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是如此,可當晚,羅英傑和李華聯袂找到張青山,把他們畫的一張三橋縣的詳細地圖交給張青山——羅英傑不會畫軍事地圖,但李華曾經在羅英傑的推薦下,花了大價錢,在國民黨舉辦的培訓班裏學了一學期,而這副軍事地圖就是李華畫的,是他們這些年,把整個三橋縣的山山水水都跑遍了的成果之一。上面,甚至還有些秘密小道都标注的十分清楚,一眼就知,這上面浸透了他們多少心血。
而對于張青山來說,這可是一份天大的禮物。突擊團到了三橋縣,卻隻找到一份二十年前的三橋縣全縣地圖,不僅比例太大,而且有的地方根本就沒有标注出來,跟雞肋差不多。但現在有了這份詳細的地圖,那就等于多了一雙眼睛,好處多多。
激動的張青山立馬派人把胡英澤叫來,四人聚在一起,當即對着地圖,商量着如何把青龍山駐地建立好,今後如何發動百姓等等。
第二天一大早,突擊團連級以上幹部,包括李華,一起開會。
會議很簡單,就是确定大家一起動手,先把青龍山駐地建立好,這事歸胡英澤負責。還有就是駐地周圍的警戒,歸團參謀長田國忠負責……至于張青山,他根本就是什麽都可以管,卻又什麽都可以不負責。
會後,張青山帶着幾個戰士,在李華的陪同下,查看了青龍山及其周邊的環境……就算地圖标注的再好再詳細,也永遠趕不上實地考察。别的地方或許沒那麽多機會去實地考察,但作爲突擊團今後的重要駐地,就必須要極爲重視,力争做到萬無一失。
青龍山,在三橋縣縣城的東北方約五十裏。
周邊群山環抱,樹林茂密。
翻過海拔六百多米的青龍山,就進入了原始森林。
青龍山西邊是懸崖峭壁,沒有路可走——最少表面上沒有路走,當然,獵戶們所踩出來的秘密小道,不算。
而從青龍山往東北方走,卻有一條崎岖且很難走的小道。走出四裏多地,就到了一個三岔口,就進入先前羅英傑所說的那條走私小道,而李靖的白鴿山就在這三岔口的北邊,嚴格的把控着這條走私小道,也可以說,正是因爲這條小道,讓青龍山和白鴿山可以形成犄角,互爲支援。而通過三岔口,順着右邊那條小道走出約六、七裏地就到了大路,也就走進了隔壁同仁縣的地界。
簡單點說,青龍山絕對是個好地方。隻要在幾處關鍵點上構建幾個關卡工事,就能把突擊團的駐地變成易守難攻又進退自如的堡壘。
情緒高漲的張青山,一直在興緻勃勃的指點,直到下午四點左右,胡英澤派人來通知他回去,因爲李靖帶着厚禮來了。
對于羅英傑贊許有佳的這個兄弟,張青山也十分想認識認識,更何況,這次李靖可真的是帶着重禮來的,于情于理,張青山都必須要見見他……突擊團現在最急需解決的問題不是招兵買馬,而是糧食。
突擊團遠道而來,又晝伏夜出的躲避敵人,不可能攜帶大量糧食。雖然縣遊擊大隊早就接到了通知,早就開始準備,可他們本身也是居無定所,自身都很困難,下了大力氣,也隻湊集到了七八千斤糧食。就目前突擊團兩百人,加上縣遊擊大隊的五六十人,這七八千斤糧食,也就夠他們勉強兩個月的。按說,有兩個月的時間,以突擊團的能力,絕對能搞到更多的糧食,可問題是,突擊團要招兵買馬,招來的新兵還得花大力氣訓練,再加上他們先前制定的計劃是短時間内蟄伏,不搞大動作,再說,招兵買馬後人數的急劇暴漲——張青山打算第一批招滿一個營爲止……如此種種原因之下,這七八千斤糧食能維持一個月就算不錯了,這就有了糧食危機。
而這個李靖還真是聰明,送禮都送到了點子上。一下子就猜到了突擊團急需解決糧食問題,所以,他這次來拜訪,居然一下子就送來了五千斤糧食。
如此一來,就等于給突擊團充足的時間去訓練和爲今後的發展留下更多的時間跟機會。
李華給人一種斯斯文文的感覺,而作爲他的堂兄,李靖卻給人一種粗狂的感覺:長的高大魁梧,一臉的大密胡子,偏偏剃了個大光頭,加上他左臉有條刀疤,說話卻聲如洪鍾,跟他一交談,一股粗狂的草莽之氣迎面撲來。
偏偏他這人特愛大笑,看起來是豪爽,隻是,他那左臉上的刀疤,在他笑容中有些扭曲,給人一種兇悍的猙獰……也不知道是不是先入爲主的觀念作祟,先前羅英傑的介紹,讓張青山對他沒什麽好感,現在一看到真人的醜樣,就坐實了這種不喜。當然,張青山不會蠢到當面表露出來,而且還能壓制這種不喜的感覺。畢竟,就算不爲别的,隻爲人家一上來就送了五千斤糧食的重禮,加上今後一段時間内還得靠他的鴿子山守住青龍山東北面那條小道,就應該給人家熱情的笑臉不是?
