爲了跟羅英傑多了解三橋縣本地的情況,張青山帶着警衛班在前面開路偵查,胡英澤則帶着大部隊在後面——胡英澤也沒閑着,他正跟羅英傑帶來的那個班的遊擊隊員們了解本地風土民情等情況。
一個多小時後,張青山等人來到一處山峰林立,道路崎岖的地方。
看着周圍,張青山喝了口水,邊蓋水壺蓋子邊感歎一句“真是個好地方。”——真不知道他到底是感歎周圍的美景,還是感歎這裏是個适合打伏擊的絕佳之地。
反正,他話音一落,卻見小道前面十來米外,突然從樹後走出兩個家夥:左邊那個家夥雙手端着把步槍,槍口對過來;另一個居然扛着把鬼頭大刀,左手叉腰,倒是顯得氣勢十足。
一看就明白:這是遇到土匪攔路了。
“什麽人?懂規矩不?”
拿槍的那個土匪邊說邊不屑的看着他們這十個穿着普通百姓裝扮的人,氣勢上不僅沒一點害怕,反而有種要發财的感覺。不過,等張青山等人紛紛掏出盒子炮對準過來,這個家夥臉色一變,有些畏懼的看着他們,卻色厲内荏的大叫:“怎麽,想闖關?”
這時,卻見這兩個土匪周圍的草叢和樹林中一陣騷動,一把把步槍槍口伸了出來,對準張青山他們。
那個端槍的人這才多了幾分信心,冷笑道:“狗屁都不知道的軟蛋,也不打聽打聽我雞公寨的威風,就敢跟老子動手,怎麽,找死嗎?”
這時,正在後面和張青山說話的羅英傑趕緊走到前面,抱拳笑道:“這位兄弟,我是羅英傑,麻煩你給你們大當家的通報一聲,就說我羅英傑事情緊急,借老鐵的貴道走走,事後定當厚禮拜謝。”
“羅英傑?”拿槍的土匪嘀咕了一聲後,扭頭看着身邊那個自從聽到羅英傑的名字後,就趕緊把扛着的大刀放下的同伴,問道:“我怎麽覺得這名字很熟悉,你聽過嗎?”
等那個拿大刀的在他耳邊嘀咕了兩句,他的眼睛立馬瞪圓,不相信似的看了羅英傑兩眼後,一揮手,他周圍那些土匪們立即收回了槍。
他自己也把槍一背,對羅英傑抱拳,笑道:“原來是威震三橋的羅大當家的親自來了,未能遠迎,失敬,失敬!”
“哪裏的話。未能提前拜望,就貿然前來打擾,是羅某冒昧了……”說着,他也抱拳問道:“這位兄弟,我看着眼生,不知……”
“這是我們三當家鐵虎,人稱大虎,是大當家的親侄兒。十幾天前跟鬼子幹了一仗,打了個平手,被大當家的點名邀請入夥……”
這話說的好聽,可意思大家都聽明白了:這家夥以前不是惡霸就是流氓,鬼子來了後,被鬼子趕跑,就來投靠這一股土匪了,所以,羅英傑沒見過也很正常。
“原來是城裏的英雄大虎兄弟,早就聽人說,大虎兄弟仗義疏财,是江湖上一等一的好漢,如今敢跟鬼子對着幹,不愧是條英雄好漢……”
雙方又互捧了對方一會兒後,鐵虎果斷的放人,并保證不會爲難後面的人。
張青山也算是看明白了,這個羅英傑還真是如資料上所說的那樣,交遊廣闊,連這山溝溝裏的一個小土匪頭目都聽聞過他的名聲,而不敢有絲毫爲難,可見,羅英傑在這一帶,确實威武。
不過,張青山對于這個土匪窩有點好奇,反正他今後要在三橋縣發展,不管是哪路人馬,還是風土民情,他都想了解,加上又是趕路,閑着也是閑着,自然是好奇的想打聽一下。
“老羅,你這名聲當真是這個。”
看着張青山豎起的大拇指,羅英傑笑道:“團長,我這也是沒辦法。咱們遊擊大隊打不過保安團,就隻能跟他們打遊擊,慢慢發展。可這遊擊的話,也是需要吃喝拉撒睡,就不得不跟這些綠林上的人打交道……團長,我跟你說實話,這些年,要沒有百姓的支持,要沒有這些綠林上的朋友的幫助,恐怕我們縣遊擊大隊早就被打散了。”
“嗯!我明白。你能實事求是,靈活機動的帶着隊伍到現在,也是真不容易。有些情況,也能理解。”張青山正色的點點頭後,覺得這個話題有些嚴重,便轉移了話題:“不過,老羅,這個雞公寨有多少人馬?”
“有三四十條槍,百十來人。”
“我看着周邊沒有什麽人家,他們這麽多人靠什麽維持?”
