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鬼子的裝備果然強大,就這兩百個小鬼子,三百個二鬼子,居然都有六門小鋼炮。
鑒于青龍山突擊團的駐地的地形是居高臨下,而且在人爲的布置下,正面(南面)就隻有一條兩米左右寬的石梯進出,小鬼子雖然猖狂,可這點常識還是有的。小鬼子沖破無數冷槍,來到青龍山南面山腳下。見青龍山一手難後,并不急于一上來就進攻,而是排開陣勢,首先就用炮火攻擊。
偏偏突擊團的炮兵連先前調去配合三營攻擊魏家碼頭了,一時間,青龍山上的突擊團就隻有挨炸的份……從這方面說,小鬼子歪打正着,時機把握的正好。
好在突擊團早就對這方面做了大量的準備。
幾乎圍繞青龍山駐地修了大量的坑道和防炮坑,還有很多用碗大的木頭柱子搭建的防炮洞。
作爲突擊團四營營長的彭鵬,自然是帶着四營主力早就準備就緒。
用望遠鏡看到小鬼子炮兵的動作,他立馬大叫着讓大家躲避敵人炮擊。
而一些老兵也趕緊大喊大叫着讓大家躲避,還不忘順帶拉扯身邊的新兵一起沖進防炮洞,或者身邊的防炮坑。
“嗖!嗖!嗖……”
當炮彈劃破天空,傳來刺耳的劃破聲時,有些新兵就懵了。
“轟!轟!轟……”
六發小鋼炮炮彈一爆炸,讓首次上戰場就迎來了炮彈洗禮的新兵,立馬把先前學習到的如何躲避炮彈的知識和訓練,統統抛到了天邊,立馬就産生了慌亂:好點的抱着腦袋使勁的大叫,渾身顫抖的如同打擺子;慌亂的則如無頭蒼蠅一般亂跑亂串;更甚者甚至連手裏的槍都不要了;尤其是有些新兵,看到被炸飛的戰友的場面,看到血肉模糊,或者是殘肢斷臂時,更是連尿都吓出來了……這就是大部分新兵首次面對戰火洗禮的本能場面,雖然出醜了,卻也是必要的‘課程’和過程。雖然會有一些損失,但隻要經過這一場‘炮火洗禮’之後,加上事後總結和老兵再傳授點經驗,當他們再次面對敵人的炮火時,就會成爲老兵。
好在突擊團發揮了八路軍的作風:老兵帶新兵。
每個老并都必須要負責指導兩到四個新兵,可等陣的面對時,還别說,真的很混亂,所以,他們也顧不得是不是自己負責的戰友,隻要見到被吓的慌亂的戰友,立馬予以幫助:趴在地上顫抖的,立馬連拖帶拉,順帶大聲叫罵的往就近的防炮坑或者防炮洞裏死命的拖;遇到本能想躲避而四處亂跑的,立馬飛身将對方撲倒,然後再拖到相對安全的地方……個别脾氣暴躁的,見到有些新兵吓的不配合,上去就将對方撲倒後,提起來就是一耳光——可别覺得這是打人,事實上,此時的新兵滿腦子都是一片空白,隻是憑借對躲避危險的本能胡跑亂竄,而這一耳光,就是要打醒對方,是在救對方的命。
根據事後估算,小鬼子這一輪炮擊下來,四營七死十六傷,其中,有兩個老兵是爲了保護身邊的新兵而犧牲。
突擊團四個營中,四營新兵比例最大。隻有這麽點損失,還得感謝兩個因素:老兵拼死救援新兵,甚至達到了不顧自己性命。第二個原因就是從公路到青龍山有七八裏的路程,小鬼子的山炮無法拉進來,所以,隻有六門小鋼炮。一次性開火的數量少不說,轟炸的地方也相對集中于正面,而使得青龍山防禦的側翼中的士兵毫無損傷。
“給老子滾進去!”
彭鵬提着一個新兵沖進防炮洞後,沒好氣的把對方往前一丢,見對方居然撅着屁股,抱着腦袋趴在地上不動。他大罵一句中,順手一腳踹在對方高高崛起的屁股上,直接把對方踹了個狗吃屎。
引得老兵們紛紛發笑,就連一些新兵們,好像也在這名新兵身上看到了自己先前的出醜而咧嘴笑了起來。
這一踹,到讓那個新兵被踹的回過神來。
摸着屁股站起來,對彭鵬惱怒道:“營長,咱們八路軍不許打人,你怎麽又踹我?”
彭鵬沒好氣的對他又要擡腿,吓的那新兵一下子就跳到左邊,順勢擠在了人堆中間,引得衆人又是好一陣大笑。他身邊的一個老兵卻拍了拍他軍帽上的塵土,笑道:“傻小子,營長這是在救你知道不?要不然,你老是這麽渾渾噩噩地,連動都不會動了,待會兒鬼子炮停了,還怎麽出去殺鬼子?”
彭鵬卻不管身上的塵土,跟戰士們擠在一起。
坐在地上,把盒子炮往槍套裏一插後,摘下軍帽,在左膝蓋上甩了兩下,邊戴回軍帽邊看了看周圍的人,笑道:“喲呵~!這麽多人,怎麽,都知道如何躲避炮襲了?”
“轟!”