不論是中國的傳統習俗,還是草莽之輩的爽快,在羅英傑的見一下,大家見面後匆匆聊了幾句後,就上桌——酒桌上的文化,更有利于拉近彼此關系,也更有利于别的套路——大家都懂的。
雖然沒什麽特别好的菜,但是酒管夠,而且,沒想到這個李靖走南闖北一番後,那可真是見多識廣,什麽地方的風俗他都知道一些,說起趣話來,真的是妙語連珠,讓人不想笑都不行,使得酒桌上的氣氛非常熱鬧。
可在心裏是怎麽想的,那就隻能自己知道了。
最少,張青山就有些意外:這個李靖,從頭到尾居然隻字不提加入突擊連的事。甚至羅英傑以爲李靖是因爲跟張青山他們剛接觸而不好意思開口,心裏有點過意不去,就含蓄的幫他提了一下,結果,還沒等張青山接話,李靖就直接接過話,随口應付了一句後,立馬轉移話題。這下,就連羅英傑都知道李靖今日是鐵了心的不想說這事。
然而,讓張青山等突擊團的人更爲吃驚的是,萬萬沒想到,這個李靖的酒量居然這麽好,已經不能用海量來形容,簡直就是千杯不醉啊!
酒桌上除了張青山和胡英澤,還有陪同的羅英傑和李華外,還有李靖以及他的一個類似軍事的家夥。總共就六個人。
一開始大家因爲頭次接觸,多少有點不好意思灌對方酒,可是,沒想到,别人不灌,李靖卻沒客氣,不僅頻頻舉杯勸酒,還是來者不拒。弄的大家心裏郁悶,很快,酒桌上就變成了四對二。李靖的那個手下早就被灌趴下了,胡英澤也有點頭暈,就連自認爲酒量還可以的張青山都有點眯眼,可李靖依舊神采奕奕,大有酒桌将軍的風範……後來才從李華那裏知道,這個李靖小時候根本就沒喝過酒,後來不知道得了什麽怪病,治好後,居然在無意中發現他能千杯不醉。讓張青山等人隻能苦笑萬分,有點丢臉的感覺。
羅英傑的酒量也很不錯,據說最高紀錄是五斤酒下肚還能用槍打燈芯。但他可不是什麽天賦異禀,而是他交遊廣闊的結果,被逼着練出來的。
就在張青山他們酒後休息的時候,羅英傑帶着李靖四處轉悠——反正這地方李靖也沒少來,對于李靖來說,什麽地方該怎麽布置,想都能想得出,也沒什麽特殊的秘密可言。
“兄弟,咱們紅軍,不,現在改稱八路軍了。咱們八路軍的主力過來了,這可是最好的時機……剛才在酒桌上,我幫你提了下加入的事,你怎麽……”
“大哥,我跟你交個實底,跟你幹,我一百個願意,可跟着别人幹,哥,你也知道小弟這疑心病重,所以……呵!呵!”
“兄弟,我和團長他們都是共産黨員,跟着團長他們幹,跟跟我幹,不是一樣的嗎?”
“不一樣!哥,你想,共産黨可是一大批人組成的,這人跟人能一樣嗎?你要是當了團長,那沒說的,你要我怎麽做我就怎麽做,哪怕是要我這條命,我也沒二話。可是……大哥,我說實話,你難道就沒發現,你們的團長跟政委,其實對我還是有很大的戒心……哥,你别說話,聽我說。我知道他們是想觀察觀察我,這是人之常情。同樣的,我也要觀察觀察他們,畢竟,我得對跟着我吃飯的一兩百号弟兄的生命和前途負責不是?”
“可是……”
“好了,好了,大哥,咱們生死兄弟還有什麽不好說的。我遲早會加入的,隻不過還需要時間,你也就别逼我了。再說了,咱們現在這樣不也很好嗎?依舊可以互爲犄角,依舊可以相互支援不是?好了,大哥,這事以後再說,你還是容兄弟我再看看,行不?”
羅英傑除了點頭外,還能如何?
“對了,哥,我看着突擊團也沒多少人,不像是主力部隊的啊?”
羅英傑出于對這位生死兄弟的信任,自然是好好地跟他解釋:這是先頭部隊,是來擴充實力的,大部隊還在後面,等跟鬼子打完那場大戰後,立馬就會開過來。
李靖點點頭,沒再問,卻仔細觀察起那些戰士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