“就靠咱們腳下這條小道。”
見張青山往腳下看了眼,又不解的看過來。羅英傑笑道:“團長,你可别小看咱們腳下的這條小道,這可是咱們三橋縣走私的最主要的一條小道。不僅馬幫走這兒,更有一些走私販子把鴉片、鹽巴等暴利物品,基本上都是從這條小道來往的。所以,雞公寨的這幫好漢,就是靠着在這條小道上當坐地虎,才肥的流油的。”
“既然這條小道這麽富裕,那就沒人來搶地盤?”
“怎麽沒有。當初,這條小道上還有另外兩夥人,可幾年下來,都被雞公寨的大當家鐵公雞給收拾了。”
“他這麽有本事?”
“嗯!算得上是一個有本事的。他的外号雖然叫鐵公雞,聽起來一毛不拔,可實際上,爲人很豪爽,哪個朋友落難,找到他,他都會給于接濟和保護,所以,他在這一帶名聲很大,朋友多,大家都給他面子,小勢力的吃不下他,大勢力的又不好動他。加上他對周邊的百姓給于保護,并且約束手下不許欺負老百姓,甚至百姓有個小災小難的,他還主動幫人家度過,周圍的百姓就擁護他,暗地裏給他當暗哨……反正,他的一番手段下來,就把這裏打造成了他的地盤,到如今,已經很少有人敢打他的主意了。”
說到這兒,羅英傑突然問了句:“團長,你該不會是想收編他們吧?”
“老羅,我也不瞞你,聽你這麽說,我覺得這個鐵公雞爲人還算不錯,有收編的可能……對了,你覺得如何?”
“團長,這可萬萬使不得。”
“爲什麽?”
“這個鐵公雞就是個死腦筋,非常固執,而且,他胸無大志,一心就想着當他的山大王。況且,他對周圍百姓好,無非就是兔子不吃窩邊草,利用周圍百姓給他當暗哨而已。而且,他隻是對地盤内的百姓如此,對于别處,他可是打家劫舍,無惡不作……團長,我跟你說實話,當初,我也想着把他和他的人馬拉到咱們革命隊伍裏來,而且跟他合作過一次。當時我們說好了按我們遊擊隊的規矩來,而且,爲了提高他的積極性,我還特意說,隻能搶鎮公所的東西,搶到的也全歸他。可這家夥一出了地盤就胡亂來了,而且,當時我們打下一個鎮,他不僅一下子就忘記了當初的約定,更是直接就帶頭搶東西搶人,完了還要我們背名聲。當時,氣的我差點就跟他翻臉。帶着同志們跟他們對峙,才把他逼迫走……唉~!隻能說是爛泥巴扶不上牆。”
張青山眉頭一皺,對于土匪的多面性,或者說唯利是圖,又有了更深的了解。
可彭鵬歎了口氣後,又說:“團長,其實,這些都是土匪的必然性,有點遠見的,如鐵公雞這樣,還能把自己地盤内的百姓照顧好點,可對于地盤外的人,那就露出了他們的獠牙,那真是殺人放火,無惡不作。說實話,我雖然跟他們交往,可也是利用他們來對付反動派,保存革命隊伍的實力。要不然,老子早他媽的帶兵收拾他們了,什麽東西,居然敢跟老子稱兄道弟。真當老子他媽的是土匪,狗屁,老子是共産黨黨員,是幹革命的,不是欺負老百姓的……”
也不知羅英傑到底受過什麽氣,說着說着,居然越說越氣憤,直接開罵了。
“好了,好了,老羅,都過去了,你也犯不着生這麽大的氣。”
“團長,正是因爲過去了,所以,我心裏忍了這麽些連的惡氣,就想出出,要不然,會把我憋壞的。你是不知道,這些年,我們遊擊隊雖然得益于他們的幫助,可也沒少受他們的白眼和諷刺……”
羅英傑當即就把這些年受的氣一股腦的說了出來……
張青山一直含笑聽着,偶爾插兩句話,心裏卻從他的抱怨中分析對自己有用的東西。
就這樣,一個抱怨,一個配合,時間過的飛快。
來到一條小溪邊,大家休息一會,羅英傑才結束抱怨,因爲他等後面的人過來後,吩咐兩個遊擊隊員先去青龍山,通知李華,突擊團大概一個多小時後就到,讓他趕緊給大家準備好吃喝。
“老羅,三橋縣的情況這麽複雜,還真是難爲你這麽多年的努力堅守了。”
張青山和羅英傑站在小溪邊,邊用手帕洗臉,邊笑着交談。
“沒什麽,幹革命,腦袋都是拴在褲腰帶上,這點苦不算什麽。”
“對了,老羅,這麽多土匪,難道就沒有你能看上眼的?或者說,難道全都是這種自私自利,就沒有值得拉到咱們革命隊伍裏來的?”
“以前不可能,但現在咱們突擊團沒來了,就有可能了。”
“怎麽回事?說說。”
“李靖,我的結拜兄弟,也是李華同志的堂兄……”
接着,羅英傑就開始說起了這個叫李靖的山大王的情況……
看着羅英傑一說起這個李靖,就能讓人感覺到他發自内心的高興和贊譽,張青山難免也對這個李靖産生了濃厚的興趣。