衆人立馬露出了神色各異的笑容。恰好一發炮彈在防炮洞附近爆炸,震的防炮洞上的塵土落下一些。
新兵們講究一些,等塵土落完後,紛紛摘下軍帽,拍打軍帽上的塵土。老兵們則露出了老油條的本性,無不是搖了搖腦袋,把軍帽上的塵土搖晃下來一些了事。
“哪能啊!”彭鵬右邊兩米左右之外的一個老兵笑着大聲說:“營長,這些新兵在訓練時表現都還不錯,可等到現在真正的一挨炮,就立馬吓的屁股尿流了……别的不說,我就救了四個……”說到這兒,他還故意歎了口氣,擠眉弄眼的對身邊的人感歎道:“哎~!真他娘的比殺鬼子還累啊!”
“滾蛋!”彭鵬沒好氣的看着他,道:“你小子還好意思說别人?也不想想,你小子當年第一次挨炮的時候,吓的在那兒直哆嗦,要不是團長把你拉到防炮洞,你小子墳頭上的野草都有人高了。況且……”
說到這兒,彭鵬露出了笑意:“嘿!嘿!當時,你小子趴在地上死活不願意站起來,起先我們還以爲你吓的腿腳發軟,哪知,你小子是吓的尿褲子了。哈!哈……”
衆人哄堂大笑,那個被取笑的家夥卻摸着腦袋,雖然眼神裏流露出幾分尴尬,可面色中卻沒一點尴尬之意,顯然是個老油條了。居然還好意思笑着反駁:“營長,咱們熟歸熟,你要再這麽造我的謠,以訛傳訛,回頭我就告你。真是的,你當時又不在場,怎麽知道我尿褲子?還不是聽别人亂說就當真了……”
“哎呀~!你小子還不服氣是吧?”彭鵬瞪大眼睛看着他,怪叫道:“你小子不會忘記了,事後,還專門找我借了茶枯(當時洗衣服的一種必備之物,相當于肥皂的作用。),我雖然沒看見你如何尿的,但你褲子上的尿痕我可是瞧的一清二楚。”
“那你咋不說說你自己?”都是老兵,雖然官職沒你大,可很多事大家都知道,所以,對方也不服氣起來,非要揭彭鵬的老底。
“轟!轟!轟……”
又是一連串的爆炸,又是塵土落下,又是好一陣拍打塵土聲。
也不知是不是爆炸的地點近了些,這次,塵土落的有點多,很多老兵都受不了這些塵土砸在腦袋上,紛紛摘帽拍打。
彭鵬怎麽可能讓老兵揭露自己的糗事,拍打了幾下軍帽,戴上後,看了看防炮洞的頂部,眉頭一皺,問道:“這一段的坑道和防炮洞都是一連修的吧?”
“對,就是我們一連修的,而且,這個防炮洞還是我們一班修的。”
彭鵬掃了他一眼,問道:“你是一班班長?”
“不是。”
“誰是一班班長?”
“營長,我看到我們班長在炮擊的時候,拉着一個新兵躲到不遠處的防炮坑裏去了。”
彭鵬點點頭後卻說:“等這一仗打完了,讓你們班長給老子寫個兩千字的檢讨,要深刻,要誠心。”
那個戰士一驚,随即不服氣的站起來問道:“爲什麽?”
“修個防炮洞都修成這樣,還有臉問爲什麽?”彭鵬沒好氣的瞪着他,解釋道:“這個防炮洞修的雖然還算結實,可你看看,這塵土落的就跟下冰雹一樣,這顯然是樹葉鋪的太少,層數鋪的不夠……這是防炮洞,是大家躲避敵人炮彈的安全之地,馬馬虎虎地,豈不是拿大家的性命開玩笑?”
越說越氣的彭鵬語氣有些沉重了,忍不住重重地哼了聲,繼續說:“要不是看他這防炮洞修的還算結實,老子現在就撤了他的職。”
一聽這些話,那個戰士乖乖坐下,低着頭不說話了,他身邊的幾個戰士也是如此,看來,他們是一個班的……一般來說,哪個班修的防炮洞,就自己使用,所以,這個班的戰士在這個防炮洞裏多了些,也很正常。
外面的炮擊繼續,而此時,防炮洞裏的氣氛卻有點冷。
見如此情況,先前跟彭鵬鬥嘴的那個老兵笑道:“營長,你别岔開話題,咱們繼續。”
彭鵬也知道對方的意思:打仗的時候,人的神經線條會高度緊張,從而難免就會出現一些沒必要犯的錯誤,所以,很多有經驗的老兵或者指揮員,都會在此時說些笑話,帶動氣氛,讓大家暫時放下緊繃的神經線條,忘記害怕……
所以,彭鵬也很配合的瞪大眼睛,死盯着他,威脅之意,一覽無餘。
“營長,你别這麽瞪我,瞪我我也要說。我可是聽團長說過,說您第一次上戰場就遇到了白刃戰……您一刀捅死對方後,抽刀的時候手就有點抖,沒抽利索,結果,鮮血飚了您一臉,您當場就哇啦哇啦地大吐特吐起來……”
果不其然,戰士們被這故事吸引,一時間,人人都看着那個老兵,而忘記了外面的炮擊,甚至連塵土落下,也懶得再去摘帽拍土,都跟着身邊的老兵學:搖搖腦袋,了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