具體的戰術安排還得看田國忠如何制定,所以,這次會議上隻是定下了攻打目标。
但爲了不讓田國忠有心裏想法,散會後,胡英澤和張青山特意把田國忠留了下來,開導他。
“政委,這擔子是不輕,要不,你幫我分擔點?”
聽到這話,就表示田國忠确實沒怎麽在意會上的事。
張青山和胡英澤都笑了。
“老田啊!我跟你客套一下,沒想到你這家夥倒是毫不客氣,居然就這麽把任務交給我。不過,我跟你說,我還要忙着後勤上的事,所以,你這擔子,就算是要别人來幫忙,也隻能找他。”
一向當甩手掌櫃當習慣了的張青山,一看胡英澤把這皮球踢給自己,趕緊搖手,道:“那可不行,我這邊的擔子也不輕,還是老田你能者多勞吧。”
“你除了每天陪弟妹遊山玩水外,還有個屁的事啊?”
張青山正要找借口,沒想到,身後有人說話了:“報告政委、團長、參謀長。”
張青山轉身看着羅英傑,笑道:“老羅,都是自己同志,私下裏這麽客氣做什麽?怎麽,有事?”
羅英傑點點頭後,有些尴尬的說:“有件事我想我錯了,沒認識到問題的嚴重性,這不,就想跟幾位領導說說,請領導們批評。”
“不管有什麽錯誤,都可以商量着改……來,大家坐下說。”
“團長,先前你問我魏家碼頭的情況,我當時想都沒想,張口就說魏家碼頭長期駐紮着國軍的一個連。這在以往基本上是不會有什麽變動的,也沒什麽錯。可問題是,這是鬼子來之前的情況。然後,我就一直忙着做一些迎接咱們突擊團的工作,對魏家碼頭那邊就沒在意了。可是,剛才參謀長說縣城裏還駐紮着一百多個鬼子,當時我就有點靈感,後來才想明白這道靈感是什麽:既然鬼子在縣城裏都駐紮着一百多人,那麽,魏家碼頭作爲本縣最大的水路碼頭,鬼子的很多東西必然要從那兒上岸,也就是說,鬼子必然也會在那兒駐紮一定的兵力,要不然,就憑我那個好堂兄的貪婪性格,鬼子敢放東西在魏家碼頭的倉庫裏,而不派兵把守,他就敢給調包多少東西。所以……這事我的疏忽,還請幾位領導批評。”
說到最後,羅英傑站起來等待批評。
“那你爲什麽不在會議上說?”張青山的臉色一下子就垮了,怒視羅英傑:“你知不知道,你負責的情報工作,就等于是我們突擊團的眼睛和耳朵,你們情報工作要是不準确,不及時,搞不好會鬧出大問題,造成很多不必要的損失,甚至會影響到大局。”
“報告團長,我知道錯了。”羅英傑倒是無愧于他爽快的個性,先是承認錯誤,然後才解釋道:“不過,開會的時候,我雖然有所啓發,可當時一直沒弄明白,直到散會之後,我往回走,越走越覺得不對勁,然後才想明白自己到底在那兒出現錯誤了,這才趕緊跑來向各位領導檢讨。”
“好了,老羅,你别這麽自責,畢竟,事情還沒有發生嘛。坐!先坐下再說。”胡英傑打着圓場:“老張,你也沒必要這麽生氣,老羅也不是故意的,而且,事情還來得及不就不是?”
“是啊!老張,老羅這不是剛剛開展情報工作,有些請報上的失誤是可以理解的。”
張青山知道,他倆勸說自己,其實是在維護團結,畢竟,作爲經驗豐富的指揮員,誰都知道情報的重要性,情報的失誤所造成的後果會有多嚴重。但是,正如胡英傑所說,事情還沒來的發生,還有挽回的餘地。所以,就沒必要做過多的苛責,畢竟,羅英傑對革命的貢獻也是有目共睹,這一上來沒幾天就把他訓斥的下不來台,絕對不利于今後工作的開展和團結。
其實,三人心裏都明白,羅英傑在這裏面存在着重大的失誤:倒不是說他沒有及時調查清楚,最關鍵的失誤是他在沒有調查清楚前,居然還按以前的老思維去推測,并且,在這麽重大的軍事部署前,居然就這麽堂而皇之的彙報上來,這就有些信口開河了。軍事作戰部署上能開這種玩笑?那是找死。别說開完下,就是遺漏一點情報或者是忽略了一些細節,都有可能造成大麻煩。
而這也從中反映出遊擊隊和正規部隊在一些規章制度上,以及行事作風上的重大區别:在遊擊隊,你的情報可以不用十分精确,因爲,遊擊隊人數少,擅長打遊擊,說得難聽點,一發現不對勁,你可以立馬轉移。但是,在軍隊中,很多時候,下面的部隊都是按上面的部署去作戰,一旦打起來,或者說,就算是如現在這樣在開戰之前就發現了問題,并且立即做出了部署上的調整,可萬一命令傳達的不及時,那同樣會造成很多原本可以避免的損失。
說白了,此時,屬于突擊團最爲薄弱的時期,穩定和團結才是内部最爲需要的……當然,如果真的因爲羅英傑的情報失誤而造成了嚴重的後果,那也沒什麽好說的,槍斃也不是不可能。
說實話,此時此刻,在張青山的心裏,對羅英傑負責情報工作的能力有些失望:原本以爲,羅英傑交遊廣闊,易于收集情報,而他在這一帶打了這麽多年的遊擊,對于收集情報也肯定很拿手,畢竟,要是沒有情報的支持,該縣的縣遊擊大隊是不可能存活到現在的。可是,從這件事情上看來,張青山明白了一句話‘專業的東西,必須專業人士來做’要不然,就算他是半路出家的,也難免會出現一些不必要的錯誤。
可反過來想想,張青山又挺無奈的:他手上沒有專業的情報搜集人員,就更别說這方面經驗之輩了——以前的情報都是由團裏或者是師裏提供,突擊連隻需要執行就可以了。來之前,張青山也沒擔憂這個,畢竟,他琢磨着,遊擊隊能在這兒打了這麽多年的遊擊,情報方面必然十分成熟,自己隻要把這些東西擴大和正規化就行。但現在看來,是自己疏忽了,當時怎麽就沒想到找團裏要幾個這方面的人才了?
