽着煙,時不時的擡頭看一眼左前方——那兒正失火。炊事班全都去救火了,就剩下他一個在這裏照看着一切。
突然聽見有人在身邊喊報告,把正在擔憂火勢的老王給吓了一跳。
站起來就要開罵,可一看到背着背包,正向自己敬禮的居然是張青山,他沒好氣的撇了下嘴,正要說話,卻見張青山一臉正經的叫道:“報告老班長,張青山奉命起來報告。”
老王翻了個白眼,轉身又坐到小闆凳上,說:“團長,你要真閑的沒事,可以回家看老婆去,順帶還可以照顧你老婆肚子裏的娃娃……總之,不管你幹什麽都好,就是少來打趣我。”
張青山嘿嘿一笑,解開背包,随意放在柴火堆上,順手提了跟長闆凳,坐到老王身邊。
伸手在竈孔邊上烤了烤火,然後把雙手放在嘴邊,哈了口氣後,又把雙手伸到竈孔邊烤火,這才對老王笑道:“老王,我這又來跟你作伴,到你手底下當差,今後,你可得多照顧我一點哈!”
話一說完,卻見一隻手已經伸到了眼前。
“幹什麽?”
“煙啊!”老王笑眯眯地看着張青山,說:“團長,上次你來炊事班躲災,可是帶了好多禮物和很多好煙的,這次可不能例外。”
“上次是上次,屬于組織處罰。這次是這次,屬于自願發配,過程不同,結果自然不同……”張青山胡咧咧地亂說一通後,一昂首,道:“總之就一句話:要煙沒有,要命一條!我現在要養家糊口,哪來的錢買煙。”
老王卻撇撇嘴,然後指着左前方遠處的火勢,道:“團長,你怎麽不去救火?”
“那火我不救,他們愛怎麽燒就怎麽燒,反正我現在是炊事班的一名光榮的炊事員,管不了那些大事,隻管大家的肚皮。”
聽出張青山這半真半假,卻又大有深意的話,老王自然不好再問。
想了想,他突然往張青山身邊湊近了點,還四下掃了眼,跟做賊似的小聲問道:“團長,你該不會是被嫂子給趕了出來吧?”
張青山愕然看着他:萬萬沒想到,自己本來隻是覺得沒什麽好去處,就想到炊事班裏待着,卻沒想到,會有這樣的猜測。再仔細想想:确實啊!自己現在不僅是團長,更是有家室的人了,不能像以前那樣随便或者由着自己的性子來。做任何事情都要想到後果,都要考慮好可能帶來的印象,畢竟,自己是突擊團的一團之長啊!
還沒等張青山回答,老王就從張青山那愕然看過來的目光中看出了結果,想到張青山不好回答,自己怎麽着也該給他找個台階,于是,老王就搶先一步,笑道:“團長,來,跟我好好說說,我在這方面可是很有經驗的。”
張青山也明白這是老王在給自己解圍,于是,就借坡下驢了。
“老王,你有老婆?”
“這個……這個……老子發過誓,革命不成功,老子就不結婚!”
看到老王故意擺出一副大義凜然的樣子,輪到張青山撇嘴了,不滿的說:“你啰啰嗦嗦地說了一大堆,歸結起來就三個字——沒結過。那你還跟我談屁的經驗啊!”
“沒結過婚,可我聽的,見的,總比你多,經驗自然比你豐富。”
“少來。這種事,光是聽過和看到過,有個屁用,必須得親自試過才知道其中的滋味,要不然,你就是把牛吹到天上也是瞎扯淡。”
兩人就這樣鬥着最,打發着時間。一個等待着救火的結果,想知道損失大不大,一個等待着胡英澤的答複,想知道計謀成功與否。
時間不知不覺間過去了差不多一個小時。
去救火的炊事班戰士們回來了。
老炊事員看到張青山以及張青山帶來的背包後,一點都不意外,畢竟,張青山不是第一次到炊事班當炊事員了;倒是新加入的炊事員們,對張青山很是尊敬,甚至都不敢正眼看張青山。可見,張青山在突擊團内的威望有多高。
張青山卻一點都不見外,很自來熟的跟這個聊幾句,跟那個打個下手,很是高興自在。
等炊事員把菜炒好,張青山一把抓起大門邊的鐵棍,對着挂在大門左邊那可桂花樹山的鐵塊就猛敲了起來。
“當!當!當……”
伴随着清脆的開飯聲,還有一個破嗓門的大喊聲:“咯!咯!咯~!開飯咯……咯~咯~咯~!開飯咯……”
新兵們隻是覺得這喊聲,腔調有點不對勁,卻又說不出個所以然。
看到身邊的老兵們卻似笑非笑,似怒非怒,一副哭笑不得卻又痛恨着什麽的樣子,偏偏眼神還透露出濃烈的回味與懷念。就問老兵們這喊聲怎麽聽怎麽不對勁啊?