如此一來,他現在算是矮子堆中拔尖,不得不繼續依靠羅英傑來收集情報,畢竟,換掉羅英傑,别人不說沒有羅英傑交友狂擴的先天條件,就算有,恐怕在情報收集方面的工作,連羅英傑都趕不上。羅英傑好歹還知道主動承擔責任,知錯就改,萬一換上一個怕事或者怕受罰的,此時此刻選擇了隐瞞,那可就要命了。
簡單點說,張青山現在的心情就四個字——人才難得!
有了這些考慮,張青山對羅英傑的态度,就不得不借坡下驢了。
“老羅,不是我給你臉色,而是你自己想想,這麽重要的事,你居然沒調查清楚,就跟我彙報,我還以爲是準确的,就拿到會上讓大家根據這份情報來商讨。你說,這萬一出現了大問題,别說你自己無法對犧牲的戰士們交代,就是我也沒臉見人。對不對?”
羅英傑心裏早就吓出了一身冷汗,要不然他也不會一想到後果就趕緊跑來檢讨了。站起來,肅穆的答道:“對!團長你批評的對,今後,我保證會把每份情報都具體核實後再上報,絕不會把以前那種信口開河,自以爲正常的推測亂說出來。”
“這就對了。好了,老羅,你先坐下。”張青山笑着點點頭,等羅英傑坐下後,他笑道:“不過,老羅,你這光明磊落的性格很不錯,哪怕明知會受罰,也不以個人爲中心,一心爲革命事業,爲集體考慮,不愧于一名共産黨員,是條漢子。”
“團長,你就别誇我了,你不知道,我當時以想清楚這個問題後,是真的吓出了一身冷汗。”
張青山幾人哈哈大笑起來。
“老田,你剛才不是還問我忙什麽事嗎?”張青山笑着對田國忠說:“你看,現在事情來了。”
田國忠卻一驚,問道:“老張,你不會是想親自去調查吧?”
張青山點點頭,正要說話,卻被羅英傑着急的搶先一步:“團長,我知道我先前做錯了,但我想你保證,我這就親自去調查,一定會給你和大家一份滿意的情報。你就别親自去了吧?”
“這叫什麽話?團長就不能親自去嗎?團長就應該坐享其成?”張青山佯裝生氣的說了幾句,見大家一點都沒有被吓唬住的意思,隻得來軟的:“其實吧,我是想親自混進魏家碼頭去看看,這樣,制定作戰計劃的時候,我也好心中有數。畢竟,再詳細的地圖和情報,也比不上親自實地走上一趟來的實在。”
見張青山态度堅決,大家就明白,團長大人的牛脾氣犯了,看來,這是去定了。
胡英澤笑着打趣道:“老張,你别是因爲我在外面遊玩了半個月,頓頓吃香的喝辣的,看的你眼紅,所以,你也想假公濟私一把?”
“嘿!老胡,不愧是我的老搭檔,就是了解我。”張青山笑眯眯地回了句後,又對田國忠說:“老田,你在制定作戰計劃……算了,老田,你先不用制定攻打魏家碼頭的作戰計劃,你先把半路伏擊小鬼子援兵的計劃做出來就行。魏家碼頭的事,等我回來後,咱們在一起根據實際情況來制定。”
“好!”
第二天天剛亮,張青山就帶着警衛班,特别邀請飛毛腿加入和死皮賴臉要求加入的周寶玉,在羅英傑和五名遊擊隊員的帶領下,下山向魏家碼頭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