得到的答複是:不對勁就對了,要對勁,你就成豬了。
有些老兵厚道些,就解釋:你聽這話和聲調,是不是如同在喂豬?
新兵們恍然大悟,也勃然大怒,可看老兵們并沒有動怒,就又好奇的問:你們平時不是天不怕地不怕麽?現在怎麽慫了,怎麽不去揍對方?
老兵們集體翻白眼:這是團長在發洩不滿,誰敢上去送死?得!咱們還是乖乖地當幾天豬吧。等團長心情好了,咱們就又可以變成人了。
更有跟新兵關系特好的,一邊解釋一邊威脅新兵:想當年,我們長征的時候,那時候團長還是咱們突擊連的連長。有一次,見地痞流氓作亂禍害百姓,真正的慘無人道,團長一怒之下……後來,團長就被發配到炊事班當炊事員,那個時候,團長就是這麽喊我們吃飯……政委說,團長心裏委屈,卻又不好對别人說,所以,就用這種方式排解一下内心的委屈,咱們忍忍就是了……現在,我也要拿這話警告你:團長的心裏現在肯定十分委屈,你最好别去惹團長,要不然,就算團長不說你,老子也會揍死你。知道嗎?
胡英澤正背着手往團部走,聽到這喊聲,噗嗤一下就笑了起來,對身邊的木有春笑道:“看,老張這又開始喂豬了……哎~!咱們的日子又要痛苦并快樂着。”
還沒等木有春弄明白‘團長喂豬,跟痛苦并快樂着有什麽關系’,就被胡英澤拉去炊事班了。
等到了炊事班,一看,嘿!張青山果然在作怪。
隻見張青山左手夾着煙,有一口沒一口的抽着,右手拿着個長勺子,邊給排隊過來的戰士們打菜邊大聲的評價着。
“你這身闆太瘦,得多吃點,這樣,養肥了好宰了吃肉。”
“你這身闆太大,沒事得多睡睡,這樣才能長出肥肉了……光**肉不好,半肥半瘦的五花肉才是最好吃的,知道嗎?”
“你這身材正好合适,天亮前來我這裏報道,我給你準備好殺豬刀。”
老實點的,紅着臉,不敢反駁,也不敢紮刺,低頭打完菜,到一旁蹲着去吃飯;老兵或者聰明的,則笑嘻嘻地點頭,還時不時的配合着張青山的話,惹得張青山大爲贊許:嗯!你很不錯,可以宰了吃肉;有個别啰嗦的,甚至幹脆拿着碗,邊在一旁站着吃法,一邊笑話某某某得到了怎樣的評價,或者聚集在一起,邊吃飯邊聽笑話,也是一件美事。
别看氣氛這麽怪異,可沒有一個人敢指着張青山。因爲,就算張青山不對,可他威望太高,你明知道他心情不好,跟你開個玩笑,你還當真了,也太不是擡舉了,會引起公憤的,不揍你揍誰。
胡英澤掃了眼身邊看得目瞪口呆的木有春,笑道:“看到沒,這就是咱們的團長,打起仗來能要人命,戲弄起人來也能讓你哭笑不得……好了,咱們也該排隊打飯了。”
張青山一看到胡英澤,立馬就改了個說法:“同志們,今兒老子親自改善你們的夥食,回頭得給老子多殺幾個小鬼子,或者多捉幾個小鬼子過來,老子也好把他們宰了,改善你們的夥食。好不好?”
“好!”
張青山滿意的嘿嘿笑了起來。
打了兩碗飯,遞給胡英澤一碗,兩人向外面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